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的“屋子”高度有限，就连颜良几个少年都得低头哈腰，何况大人，那种冻了一宿，身体发僵的状况在这矮室里仿佛根本不能解决。除非到过道里面，伸展筋骨，随便蹦跳，方可在短时间内叫自己舒服些。

弯腰蹦跳的大人们实在无法忍受，如意法王禅灵子率先抗议，大喊我要直起身子来蹦跳。

紧跟着完颜淳与耶律楚乔也跟着附和抗议。

最后就是连龙坤自己的人也跟着起哄。

龙坤铁青着脸走过来，见群情激愤，不得不允许他们在过道随意走动，但是走动时间不得超过半小时，而且不能脚步声过大。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觉得这样不妥，应该叫我们每隔几个小时，就出来活动活动，不然我们都冻死了，可就不好了。”

龙坤想了想，道：“上午活动半小时，下午活动半小时，而且是得在饭后。”

终于可以离开屋子了，人们都走出来，在过道里活动筋骨。

完颜柏一家四口终于聚到了一起，他们来不及活动筋骨，父母及妹妹便用冻的几乎僵硬的手去摸他的脸，他的手。

热乎乎的是眼泪，不受寒冷的影响哗哗的往下淌。

完颜柏哭的几乎不能自己。

有两个人呆在屋子里却是没有出来，一个是耶律掌珠，一个是颜良。他们俩害怕被卢氏兄弟与桃花宗主江澄认出来，躲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在完颜柏出去的刹那，颜良对他耳语，叫他不要把自己是江小灯的事对任何人讲。完颜柏见他表情凝重，来不及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走着蹦跳着，血液循环顺畅，人们脸上的表情逐渐丰富起来。如意法王禅灵子握着林素音的手，一个劲的问她好些了吗，林素音很是感动他的体贴入微，丑陋的脸庞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人们瞧着这一对形容丑陋的男女在这样的环境下还如此热切地恋爱着，心中也是觉得温暖。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卢氏兄弟阴沉着脸容，催促人们回到各自的屋子里去。

完颜柏与父母妹妹及耶律楚乔一家含泪告别。

到了半夜人们几乎都睡熟了，卢氏兄弟查看了几次，确定不会出现什么事了，回到屋子里睡觉去了。

洞中呼噜声响起一片。

完颜柏与颜良及身边两个十三官里的人都睡熟了，忽然完颜柏与颜良同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身子，两人迷迷糊糊醒来，只见一个黑乎乎的硕大人影弯身站在身前。

“是我！”

“啊，师傅！”

来人正是如意法王禅灵子。

完颜柏与颜良连忙坐起，如意法王禅灵子挤到他们中间，凑到颜良耳边说：“你往那边靠一些，挪出点地方，我要教我徒弟学武功。你不准偷看，听到没有？”

颜良心想：“不看就不看，好像谁稀罕看似的。”还是朝睡得正香的一个男孩子身边靠去。

待他挪动一些，如意法王禅灵子蓦然觉得空间陡然大了起来，心中暗自欢喜。

“徒弟，师傅来教你练功来了。”

完颜柏心想：“我这师傅心也太大了吧，教我练习武功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环境。万一被龙公公发现，他挨责备，自己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

“想什么呢？还没有睡醒吗？赶紧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是！”

“师傅昨夜研究出来一门新的武功出来，是在原来咱们内功修练的基础上，辅以招式变化，若是此功练成，咱们或许能逃出生天。”

“师傅，没有三年五载咱们哪里能够速成神功，我看这是没有希望的事。”

“胡说八道，还没有开始练习，你就先气馁了，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好吧，师傅，我听你的练还不成吗！”

无端被师傅打搅了好梦，完颜柏是一百个不心甘情愿。

如意法王禅灵子又贴他耳边说道：“这个武功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做‘阴阳五花聚顶功’。”

完颜柏听到这个武功名称，情不自禁联想“五花肉”，险些笑出声来。

“这阴阳五花聚顶功必得两个人练习，最好是一男一女练习，可是师傅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你又是一个男孩子，所以咱们往后练习此功，你就练女功，为师我练男功。”

完颜柏大惊，想不到师傅竟然创出一样一门奇怪武功，竟然要自己扮其中女角，忽然想到会不会练成此功，自己就变得不男不女，当真是吓了一身寒气出来。

“师傅，你不会是要我当太监吧？”

