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婷裳满意的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她身旁的孟翔甚至拍着明显开始隆起的肚子嘿嘿笑,对面的孔月低着头小口喝汤——她是吃的最慢的一个,余杭野和齐志刚高举着几个甜筒挤过人群向他们走来。看着自己学生们笑得开怀,横堂自己却实在哭笑不得,这几个年轻人又吃掉了他几张大钞,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他现在的每月工资,一大半都花在了请这几个学生吃饭上……然而用柳婷裳的话说“反正老师你也没什么好花钱的地方,不如我们帮你消费吧~”。这种狡辩式的说法让横堂很无语,有时候真的很想好好的教育一通,或者干脆不理睬他们的无理要求,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会老老实实的为几个年轻人吃的东西付钱,由得他们敲诈。只是,为什么他的宝贝学生挑的是在这种地方?横堂有些头疼,就在不算太远的地方,正是他昨天晚上喝酒的酒吧。横堂觉得,这种时候遇到罗将未必是一件好事。不过,哪会那么巧呢?不会这么容易就遇到的!横堂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孔月放下勺子,接过余杭野的甜筒,展示了一个比甜筒还甜的笑容,刚说了半句“谢谢”,话却停住了,直盯盯的注视着她的正前方,脸色变得苍白,十分紧张的样子。
感觉到了孔月的异样,余杭野回头,顺着孔月的目光看过去,几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正从两个女孩子的身边经过,其中一个的手上拎起了女孩子放在旁边的包。余杭野气不平,刚要有所动作,却被孔月死死的拉住了衣袖,拼命的摇头。
似乎也注意到了余杭野和孔月的目光,几个男人狠狠的瞪着他们,挑衅而危险的看着这边长相文弱的一小群。
横堂本来并没有注意到学生们现的事情,却因为那几个男人威胁的视线而有所察觉,不禁勾出一个冷笑——敢于威胁他的人,还真是少见。横堂把手中的餐巾纸“啪”的扔到了餐桌上,显露了学生们少见的脾气,站起了身。
横堂的举动让几个学生吓了一跳,他们一向只能看见6老师好脾气而温和的一面,像这样神色轻蔑却又散着威严的形象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孔月放开了拉着余杭野的手,转向6横堂,死死的拽着,想要把横堂拉得坐下,却没想到横堂纹丝不动,记得孔月小声说:“6老师,求求你,快坐下吧……不要惹那帮人……他们很可怕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柳婷裳自然而然的坐到孔月的旁边,半抱着她,把她的手从横堂的衣服上拿下来:“没事,月月,6老师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三个男生也因为横堂的行为壮了胆,纷纷站起来,立在横堂的身后,这样反而形成了与几个男人对峙的情形,几个男人的行动也缓慢了。
孔月的眼睛都红了,想要去制止,只是被柳婷裳半抱住,什么也做不了。
小偷们即将接近6横堂他们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攥住了拿着偷来的包的小偷的手臂,刚箍一样的力道,小偷疼得“啊”的叫出声来,拎着包的手也自然的松开,包被另一只手接住。
一个有着一头一看就知道染过的古怪的蓝头的男人放开了抓着小偷的手,拿着那只包,从容的走到丢包人的身边,礼貌的询问:“小姐,请问这是您的包吗?”
“呀!对。谢谢!”丢包人开心地惊叫。大大地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送包回来地人。
小偷们地脸色全变了:前面有几个人敢于面对他们地威胁。旁边又出来一个彻底搅黄他们地生意地人。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们是属于一个小偷集团地。从来都是几个人一起行动。这样便于接应。遇到有人看见还可以施以压力威胁对方不要吵嚷。只是。今天似乎遇到不吃硬地人了。
一时间气氛尴尬起来。丢包人地尖叫引来众人地注意。本来还没现对峙局面地人也因此而望向这里。于是。所有地视线很快转向同一个焦点。不但餐厅地服务员不知所措。就餐地客人们也感到空气地沉重而呼吸困难起来。丢包地女孩子也立刻醒悟到了什么。失去了最初地开心。也转而安静下来。有些瑟缩地小小退了一步。
只有蓝地人对此似乎浑然不觉。随性地甩甩头。眼神透过小偷们(小偷已经被他当做透明地了)。望向横堂。横堂赞赏地回望。被眼镜遮蔽地眼中不为人察觉地显出惊喜和愉快。
蓝张了张嘴。快乐地向横堂走过去。一边张开着双臂。像一个早已准备好地拥抱。只为了能使劲地抱住横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地感情。嘴角翘起地有些枭肆地笑意中尽现地。是他乡遇故知地喜悦。
