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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鼎记》第三章 金奴银锭颜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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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颜家村村民亦慢慢围拢过来……

陆菱哪里见过这许多的银锭,着实唬的不轻,连连摆手,道:“这可无论如何也使不得,不行,不行……”

孙韬将军道:“恩嫂岂非在说见外话?想当初若非恩公救我,焉会有我孙韬今日荣光!”他朝着陆菱拱手抱拳,又道:“恩嫂,请千万收下吧。”

陆菱依旧摆手,道:“这许多的银子,我和良儿几辈子也花不完,我……我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这时,一个年迈的拄着拐的老人凑到近前,对陆菱说:“陆菱,这银子来路不明,你可小心啊。”

孙韬将军怒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给我掌他的臭嘴。”

陆菱拦住,道:“他就是兀力克老人家。”

孙韬将军换了颜面,满脸堆笑,道:“兀力克老人家,你好啊,你不辞辛苦把我恩公遗骨捡回来,你是大好人。”

兀力克老人道:“我在野狐岭侥幸得条老命,一个得感谢颜扬展,一个得感谢耶律楚乔。”

孙韬将军道:“你如何要感谢耶律楚乔那贼子?”

兀力克老人道:“是他让我送颜扬展遗骨回到这里,我因而捡条老命,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他。”

孙韬将军恍悟老人家是在说反话,道:“这耶律楚乔让你送我恩公遗骨回来,究竟是何目的?”

兀力克老人道:“他敬重颜扬展是条汉子,才这样做的。他又恼怒颜扬展不肯听他的话,因而只让我拿颜扬展的一块遗骨回来。我便将他的指骨拿了回来,那指骨上的玉扳指可是蒙古大汗赐予他的,是颜扬展的荣誉。”

孙韬将军道:“兀力克老人家,你误解我了,颜扬展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打了胜仗,途经这里,就是来报恩的。这些银子是我们的战利品,你也拿些,不会有任何事的。”

兀力克老人道:“你还是拿走吧,把银子留下,你回去可如何交差?”

孙韬将军哈哈大笑,道:“我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告密,我弄死他。”说着眼睛向自己部下横扫过去,众士兵皆将头低下。

兀力克老人道:“你把这一箱银子都给陆菱母子留下,依我看未必是件好事,反而会害了她母子。”

孙韬细想老人家说的有道理,便问道:“依你看我应该怎么报答颜扬展恩公,接济他妻儿?”

兀力克老人道:“依陆菱的性格,她是不会要你的银子的,可你话已出口,她若不要,日后邻里乡亲定会对她心生怨恨。”

孙韬将军不解,道:“此话怎讲?”

兀力克老人道:“这就是人的贪婪与人的脆弱,当某一个乡民遇到难处,缺少钱财,他便会想起被陆菱拒绝过的这一箱银子,便会怨陆菱没有收下来;否则,他是可以管她借用的。他到处借不到,你说他会不会怨恨陆菱?”

孙韬将军道:“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兀力克老人道:“不如雨露均沾,你把这一铁箱银子分给颜家村的村民吧。这样一来,陆菱母子也有份,乡亲们也有份。乡亲们因此会对陆菱心生感激。”

孙韬将军尚在犹豫,颜家村村民个个叫好,兴奋让他们欢呼雀跃。

陆菱也不知道兀力克老人的建议是否正确,可她明白若是自己再顽固拒绝下去,可能会真的如兀力克老人说的那样,自己会失去颜家村村民的心。一时间她望着铁箱内排列整齐的银锭,如同看到里面装盛的是一个个烫手的山芋。

她为难极了,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忽听孙韬将军道:“兀力克老人家,依你说的做吧。一个人太富有了,容易招贼惦记。大家同样拥有,谁也不用去惦记谁。多亏你老人家提醒我,否则我岂不是不是报恩,反而是害了恩公家人。纵使东窗事发,责任由我孙某人一人承担,大不了颈上人头还与恩公。常言道法不责众,你们是没事的。”

颜家村村民鼓掌叫好。

孙韬将军眼望金国众奴隶,道:“你们一家一户牵一个金国人回去,让他替你们干活出力,叫他终身与你们为奴。”

一颜家村村民大声道:“我尚未娶妻,能不能要一个金国女子做我的妻子?”

