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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月永子觉得自己应该去神社祈祷一下。
“这附近的稻荷神社据说很灵验……不过稻荷神应该不管运势一类的吧。”少女在绘马上整整齐齐地写下自己希望平稳的一生的愿望,嘴上那么说了,但还是很老实地把绘马挂了上去。
不为其他,她又和家长吵架了。
被强制要求去参加特招生考试,水无月永子听说申请材料已经递上去时,就知道他们为了让她成为英雄可以不择手段了。
被拜托了什么一定会去做。有些老好人的水无月永子知道自己的软弱,但还是气不过,在电话里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后放言要搬出来自己住。
不知道对方听进去了没有,但银行卡上的确多了一笔疑似生活费的大额数值。
“雄英也不提供学生住宿啊…”自暴自弃地靠在鸟居上了。
麻雀叽叽喳喳地停靠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明明是再好不过的晴朗天气,年岁不大的少女却再一次感到了人生的绝望。
麻雀…鸟…乌鸦…黑色…相泽消太!
产生了奇妙的联想的水无月永子很快又振作起来,与其去找靠谱的公寓——还要购置一批生活必需品——不如直接去找靠谱的职业英雄求助。
虽然不知道情况但莫名从午觉中惊醒的相泽消太:?
水无月永子根据记忆走到相泽消太公寓前。
放好行李箱,按了一下门铃然后迅速地抱着膝盖蹲下来的水无月永子很熟练。
大概过了两分钟后,人民教师打开了门。
“下午好——英雄先生。话不多说,麻烦您收留我一段时间,会付房租的。”
大概和蹲着却露出了猫一样的笑容的水无月永子对视确认了五秒后,人民教师关上了门。
直觉告诉他,门口那个人应该是真的。但理智是让他再去睡袋里睡一觉。
事实证明,理智是对的,但直觉促使他打开了第二次门。
“下午好——打扰了。”
没有前一次的台词,少女直接拿行李箱堵住了门缝,然后很符合相泽消太对她的印象地从门缝钻了进去。
再把行李箱拿到玄关,一气呵成。
“在没有经过房屋主人的同意下进入房间是可以报警的。”相泽消太想自己有必要告诉她一些日本的法律常识。
“开了门就是允许我进来啦——”使用了强盗一样奇怪的价值观的少女反驳。
相泽消太给水无月家打了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很放心地把对方交付给了自己,并说出了一些很伤人的话:“如果是相泽先生的话,就没有问题了,毕竟是相泽先生呢。”
水无月永子也在一旁应和:“毕竟是相泽先生呢,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很令人安心的相泽老师啊,可能是丝毫没有魅力的邋遢外表和三十岁黄金单身汉的标签令所有家长都不担心师生恋呢。”
——你凑合什么啊?
碍于他普通和蔼的人民教师和职业英雄身份,相泽消太暂时没有和水无月永子进行体术训练,也暂时不能对她进行说教。
“不过,要不要继续给老师添加睡袋魔人这个标签啊?”水无月永子继续在危险的边界线试探。
“水无月——”
水无月永子迅速拉着她的行李箱跑回客房。
三十岁的普通教师喜提黑名单一位。
*
水无月永子的适应性还算好,她自己这么说。
至少这几天下来,相泽消太家完全被闲置的厨房已经被她擅自利用了起来。
天天吃外卖也不是不行,但吃着自己做出的菜总有种幸福的满足感。
距离特招生考试还有一天,第二天下午就要去参加考试的水无月永子和雄英高中的教师打起商量来。
“我觉得相泽先生你的作息和营养完全不健康,这堆压缩饼干和能量果冻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冰箱里只有这些东西?”水无月永子双手抱胸,坐进被炉里,桌上是一袋子压缩饼干和能量果冻。
“我有每天好好在吃饭。”相泽消太说出了这句很没说服力的话,更没说服力的是他现在才从睡袋里露出一张脸。
水无月永子用一天适应了对方的蝉蛹模式,所以倒是见怪不怪——大概。
“……”水无月永子一幅你的可信度大概是鬼才会信你是个普通教师的表情,“总之,为了保证你不会因为营养不良而要被我送去医院这一非常,非常麻烦的事情的发生。我要求你每天出去买菜。”
睡袋翻了个身。
“我把能量果冻丢了。”说着少女起身,内心独白却是很真实的:我要和被炉结婚。
没有人可以拒绝被炉。
但睡袋起来了——好吧严格意义上也不算站起来了,相泽消太从里面憋出两个字:“我去。”
对中文略有修炼的水无月永子听到他把音节咬得那么重,虽然是发出的是日文,但也让少女恍惚地以为他表达的是中文的那个意思。
于是计划就这样愉快地敲定了。
用自己行李箱里的材料准备的便当是章鱼香肠、鸡蛋卷和煎鱼,再将蒸好的米饭装进便当盒,把煮好的紫菜蛋花汤倒到自己的保温瓶里,为便当盒恶趣味地裹上草莓图案的包巾。
“午饭。”把便当盒放到相泽消太手里,水无月永子向他摆摆手,“我今天要去参加雄英的特招生考试,能量果冻、快餐和压缩饼干一类的食物禁止,这个便当是你的午饭。”
“谢谢。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要裹上草莓图案的布。”相泽消太接过便当盒。