一条手臂拦住了蓝地去路。这条手臂很长。并不粗壮。然而那只大手上突起虬结地青色血管意味着手臂应该也是同样有力劲健地。
蓝的眼睛不屑的顺着手臂看上去,与显然该是小偷们的脑的人四目相对。一边的眼中是愤怒与暴虐,一边的眼睛褪去了喜悦换上一种轻蔑又隐含残忍的威慑。
余杭野立刻要去帮助蓝,只是这一次拦住他的不是胆小的孔月,而是横堂。“老师!”余杭野不解的望着他所尊敬的6老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拦住自己,不让自己去帮助那个见义勇为的蓝的人。
横堂只是懒洋洋的坐下,抬手看了看表:“哎呀,都这个时间了,你们下午还有课吧,快走吧,不然就迟到了。”
“可是老师,那里……”孟翔的眼色向小偷和蓝那里递齐志刚一直死盯着那边,注意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放心,你们走吧。”横堂说得漫不经心,这本来实在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语气,可是奇妙的,他的学生们却会因此产生安全感,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放下心来。也许,让学生们安慰的不是语气,而是横堂本身散出来的力量,只是这一点,身为人类的学生们说永远不会察觉的。“柳亭裳,带他们走。”横堂吩咐。
“是!”柳亭裳不自觉的带上了接受命令式的尊敬。
柳亭裳带着学生们离开之后,横堂也轻松肆意了——为了维护一些形象隐藏一些秘密,横堂在学生们面前总是保持着一定的界限,学生的离开,就像是枷锁的解除,何况还遇到了蓝这样的人!他随意的坐在座位上,像是在看热闹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
当然小偷们与蓝并没有真的动起手来,那些服务员再瑟缩懦弱,这种时候也该想起来做些什么了。餐厅的负责人很快被找来——为了惧怕小偷集团的报复,他们不敢轻易的去找警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负责人连忙来到小偷和蓝之间(他的额头冒着汗,用一条白手绢不停的擦着)。
“几位,几位,请都息怒。”负责人即使心中畏惧,也能够流畅的说出这些话来,“这件事么,大家都让一步,过去算了。和气一点么!”从负责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就像蓝与小偷们之间的冲突原因是谁不小心踩了谁的脚,或者谁的饮料洒在了谁的身上这样的小摩擦,而不是小偷偷东西这样的犯罪案件。
蓝冷哼,索性不理负责人和小偷们,径直走向横堂。
小偷们怒火更炽,要赶上去,被负责人拦住了,小声的说:“哥儿几个,咱们别在这闹,行行好。我们这也得做生意。哥儿几个,消消气,这事过去就算了。”
小偷们的脑看了负责人一眼,冲后面的兄弟摆了一下头:“走!”对负责人说,“买你个面子。”
这只是一件小事,在这个连小偷都可以猖獗如此的时代和城市,这样的城市为数不少,这样的小偷集团也有很多。对于普通人来说,除了更加小心翼翼的保护好自己的包之外,别无他法,没有人敢于与小偷们对抗,毕竟个人的力量太过有限。很奇怪不是吗?当小偷们成为一个集团,作为散沙的普通人甚至没有办法维护自己的基本权力,然而,为什么甚至连小偷们都可以结成一个集团,而普通人却得不到任何的保护呢?只是,对此,人们都已经漠然到默认了。这只是一件小事,早已为人们所熟悉和默认的小事。只是,这样一件事,这样一些人和这样的情况,在一个人的心里留下了印象,更坚定了他的一些想法,这些,甚至对于这个世界和人类的未来都生了影响。只是,这些,并不是现在的人们所明了的而已,也许,直到事情生之后,他们也依然不会明白……
没有了小偷们的阻碍,蓝给了横堂一个大大的拥抱,那种热情,就仿佛他们是幼年的老友,却因为成长而分散,多年之后,终于在异乡相遇,那种激动与喜悦,溢于言表,却难以表达,终究只有一个拥抱,把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内。然而,事实上,这仅仅是蓝与横堂的第一次见面。
蓝终于松开了横堂,却还是握着横堂的双臂,用那样赞叹又欢愉的目光打量着,如同审视老友多年来的变化,并且为这种变化感到欣喜:“垂天,虎鹰!”带着凌驾于其他生存之上的骄傲,蓝报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横堂温和的微笑着,尽管他的喜悦并不逊于叫做垂天的把自己的头染成古怪的蓝色的上古神兽——虎鹰:“6横堂,犼。”在垂天的感染下,横堂也把双手反搭在抱着他的手臂的虎鹰的臂上。在见到垂天的第一眼,即使不能判断对方的身份,也能够明白,这个人与自己是同类,上古神兽之间的感应,远比其他妖魔鬼怪之间的感应强烈。连柳亭裳这样一个小小的柳树精都能因为感受到垂天那强悍的力量而毕恭毕敬的顺从,更何况是同样身为上古神兽的犼。
两只留存到现代的上古神兽,因为一次偶然的小偷事件,相遇了。即使他们本来并不相识,却也因着同样难得的身份而显得格外热络,何况,垂天本来也是一个十分热情的人,在对待同类的时候。他们都很清楚,能够遇到同为上古神兽的人有多难,在西周之后,数千年也难得遇到几个,十指即可数的出来。能够在此相遇,又怎是人类的“他乡遇故知”所能简单形容的呢?毕竟人类短短的生命,所能体会的,其实很有限。
