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原阳誓1765年五月初十。

誓之门清峰峰顶――誓城。

此时，三街广场两边的茶楼酒馆人满为患，这里是誓城三大主街：长卿街，霜零街，扶青街的交界处，像交错连接的圆环路，构成了誓之门最大的广场。

广场上的常驻商贩被豪门世家请走了，又在中央搭建了一个一人高的高台供誓者们比试，四周临时搭了四五个帐篷，供参加誓会的人休息备战。誓城的商贩游人早早的抢占了周围的茶楼酒馆，选一个靠窗的位置和看台，打算目睹今年这场庞大特别的誓会。

长卿府的六兽檀香车到达广场的时候，没有占到酒楼位置的百姓成群结队的席地而坐，看到长卿府的兽车，人群开始压低声音，猜测着今年的三大世家都有哪些少爷小姐参加誓会。

聂原初和未止从兽车上下来，六只初开意识的银角马朝两人仰了仰马脖子之后就走了，周围看着她们下车的人在窃窃私语：

“哎？长卿府什么时候有小姐了？还是这么漂亮的美人~”

“你懂什么？豪门私生子呗~”

“我说你们是不是眼瞎？看那浅黄色的校服，是主峰苍木的誓者！”

“……”

未止拉着聂原初往苍木的帐篷走去，方才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动为她们让开一条路。她们来得有些早，其他四院的誓者还未来。

昨夜长卿府的盛宴让聂原初和未止目瞪口呆，荣薇夫人将她小儿子带回来的两个女孩照顾得无微不至，像相看儿媳妇一样对她们问东问西，惹得害羞的牧灵丢下碗跑了，只是传闻中那要取妻的长卿大少爷不在府里。

这次的誓会从低级誓师到中级修圣，一个月前还在付息堂张贴了告示召集结业在外的隐誓。所谓隐誓，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和修炼的自学誓师，多半是一些意识强大的兽类，就像聂原初的原身，自学修誓，化形为人。

还有一种就是结业多年的中级修圣和他们自己收的小徒。例如，向着高台左侧走去的两人。

两个白衣黑发的中级誓师，誓会第一轮没有见过他们，想必是不在四院中的隐誓了，只是不知师承何处。见她们看过去，那两个少年隔着一段距离向她们行了一个平辈礼。

未止回完礼低声对聂原初说：“蒂恩他们怎么还不来？”

聂原初摇头，帐篷里摆了几张茶几和椅子，未止倒了一杯水递给聂原初后继续说：“不知道这次要怎么个比法？誓师和修圣应是要分开的，哎，兔子，你想和修圣比试吗？”她话里的跃跃欲试让聂原初无可奈何，可既然是对决，她也希望能遇到强一点的对手，若是同级较量，赢了也没有成就感。

于是她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后压低声调说道：“胜者可有奖励？”

未止对于她偶尔的提问很是欣慰，至少在她的面前，她家的小兔子还是会多说点话的，她站起身绕着聂原初边走边答道：“往年誓会豪门世家都会出些奇珍异宝作为彩头，上次誓会的头名是清夜师兄，已经结业五年了，不知这次他会不会再来，那时我还小，誓会也不受重视，也不知他得了个什么彩头，又是哪个世家所赠。”

聂原初嗯了一声，手臂撑着头望着高台，未止顿了顿，绕到她跟前蹲下，两手趴在她膝盖上，眼神清亮的笑着说：“兔子，你知道清夜师兄吗？”

聂原初低头看着她，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结业五年的中级修圣她肯定不知道，她来这里也就三年多，何况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来越被动，刚来时主动问的东西还是她不得不去了解的，因为要找动力，对于不感兴趣的事物，别人不说，她也不会去问。

未止显然猜到她一定不知道，自顾笑了一会继续说：“清夜师兄是苍木的天才，十五岁就结业了，比我哥哥还早。”

聂原初：十五岁……那的确是天才。所以这样的修炼天才过了五年还没有到达唤能级？甚至还有可能会来参加这次誓会？

未止看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叹了口气，她想，她家兔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淡定了，像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给她把扇子她此刻也许能边喝茶边摇扇的听她说话。蹲得有点腿麻了，她站起来扯着聂原初依旧露在外面的小犄角说：“你呀，这沉默寡言的性子也只有我受得了了。”她放下手走到聂原初的对面坐下，望着帐篷外的高台满脸怀念，她说：“其实，我印象中的清夜师兄可懒了，小时候缠着他教我画誓法符，好说歹说两个月才不情不愿的教我，因为他懒得动，哈哈哈。”

“咚”，未止头上挨了个爆栗，有人从她的身后走过来，懒洋洋的声音中满是宠溺，他说：“小未止，五年不见，长进了不少。”

聂原初抬头望向来人，那是一个白衣黑发的青年，浑身透着股懒洋洋的气息，看得聂原初呆了呆，她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她――因为熬夜玩手机，眼睛下面常年有一圈浅浅的黑眼圈，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身上，总是微微眯着的眼睛一旦睁大，里面的神采能让人精神一怔，只是此人比她多了一样东西――下巴上泛青的胡渣，但并不显得邋遢，反而将那懒洋洋的气质加重了些。

正想站起来还手的未止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神色一喜，又颇有些埋怨的对月清夜说：“清夜师兄，你这爱敲人脑袋的习惯还没改过来，许久未见，还是这样没大没小。”

月清夜抬手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半眯的眼睛睁开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未止，再从脚到头的看上去，直到未止不自在的红着脸瞪他，他才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的说道：“嗯，小未止也没变，还是这么……”

“咳”，聂原初实在不想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她预感那不是什么好话，若被未止听到了，指不定要吵闹一番，虽然小打小闹不碍事，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月清夜像是才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他咦了一声走到聂原初身前，睁大眼睛弯下腰盯着她的小犄角，正想伸手扯一扯，果然，未止快速伸手把他拉远点，护崽一样的挡着她，一如既往的威胁道：“兔子是我的！”

聂原初：你的你的都是你的→_→

从她认识未止的那一天起，这个女孩对她的宠爱就像现代父母为孩子养的宠物，心情好的时候拉出去溜溜，别人想碰一碰却是不行的。

月清夜懒洋洋的笑了笑，不甚在意的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想喝，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咦了一声，未止和聂原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一个银发黑袍的青年背对着他们向隐誓的帐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