孙韬大笑,道:“你尽管挑去,挑中哪个是哪个。”

这个男子喜不自胜,壮着胆子朝金国奴隶走去。只见他三十来岁,弯腰弓背,面如重枣,沟壑难平,着实长得丑陋。

金国奴隶中不乏姿色姣好女子,其中一个偏迎着他色眯眯的目光,浅笑安然,目光飘浮。

这个男子便解了她绳索束缚,牵住她手回来,乐的合不拢嘴。

兀力克道:“柱儿,你能得妻,日后莫忘记是人家陆菱与颜扬展的恩德。”

柱儿道:“是啊。”携着金国女子朝陆菱下拜。

其他人见状,纷纷去牵金国人,或男或女,牵着便走。

孙韬将军道:“恩嫂,你也牵一个奴隶回去,让他替你干活。”

陆菱皱眉,忽然问儿子道:“良儿,你的红灯笼是哪里得来的?”

颜良指着那个小女奴,道:“是她给我的。”

陆菱道:“她到咱们家,可好?”

颜良道:“母亲愿意就好。”

陆菱道:“那你去把她领过来吧。”

颜良走过去,解开女奴手腕上绳索,道:“我母亲让你到我们家,你愿不愿意。”

女奴道:“愿意!”

颜良便拉着她的手,回到母亲身旁。

孙韬将军遂与陆菱母子告别,跨马率众离去,留下银锭马车。

陆菱望着一队人马的背影怔怔出神,那边村民已经将银锭一一从铁箱中取出来,不一会儿,地上已是堆积得如同一座小山。

兀力克老人指挥着几个年轻村民将银锭按人数与数量分成若干份,最后尚多余出一个银锭,便归于陆菱一家。

村民喜气洋洋拿走各自分的银锭,牵着金奴高高兴兴回家。一时间,颜家村倒比过年时还热闹。

陆菱看那兀力克老人家将银锭兜在袍襟内,拄拐前行,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金国老妇人。兀力克老人不时回头呵斥老妇快走,两人白发在凛冽寒风中飘扬。

陆菱兜好银锭,腾出一只手牵着金国女奴的手,感觉她的手热乎乎地,颇觉讶异,摸摸她袖口,又觉释然。

原来这金国女奴身上所穿竟是一件兽皮衣裳,毛且长,颇耐严寒。

等到归家,烛焰之下金国女奴怯生生站在门口,容颜圆润可爱,一张满月似的脸儿冻得通红。

“良儿,你到外面拿些雪进来。”

颜良用一小盆装盛了一盆白雪进屋。

陆菱拉着金国女奴的手,走到椅旁,自己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颜良在一旁捧着雪盆。

“一路远行,你的脸怕是冻了,我得拿雪给你搓搓,要是搓疼了,你要忍着些。”

金国女奴道:“这时候脸儿有些痒痒,婶婶尽管搓就是,我不怕痛。”

陆菱以雪轻搓她脸,金国女奴微闭双眸,睫毛长长,煞是好看。

搓揉一阵,陆菱道:“这下无碍了,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做饭去。”

金国女奴从袄兜里掏出一把牛肉干,笑道:“我不饿,婶婶,你看这个。”

陆菱早已见到那些金国奴隶一个个饿的呼爹叫娘,可见他们一路并不被善待,而这个女奴却有牛肉干吃,又觉讶异。

只见金国女奴把手中的牛肉干递到颜良面前:“哥哥,你吃。”

颜良未经母亲允许,只一味躲避。

陆菱把她手里牛肉干放到桌上,拉着她手道:“你既然不饿,婶婶跟你说回话。”

金国女奴伴她身侧,道:“好啊!”

陆菱道:“我看你们金国人中,均是成人,只你稚嫩,你是怎么同他们一同被俘虏的?”

金国女奴道:“婶婶,是这样的,那是十几天前,我在府里跟母亲学书法,父亲忽然兴高采烈回来。他兴冲冲朝着母亲和我说蓦然记起我的生日快到了。母亲嘲笑他哪年都记不得,就只今年想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父亲蹲下来,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思来想去,对他说只想要一个红灯笼,不要大的,只要小的。父亲笑我要求不高,说府里什么没有,就只天上月亮摘不下来。

“我说咱们府里是什么都有,可是我年纪不大,要金银财宝固然无用,要绫罗绸缎也是无用,不如父亲亲手给我做一个小小的红灯笼,生日那天,我提着红灯笼。父亲母亲陪伴着我,我们一家人在府里荒了的花园里走上一遭,那岂不是其乐融融,岁月静好。

“父亲沉思片刻,说那我就给你做一个红灯笼。过了两天,他果真给我一个他亲手做的红灯笼。他说这礼物太轻贱,除了这个,他还要在我生日那天送我一个特别的礼物。

“又过几日,他匆匆回来,对母亲说国师明日要去打猎,意欲让他同去,他不好拒绝……”

金国女奴说到这里,忽然止住,摸摸脸颊,说:“脸儿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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