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们罪人求你垂怜,求你俯听我们,拯救亡者炼灵!全能无始无终的天主,一切信友之常安,恳祈俯听我们,赦免已亡诸信者炼灵在世之罪;以你的慈佑,使他们获得安定之所,荣登天国,获享主恩。以上所求是靠我们的主基督。”她看起来还是个孩子,跪在许愿池前,里面很小,并且已经干涸,宛如整个教堂,空空如也。来此并非是获得父母的启愿,而是神的指引。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画面,原本的安稳的心动荡了,尽管她所乞求的是这些,但这些却让她傻了眼。
要知道,将这个光彩夺目的人物,放在阴森可怕的中世纪,恐怕只有目睹那些懦弱的教会和军队是如何吞噬一个无辜者的。
大半的人都往山上赶去,努夏特偶尔还有几个抱着侥幸存活心理的村民躲在自各儿屋子里,门窗紧闭。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了桥上,由于整齐而出的共振,险些没让砖块桥落了底,河里映着士兵们高傲的姿态,有几名骑马的带头,腰间别着的宝剑随着马背一摇一晃,丝毫掩盖不住享受鲜血沐浴的急切心情。后面的队伍几乎是被铠甲包裹着的,最多只剩下两个眼睛一张嘴。
蓝色旗帜在浑浊的水中只剩下可供辨认轮廓的黑白。
听到了响动,女孩从教堂,这个村子较高的建筑跑了出来,下方起了扬尘,隔着它,她睁大了眼睛,左晃又晃,就是看不清对面。但震动的拱形窗户让她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应该没有多少兵力给那些人调动了。就连身在前线的将士也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兴许是法兰西军队起了内讧。”挡了一层铁盔,他的声音显得很怪,很有磁性,“对于全军覆没在三小时之内,我依然很难相信。”
“会是天谴?”
“呵呵……如果是天谴,我们恐怕早该全军覆没了。还能亲眼见证法军无数次的溃败,见证如此多让人振奋的场面?”
“抱……抱歉。”
声音越来越近,女孩在周围见不到熟悉的身影,开始诧异,本能似的搜索着什么。
她失望了,跑回教堂,用瘦弱的身体将两扇门抵了回去,合在一起,然后把褐色桌子放在门后,站上去,锁似乎已经坏掉。于是,她又搬了几张桌子。
外面有踹门的声音,她东张西望一阵,目光在牧师讲台上停住了,那里突起了一个金色十字架,她把手放在胸前稍微闭了下眼睛,右手轻轻握拳。嘴里似动非动的。
少量的木屑飞了过来,她向后甩了头,猛得冲到前面,那个十字架离她太近了,触手便可摸到。
从飞掉木屑的大门处,伸进半截明晃晃的长剑,犹如一只急切觅食的野兽的头颅,眼神是如此呆滞,牙齿却是无与伦比的锋利,唾液就悬在上面,它用头堵着门缝,牙齿在上面疯狂啃噬着。
即使有了“食”的**,那样挥不出力的“啃噬”也是相当苦恼的。的确,士兵的剑被卡在那中间了。接着,上面多插了几把,它们上斩下刮,左摆右晃,直到有一只刺到了致命的位置,上面才出现了一块大洞。这足够一个指挥官像狗似的爬进去了。这是教堂,虽说不大,但如此的入场方式是非常有意思的。但出于身份的提醒,他派了士兵。谁想士兵也有自己的尊严,于是他们将一只手摁在地上,蹲下慢慢侧身挪进去。
他用绑着铁皮的脚踢翻了挡在那里的桌子椅子,门开了。
“谁在里面?”指挥官进去的第一句话。
“报告,属下也不太清楚。”
“一定有谁在里面,快找出来。”看得出,他此时的神情不是十分镇定,有些类似空城计的东西在折磨着他。
“是!”
预示着这里将呈现一片狼藉,他们甚至连摆在旁边的凳子也不肯放过,这是谁也能够想到的,人是不会藏在凳子下让自己暴露的。
……
“她似乎生来就会骑马?”两名士兵在马上讨论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要知道这样的女子实在少得可怜。”
“这是注定的东西。”千语说。
“必须经过努夏特,也是注定的?”贞德忽然问。
“没准。”千语心有不甘地看着那名随从的士兵,“这次真的只是经过?”