“这是女子高中生的少女心啦——好吧,其实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少女耸耸肩,把横尸在一边的快递拆开,露出了刀鞘的前端。
“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从1876年颁布的禁刀令开始,日本武士就已经开始没落了。就算是个性横行的当今社会,也还保有刀具管制。”相泽消太看着若无其事耍剑花的少女,人民教师的说教本性在隐隐发作。
“这个喏——父亲因为我个性的原因,帮我申请到了使用刀具的许可。这只是从那边的家里邮过来的性能很一般的刀啦。我惯用的是真正杀过人的□□?这把刀没有开刃,而且还配了剑鞘。”水无月永子大大方方地把裹刀布揭开,“考试的话不是能带武器的吗,我这十多年都有好好锻炼,不会卸刀鞘伤人的。”
“你继续保持这种攻击方式下去的话,如果想要成为职业英雄的话,不说英雄执照的考取,更容易给普通人带来恐慌吧。”
“对啊,所以我想申请要个相泽先生这类的武器。”少女轻轻地说,倒是没怎么受到直接打击的影响,像是设置好精度的机械一样不为所动,“带来希望的拯救,就是英雄啊。就连再残酷的环境下也能露出笑容的,是真正的「英雄」啊。”
“那么,我又是什么呢。”
她低语了一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
「对于水无月永子来说,英雄到底是什么呢」
水无月永子不怕疼痛,不怕死亡,没有流露出任何对待一切事物明显的厌恶态度,似乎是个没头没脑的乐天派。
比起人,她更像严密的机器,齿轮被设定好,根据程序活动的冰冷物件——这家伙,不能落在敌人手上。
她听见她的父亲说。
水无月永子很聪明,知道一切——成为英雄不是为了什么拯救,只是勾住鱼的一根弦,让她被拉住不会往敌人那边倾斜。
毕竟「个性」是那么特殊。
她知道自己是社会的一颗螺丝,不可或缺的齿轮,被内定好的零号特招生。
欧尔麦特会在今年任教雄英的教师,雄英是无数职业英雄的摇篮,因此没有更好的地方适合她这个不可测因素安全地被「保存」。
水无月永子脸上带着设定好的微笑,挥舞着长长的刀背击退向她进攻的一切威胁。
任何武器在她手里都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使用着,因为天赋,或是个性?不,不,只是无数次梦魇嚎叫着让她变强。
毕竟,没有人会需要弱小。
只有使用力量,抛弃麻烦这一杂念后,水无月永子才能从自己练习的结果中,获得自身的不断成长和收获。
「英雄是什么呢」
「是社会的定心丸,是人民心中的一盏灯,是保护所有人那个安心。也是欧鲁迈特大笑着说的那一句,我来了。」
个性发动。
——没有人会感到痛,没有人会失去。
“水无月永子,录取。”
少女露出了一个微笑。
*
好想睡觉。
过度滥用个性的后果就是精神力大量消耗,所谓嗨皮一时爽,补魔火葬场,水无月永子就处于现在这个状态。
好想睡觉。
在编辑发给相泽消太的短信时已经忍不住困意乱按了,虽然发送出去了,但完全记不起来发了什么——结果就是相泽消太以为她被绑架了,不然怎么可能收到一串乱码。
今天的水无月永子在安稳运作吗?应该在…
迷迷糊糊地走回了公寓,水无月永子靠着最后一丝体力敲了门,然后就准备与门来个热情的拥抱了。
——相泽消太赶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光景了。被老友的声音轰炸了一整场考试,观察了完全不具有合理性的特招生考试、消耗过度的眼睛在隐隐作痛。
总之,先把睡过去的完全没有自觉性和自制力的女子高中生搬到自己的床上吧。相泽消太之前已经滴过眼药水,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想滴一次了——在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后,他颇为感觉自己明明没有步入婚姻的殿堂,却也已经初步具备了作为普通家长的操心。
在浅度睡眠中,永子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叹了口气。
相泽消太把门锁打开,让对方靠在自己肩膀上,进门后再拖到房间里。
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恶趣味的神明,完全不遂人愿。
「门什么时候有这么暖和了、开了地暖么……唔,再靠近一点也没关系吧。感觉、很安心呢。」
在睡梦中完全靠本能行动的水无月永子忍不住再靠近了一些热源,就差整个人完全退化成树懒了。
但半抱半拖着少女的相泽消太显然就没有睡梦中的水无月永子那么悠闲了——非常僵硬。
所以说,毫无自觉性。
普通男性人民教师微妙地在心理僵持了好几分钟后,总算能合理且平常地继续进行原本的动作了——而且等会还得折返回来把刀也拿进来。
「运动后,能睡个好觉了呢。」
完全没有自觉的风暴中心,女子高中生水无月永子安稳地进入了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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