建筑工地的大门口,立着一小块木牌,上面写着:文明施工,安全生产。
温顾前脚刚进施工工地,厚实的卡其色外套上,落了细细的土黄色灰尘,深棕色的马靴上,沾满半干半湿的泥浆。
建筑这一行,表面上光鲜亮丽,挂着建筑工程师的名头,时常需要跑工地、加班、熬夜。她三十出头,剩女一枚,能爬手脚架修屋顶,能装网线修电脑。那些相过亲的男人,一看她饱受电脑摧残的蜡黄脸,撒腿就跑。
这时候,一个戴着黄色大沿帽的建筑工人迎面而来,他和温顾打招呼:“温工,您来啦!”
温顾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是啊,我接到电话,说是第二期的建施图纸,在施工方面有些问题,过来看看。”
温顾同工人们继续聊了几句,从一个工人手中接了一顶安全帽,才往工地里面走去。
只是,她才背过身去,就有工人小声议论。
一个高高瘦瘦的工人说:“胖子,你说俺们可是认识温工好多年了,听说她还没有结婚吧。听说已经三十了!”
矮胖的工人说:“不会吧,胖子,你说女人这么大的年纪还不结婚,将来咋整?!俺村里的姑娘要是这个年纪不结婚,非让爹娘打出门!”
瘦工人说:“嘘,小声点。”
温顾摇摇头,哎,单身这么多年,她也想结婚,谁叫她大学毕业的时候,鲜花一般的好年纪,愣是热情澎湃脑子一抽,将青春和激情献给了伟大祖国的建筑界。如今,她长相平平,大龄难嫁,走到哪儿,相亲到哪儿。
……
温顾从工地出来,赶紧开车前往爷爷家,她得赶着去吃晚饭。无奈,正赶上s市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堵得厉害。
爷爷温国威住在郊区,独门独院。温顾将车停在院门口,下了车。冬天天黑的早,院子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整座大院,沉浸在黑暗之中。
温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靠着手机的灯光,往大院里头走。不一会儿,就走到大院里那口老井旁。那黑黝黝的井口,让她感觉一身凉飕飕的。她小时候差点摔到井里去,多年来,她一直不太喜欢靠近这口井。
到了爷爷家门口,温顾敲开了门,是大堂哥温辉为她开的门。
温辉见温顾姗姗来迟,他一脸暴躁:“温顾,你这么大人了,不知道下班早点过来,我们都在等你。”
“不好意思。”温顾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从小到大,大哥温辉难得和她说上几句话。
走到大圆桌子面前,温顾看向桌子那边去,桌上的菜,已经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已经习惯了他们如此,自从几年前奶奶去世以后,爷爷叫她过来家庭聚餐,总是没有等过她。她低头默默吃着只有一点余温的剩菜,想着待会儿去公司加班。但她还没吃几口,爷爷温国威发话了。
爷爷说:“老三,你大哥后天就要考证了。”他喊的老三,是在孙子辈中排行第三的温顾。
他说话的意思简单明了,温辉要去考预算资格证了,温顾你上点儿心,帮你大哥温辉安排工作。
大哥温辉,比温顾大三岁,专科毕业之后,在高速公路管理局工作了半年便辞职,之后一直待在家里打游戏,到现在三十多岁,也没有一个正式工作。最近,温辉在爷爷的催促之下,不得不开始考建筑方面的预算资格证。而温辉考的预算资格证还没到手,爷爷就开始催促温顾帮温辉安排工作。
之前,温顾同爷爷表示,人事部的hr招聘,要求很严格,她只是公司里的小建筑师,hr那边根本帮不上大忙。
现在,温顾还是说了同样一番话,表达了自己力不从心的意思。
爷爷听了温顾的回答,猛地瞪向温顾,怒道:“老三,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大年纪嫁不掉,是因为你这个人心理有毛病,自己家人都不帮忙,养你这么大,能有什么用!总之,你给我把这事儿办好。”说完这话,他怒气未平,心想,这丫头从小长得丑,脾气古里古怪,眼瞧着工作挺好,还有点用处,却养了这么多年,养成了白眼狼!