“我想也许会安葬在此。”贞德说,“我看得见守卫队长的心思,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你不是这地方的人。”
“因为……”千语想了想才说,“跟着贞德是种荣耀,这种荣耀就像一道光,让我能亲眼见证诺查丹玛斯的预言,或许在这里,比任何地方还要安全。”
“这也是一种自我解脱。你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欺骗和诬赖只是一些孩子玩的把戏,就那么平常无奇。”贞德说。
两名士兵在一处山丘停了下来,从那里可以直接看见努夏特的容貌,但那里并没有像守卫队长所描绘的那样被彻底毁灭,兴许只是一些小范围的掠夺而已。
“我们已经没有兵力去援助了,即使派出一人,那也算出兵,不是吗?”那名士兵冷笑了。
“话说队长只是想要一个替身,为之殉职的替身。这也是安抚村民的一种手段。而且……”说到此处,另一名士兵也冷不盯地笑了笑,“一个即将行刑的人,在这里,也几乎能最大限度地挥作用。”
外面大了风,吹低了长草,它们“俯”了身,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但有些地方永远也没能站直身躯,那是被英**队碾过的痕迹,再次经过这里,马和人不同,但是,那草再不会飘动。
看到这些,尽管只是那瞬间,士兵也若有所思地向贞德点头会意。
她明白,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紧缰绳,双脚猛地一靠马身,度却不近人意。
过了拱桥,他们下了马,这里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也没有动静,只是草房子边上的柱子处停了些马,它们昂了头,又低头。
“为什么非要来?或许会更残忍。”士兵问。
贞德对他没有过多理睬,跑着往里。千语紧紧跟在后面,但她却有一肚子疑问。
一排排房屋向后倒去,只是越往后,情况越糟,那是她预感到了什么。从房屋上仅有的一点点被锐器划伤的痕迹,从坏掉的窗户,从踢翻在地的木桶。
听到响动,几个影子站在教堂门口,没有一个正规的姿态,只是闲散地说着什么。
“如果知道是这小搓人,我们会胜利的。”
“什么意思?”
“他不至于就派我们。”他们走得轻,尽量不出声响。
“他们好像在教堂里做什么。”
“兴许不是什么好事。”
“有剑吗?”
他们从腰间抽了出来,那亮晃晃的家伙,剑柄不大,剑身倒特别宽。他用右手握着,那只手,长满了老茧,以及难以计数的细痕。看着它,眼睛里看得出,他们并没有被激起什么斗志。而是灰溜溜地叹了气。
“给我。”贞德的手触到剑柄和他握剑柄的手时,有种**,要夺过来,“我真是疯子!”
“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给我!”
他将她推开:“你最好在这里待着,我的任务可不是照顾你们这种蠢女子。轮到殉职的时候,自会让你握剑。”
“什么?!”千语猛地叫喊了出来。
他把剑扔给了左手,只是不屑地笑了消,手上动作依然相当熟练,右手摸了她的脑袋:“你可以凭借一时冲动踏入这里,可以说些无谓的话当作放松心情,可这是战争,你明白吗?”
“你刚才说什么轮到殉职的时候?”千语的心完全被揪紧了。
“那个时候你没听懂守卫队长的意思?”贞德说。
千语摇摇头,被贞德之后的解释彻底打蒙了,她实在不清楚这也称得上交易。正如要前往某处所给的酬劳,但她相信贞德不只是冲着伊萨贝拉去的,沿途任何一个英国士兵都有可能成为目标。
“神的旨意?要是这样,那些英**,那些混蛋不会占领我们一半的土地,不会这么下流放肆!”士兵在谈话中也是咬牙切齿。
听到响动,他们不约而同住了嘴,盯着那几个无聊的身影,似乎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他是没有穿盔甲的,边弄裤子边说了些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贞德小声问。
“那是教堂,屋顶还是尖尖的,那个十字架一动没动。”千语惊讶地说着,“我真为你们这个时代的懦弱与无知感到羞愧。”
他们几乎耽误了太多时间,然而,贞德的心理被什么鼓动着,话还没有传到她耳朵里,她悄悄绕到教堂背后,他们都无奈地跟在后面,剑握得紧,仿佛随时有刺出去的准备。
窗户上的窗花还在,没有人从那里进出,只是透过它,只见得几个身影,是被蜡烛映照过来的。
“灯还没有灭。”他小声说。
趁着他凑近窗户的时候,猛地推了他。他的眼睛鼓得大,表情却看不见,连头都靠在玻璃上了,在他极力控制下,才没出什么声响。他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回过神才现他所谓的女子和剑同时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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