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力克老人家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下颤抖着手把地上银锭捧到金国老妪面前,道:“老婆子,你看多么神奇啊!”
金国老妪喜极而泣,道:“快把银子再给它吃了,阿菊也该吃晚饭了。”
兀力克老人道:“等会儿再给玉蟾吃吧,这银子热乎乎,黏糊糊,让我暖暖手吧。”
又有人喊道:“我的玉蟾也吐银子了。”
接二连三的喊声此起彼伏,欢喜让人们热血沸腾。
江澄一声清啸,道士们走出帐篷。
江澄道:“时候不早,天气寒冷,玉蟾也挨冻多时,大家赶快把没投完的银子投进玉蟾口中,道士还要作法助玉蟾恢复受损而丢失的元气。”
颜家村村民唯恐再多耽搁一会儿,那玉蟾就被冻死,加紧时间把布囊中剩余的银锭喂进玉蟾口里。
再没有多余的银子可以喂给玉蟾吃,颜家村村民都恨自己再没有多余的金银。
只见道士们一人擎起一尊木鼎,朝天嗡嗡自语半晌,忽然将木鼎塞进宽大衣袖内。袍袖互掩,飞走疾奔,口中呼喝有声,有如霹雳雷鸣。
颜家村村民看得呆住,生怕自己木鼎玉蟾被他声音吓死。
道士们奔走片刻,忽而驻足,仰天而望,大喝一声,袍袖一展,木鼎直直朝地上坠落。
“啊呀!”
惊呼声里,只见木鼎一尊尊完整无缺地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颜家村村民赶忙上前抱起自己木鼎,只觉沉重如初,一颗心方始放下。
道士返入帐篷里面。
江澄笑吟吟地,道:“玉蟾吞咽金银,疲累不堪,若道士们不以大法替它消除疲累,恐有生命之忧。今夜叨扰,明夜此时江某诚挚邀请大家到此胡吃海喝一顿。”
颜家村村民振奋无比,纷纷与桃花宗主告辞。
陆菱带着颜良与耶律掌珠匆匆而归。
“母亲,人家都有木鼎,您为什么不要。”
耶律掌珠也道:“是啊,母亲,如果您也给玉蟾喂银子吃,咱们也会多出一锭银子来。多出来的的银子,咱们可以买好多的东西。”
陆菱看看身旁小心翼翼捧着木鼎走路的乡亲们,心里面如同塞着无数的银子,是那么地沉重。
她一言不发,只是牵着颜良与耶律掌珠的手急急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中,陆菱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通玉蟾如何能真的吐出真金白银来,若果真如此,岂不是人人都不用去牧羊种菜,只要天天坐在家里守住木鼎,就可生财有道?
正胡乱猜想,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屋子:“金生金,银生银,生生世世生不完。”
陆菱不去理睬。
颜良走出屋子,只见卢氏兄弟高高挑挑站在外面。
颜良喝道:“你们是谁?”
一个说:“我是哥哥卢飞天。”
一个说:“我是弟弟卢飞地。”
颜良道:“管你飞天飞地,不要吵我母亲睡觉。”
卢氏兄弟大怒,双双健步如飞走过来,朝着颜良伸手便抓,颜良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挡在自己和卢氏兄弟中间。
“珠儿!”颜良惊呼。
耶律掌珠双手中沙子已分别朝卢氏兄弟脸孔上打去。
卢氏兄弟猝不及防,脸上被沙子扬到,双手忙去揉搓眼睛,只这一瞬间,耶律掌珠已拉着颜良的手跑回屋子里,将门插住。
陆菱听到惊呼,已跑出来,忙问是怎么回事。
耶律掌珠哈哈大笑,道:“外面来了两只鬼,被我打的沙粒迷住了眼睛。”
外面沙哑之声又至:“远客来访,姐姐好不吝啬,不请我卢家兄弟喝茶,倒叫小儿请我俩吃沙粒。”
陆菱叫颜良兄妹不要出去,自己来到外面,见卢氏兄弟一个揉眼,一个打哈欠。
“深更半夜,不知二位来此何事?”
卢飞地又打了一个哈欠,道:“奉桃花宗主之命,来劝姐姐加入桃花会。”
陆菱道:“我已和他说的明白,不日即将启程,何故还来此纠缠不清?”
卢飞地道:“桃花宗主见你带着一子一女,怜你生活艰辛,盼望你加入桃花会,生活不至于这么辛苦。”
陆菱道:“回去告知你们桃花宗主,说我陆菱谢谢他一番美意,只是要送丈夫遗骸归故乡,没有心情加入什么桃花会。”
卢飞地道:“我们桃花宗主还说你若不同意加入桃花会,他怜你虽身处北地,强风劲雪侵面,然容颜颇为惹人注目,只要你肯去给他端回茶,倒回水,他便白白送给你一只木鼎。”
陆菱怒从心起,道:“谁稀罕他的木鼎,回去告诉他,叫他休要痴心妄想。”
卢飞天道:“幺弟何必跟她啰嗦,咱两个硬架了她去,咱们宗主一高兴,说不定就把西域女子赏了咱俩。”
陆菱听了大骇,转身回屋,只走得几步,卢飞天已长身而起,站于她面前。
“姐姐,你请!”