温顾难受的喉咙一紧,就像是有一根尖利的鱼刺上不上、下不下,卡在喉咙里似的。从小到大,爷爷老是会对她说,你还有什么用。而且,爷爷这次又拿她没有结婚说事,她结婚没结婚,和帮温辉找工作,完全是不搭界的两码事!
很多次,温顾面对爷爷的指责,都想替自己说说话,可是,对方是爷爷,是长辈,奶奶去世的时候,更是拖着她的手,说,老三,你爷爷刀子嘴豆腐心,我走了以后,替我好好照顾他。
于是,这次,她像是往常一样,把话咽了下去。
不一会儿,温顾利索的吃完饭,她想着晚上必须完成的工作,匆匆和家人们告辞。
到了院子里,她用手机的电筒一路照着脚下的路,很快,来到了那口井旁,黑乎乎的井口,在乌云闭月的晚上,显得十分十分骇人。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温顾吓得要命,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地上。
“是我。”
她心有余悸的往后一看,原来是大哥温辉。温辉长期玩游戏,不运动,一双手总是苍白冰凉。他伸手抓她,差点把她吓死。她问:“你有什、什么事?”
温辉说:“我昨天在彩票投注站里,碰到你,我问你买了什么号,还记得吗?”
“记得。”
“把彩票拿出来,给我瞅瞅。”温辉说。
温顾有些奇怪,问道:“昨天不是看过了吗?”
温辉说:“喂,温顾,我只是要你拿出来,给我看一下,这么难为你?”
温辉说话的口气不好,温顾并不计较,她满脑子只有工作的事情,最怕温辉纠缠,耽误时间,于是,她伸手进裤兜里摸了一下,果然,昨天买的彩票在这儿。她把彩票递给温辉,说:“快些看,我赶时间。”
温辉一把抓过彩票,他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最后,他点了点头,说:“没错,是这张!”他忙把彩票攥在手心,他的手开始发抖,他小声的念叨,“五百万,五百万……”
温顾见温辉有点不对劲,拿着她的彩票,却一个人小声地神神叨叨,手还抖成那样,她伸出手,要拿回自己的彩票。
谁知,温辉将彩票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下一秒钟,他狰狞的瞪向温顾,伸出双手,向着温顾用力一推。
温顾失去重心,一时间站不稳,噗通,掉进了井里。
地面上的温辉,见温顾掉进井里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的身影,在井旁像是张牙舞爪的妖魔:“五百万,我的五百万!”
被推进井里的温顾,她呛了好几口水,难受极了。她被冰凉的井水浸泡着,这大冬天的,就算不被淹死,也被冻个半死,她努力划动手脚,想保持水中身体的平衡,可是她的脚抽筋了,她大喊着救命。
不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广播音乐: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糟了!天有绝人之路!大妈广场舞,早不跳玩不跳,偏偏在这个时间跳。广播的声音这么大,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得到她在井底地求救。
天哪,我是死定了~温顾绝望了……
“咳咳,咳咳。”
呼吸好难受。
救、救命。
温顾还想喊救命,可是,周围的水不停地挤进她的口鼻。她渐渐的失去了力气,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忽然,一双手抬住了她的头。
不知不觉,她的身子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好多人……
好多小孩……
初中的小孩……
温顾有些意识模糊:这是哪儿,我不是被温辉推进井里了吗?
温顾模模糊糊看见一群初中生,诶,好奇怪啊,怎么会有初中生……其中一个女孩子,叉着腰对着她大喊:“瘟神,就你会装,装溺水有意思吗?”
温顾迷糊地躺在地上,刚才……有人叫她“瘟神”吗?“瘟神”这个外号,可是初中的时候,那个总是欺负她的陈芳芳,给她取得呢。
她眨了眨眼睛,仔细看着站在跟前,双手叉腰的女孩子,她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是被大哥推进井里死了吗?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初中同学陈芳芳!
她揉了揉眼睛,要命!眼前的陈芳芳,怎么还是初中时候的模样,扎着两条麻花辫。
初中……温顾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在一节游泳课上脚抽筋,溺水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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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叫玉藻前,新人一只。
我才不会让你们多多收藏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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