“你胡想什么，只是叫你练习时自己把自己当成女人，动作轻柔，眼神勾人魂魄，这多少有媚功的成分在里面。”

“哎呀呀！”

完颜柏心中一阵惨呼，他想着这样一来，自己日后跟人家打架，岂不是还得给人家抛媚眼，送风情？

“师傅，我……我怕是不成，我哪里学的了女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不行，你想一直跟着龙公公吗，万一他哪天腻烦咱们，统统把咱们杀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师傅，要不拉着江小灯一起练吧，他跟龙公公走得近些，中午时候，龙公公还给他送来一些干果子呢。”

如意法王禅灵子沉默了，他看着颜良的背影，突发奇想，那就是叫颜良跟着自己练阴阳五花聚顶功，到时候就叫他去趁机谋杀龙公公。

“好！”

如意法王禅灵子凑到颜良身边，道：“你过来！”

他把他拉过来，道：“我打算教你们两个一起练习阴阳五花聚顶功，我可事先说明啊，你不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师傅，你只是机缘巧合听到我给完颜柏传授武功。”

颜良心想：“我也从未想着拜你为师，这洞里日月长，我跟你学着玩罢了。”

“你想好了吗，可不可以？”

“可以！”

“好，你先跟着我把内功心法口诀念一遍……”

如意法王禅灵子直教了两个小时，方偷偷回去。

至此，每到半夜，他就如约而至，教完颜柏与颜良练习阴阳五花聚顶功。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洞缝隙里的阳光渐渐暗淡下来，又一个黑夜即将降临。

在洞里住了几天的宦舸承受不住洞中寒冷，腿伤一天又比一天厉害起来，他发高烧已经两天了，托人管龙坤要药，龙坤言道走的匆忙什么药也没来得及带，叫他再忍耐几天，等着到了目的地，再给他医治。

可是他哪里还等得起，这天夜里生命终于进入了倒计时。

“啊……啊……啊……”

他不停地大声地扯着嗓子大喊着。

“喊什么呢！”桃花宗主江澄过了来大声呵斥。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指着躺着的宦舸道：“爷，他高烧好几天了，才刚说了一会儿胡话，这会儿怕是痛的忍受不了，所以大喊大叫的。”

“啊……啊……啊……”

“闭嘴，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啊！”

宦舸迷迷糊糊，脸儿潮红，迎面被桃花宗主江澄抽了一鞭子。

他反而因挨了一鞭子突然精神焕发起来，怒目而视桃花宗主江澄，道：“你们这些恶魔，我宦舸就是下到阴司，也绝不会饶了你们！”

桃花宗主江澄大笑，道：“那本大爷就送你去阴司好了！”

忽然发出一声尖细啸声，不一会儿，一条银蛇吐着舌头过来了！

“不要，这位爷，你可千万不能让蛇儿把宦舸咬死啊！”

桃花宗主江澄瞧着挺身待命的银蛇，道：“这小子就是该死，纵使我不叫蛇儿咬他，他也怕是活不过今晚。我叫蛇儿咬他，反而是在做善事，叫他少受些痛苦。”

洞里面人人听得清楚，均是心中酸楚，替宦舸打抱不平。

颜良凑完颜柏耳边说道：“你快去救宦舸！”

完颜柏如梦方醒，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窜出来，来到桃花宗主江澄身边，道：“你不可以伤害宦舸！”

桃花宗主江澄冷眼瞧他，推他一把，道：“小毛孩，瞎跟着掺乎啥！”

“完颜柏，不要管我这个将死之人！”

“宦舸！”

完颜柏扑过去，蹲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道：“宦舸，他若放蛇儿咬你，我会挡在你身前，叫那臭蛇先咬我。”

桃花宗主江澄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少年。

忽觉身后有人扯他衣裳，回头瞧去，只见完颜淳站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

“兄弟，那孩子怪可怜的，你就别再叫他雪上加霜的痛苦了！”

“是啊……是啊……”

许多人都走了出来，大家都希望桃花宗主江澄能放过那个可怜的少年，叫他顺其自然地死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澄儿，回来吧！”是龙坤的不可抗拒的话语传过来。

“都回去，都回去……”

人们都回去了，桃花宗主江澄也回去了，只有完颜柏说什么也不回去，就静静坐着陪伴着宦舸。

“完颜柏，能够认识你真好！”

“宦舸，我也很高兴能够结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