陆菱被卢氏兄弟一前一后夹在中间,正筹谋脱身之法,蓦然看见儿子手持铁钎子匆匆赶来,后面耶律掌珠拎着一把铁锤跟在后面。
卢飞天说声“你请”,手臂探出,朝着陆菱肩头抓来。陆菱挥手打去,冷不防后面卢飞地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放开我母亲!”颜良举起铁钎子厉声喝道。
耶律掌珠也举起铁锤,对卢氏兄弟怒目而视。
陆菱被卢飞地抱起来,她羞怒交加,胡乱踢着卢飞天。
颜良道:“当我不敢扎你么。”说着,手中铁钎子已朝卢飞地身上扎去,卢飞地抡起陆菱,颜良这铁钎子只好猛地往回缩回来。
那边耶律掌珠抡起铁锤朝卢飞天打去,卢飞天探手一把抓住锤头,耶律掌珠只感觉手心酸麻,松开手来。
卢氏兄弟哈哈大笑,便要抱着陆菱走。
颜良追上去,忽然抱住卢飞天小腿,双手一经抱住,蓦然一惊,哪里是人腿,分明是一根木头。
就这样一呆,卢飞天已一掌朝着颜良脑袋上拍去。眼瞅颜良就要被他一掌拍中,忽然一把沙子扬至脸上,眼睛进了沙子,卢飞天松手揉眼,只听耶律掌珠哈哈大笑。
卢飞地抱着陆菱跑出不远,忽听哥哥惨呼一声,忙赶回来,耶律掌珠与颜良迎上来。
卢飞地道:“你们把我哥哥怎样了?”
耶律掌珠道:“他迷着了眼。”
卢飞地道:“让开,我去看看哥哥。”
耶律掌珠道:“我母亲昏迷症犯了,我给她吃颗药,不然她就没命了。”
卢飞地低头看去,只见陆菱双眼闭着,头垂着,果然昏迷不醒。原来陆菱被他抱着跑,心里又气又怒,急火攻心,昏迷过去。
卢飞地心想:“宗主是要活人,若是我抢回去一个死人,西域美女可就泡了汤了,那可大大不妙。”想到此处,道:“快快给她吃药,不许耍花招。”
耶律掌珠道:“你看看这是药不是?”
耶律掌珠伸手过去,卢飞地睁大眼瞧,蓦然双眼痛楚,已被耶律掌珠把沙子扬进眼内。
陆菱被他抛下,忽听耶律掌珠大哭,道:“我母亲死了,她被你吓死了。”
天深夜暗,颜良听耶律掌珠哭的伤心,只道自己母亲当真死了,心中宛若万箭穿心,趴在母亲身上,痛声而哭。
卢氏兄弟眼中尚有余沙,耳听得两个小儿哭母,心中慌乱,卢飞地叫一声:“风紧,扯呼。”一前一后,疾奔而去。
颜良尚哭啼不止,忽听陆菱道:“傻孩子,你有你珠儿妹妹一半聪明就好了。”
颜良大喜,速将母亲扶起。见月下耶律掌珠脸上半颗泪珠也无,笑嘻嘻一脸的促狭。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气恼。
陆菱望着卢氏兄弟飞奔而去的背影,忧心忡忡道:“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心怀叵测,不知对于颜家村的人是福是祸,咱们须得去告诉你兀力克爷爷,叫他转告其他人,小心着点儿。”
三人不顾夜色茫茫,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兀力克老人家里走去。
到了兀力克老人家的院子里面,三人颇觉诧异,只见他家院子地上仿佛下了一场雨,天气寒冷,已结成薄薄一层冰。
三人踏冰进入屋子,屋子里只有金国老妪自己,神情紧张地盯着木鼎。
陆菱叹息一声。
颜良问道:“老奶奶,爷爷哪里去了?”
金国老妪极不情愿地把目光从木鼎上挪开,道:“我在等它生银崽儿,你们偏偏来了,我很不高兴。”
陆菱哭笑不得,道:“他去哪里了,你快些告诉我们,我们找他可是有要紧的事。”
金国老妪道:“他给我摘桃花去了,你们说他把桃花摘回来,戴我发间,是不是很好看?”
陆菱看她白发萧然,替她悲哀,道:“你若再年轻几十岁,那便是人面桃花。”
金国老妪苦恼不已,道:“我哪里能回到几十年前,几十年前的我是长得什么样子,可连我自己也给忘记了。”
耶律掌珠道:“你自然是人比桃花娇,面比桃花红,身比桃花香了,我就记得你几十年前是这个样子。
耶律掌珠胡说一番,金国老妪也分不清楚,反而无限开心,道:“那我的名字是不是叫做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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