“走吧,喝一杯去~”垂天嬉笑着,拉着6横堂的胳膊就走,把那些小偷和其他的人类丢在一边,似乎这一页已经被他丢在脑后,完全抹去了痕迹,尽管实际上负责人最后对小偷们说那些话他都听在了耳中。
展紧紧盯着小工厂的大门,原本在那里的破败的大门像是漏风的牙齿,即使只是最收敛的笑也会因此而被人看见粉红的舌头,现在却被严严实实的遮蔽住了,如同牢固封锁的监狱高墙。实际上,那里确实立着一堵高墙——土墙。
在罗将借着扬的力量向后跃的时候,展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急着抢前想要阻止,但还是被罗将落到了土地上。在展的视线中,只是那个女人半跪着,右手按着脚下的土地,随即一面土墙就从地里长了起来,横亘在展与罗将之间,堵住了大门,展的眼中就这么失去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可恶!”展低咒着。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如果能将她包围的更严密一些的话,就可以避免这种事情的生了。只是,以三敌一已经很让展心中介意了,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人,展希望能够尽量光明正大的与之对战。
“呵呵,看来被逃走了哪。展啊,你那些惺惺作态的仁义公平之类的想法可是很误事的。主人走前再三交代,绝对不能遗患!”用着看似轻松的语调说着话,振言语里的钢针可以毫不容情的。
“哼,我这就把墙砸开,晾她也跑不远!”扬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上面的尖刺犹如夜空的星星般闪亮而繁多。
“谁说我逃走了?”慢条斯理的声音,却放射出迫人的杀气。
展、扬、振同时因为吃惊而抬头,正看见罗将从那堵她自己制造出来的土墙中走出,手中持着一杆银白雪亮的长枪,连枪缨都是光洁得如同天上的云。此时的罗将散着震慑人的压力,不同于酒吧里那个急躁而强硬的老板娘,也不同于刚进入工厂的虽然仔细却有些冒进的探查者,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可以让风也为之静止似的,看似随意的挽出的枪花却仿佛在那白亮之中渗着丝丝暗红色的死亡之气,黑色的短有些不逊的翘起,更是显出整个人的劲猛。
罗将扬了扬手中的枪:“只不过,赤手空拳对你们我比较吃亏,所以先给自己找个兵器来用。”微微抬了一下下颌,貌似不经意的动作,却透着说不出的高傲,“或者,这样你们就怕了?”
展的瞳孔收缩,本来的琥珀色凝得深沉,几乎成了黑色:“你是什么?”郑重的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个女人就能取出武器,这绝不是一般的妖怪能够做到的。就算是自己兄弟三人,也只能将武器随身携带,而那个女人的武器是怎么取来的?
罗将的嘴角翘起一个笑,无限冷酷:“罗将。”
“罗将?那是什么?”扬愕然。
罗将略微垂了眼睛,眼角反而流泻出一丝笑意:“我的名字,罗将。”落寞而讥嘲。
“是什么都好,那不关我的事。”振“呸”地吐掉了口香糖,亮出了幽蓝的指甲,手指蜷曲成爪形,随时可以扑击,“我要做的,就是让你死!”“死”字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没有人再说话,一片寂静。小工厂中的残废机器都被噤了声一样,灰尘与铁锈也不敢窃窃私语。
展的心中衡量着形势,现在与之前已经大大不同,这个自称罗将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小角色,甚至是自己这样已经有着五千年修行,几乎与这个国家的历史一样长的妖怪,也比不上那个女人。三对一,才能有足够的把握取胜。这个女人显然能够操纵土,不过这家小工厂里是水泥的地面,没有任何可以给她操纵的东西,而自己三兄弟的风则不同,那是无处不在的,能够随时利用。这一点,显然是他们的优势。然而即使明知如此,还是选择小工厂而非更广大的空间作为战斗之所,是该说那个女人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呢,还是该说太妇人之仁了?用土墙将小工厂的门封上等于设定了一个简单的结界,不让这里的战斗波及外面的人类。可是也未必,那个女人明明有机会逃走,却还是走了进来,也许,她还藏着什么更厉害的后招,或者已经找了别人来助阵。想到这里,展不禁用眼睛扫了周围一下,希望现是否有人已经悄悄接近了。
“呼”的一声,钢枪刺破了空气,枪尖瞬间在展的面前变大,锋锐的尖端直指展的眉心,惊散了展的所有想法。展急忙举刀封住枪尖的走势,扬和振也同时攻了上去,才勉强化解了展的危机。
“展,别大意!”扬善意的提醒。
振看着展的目光却满是讥嘲。
战斗就此展开,三个男人将罗将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