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说:“不只是粮食放‘卫星’,教育、文化,各行各业都在放‘卫星’。”
“扫盲卫星”、“普及小学卫星”纷纷升空;“农业大学”、“红专大学”雨后春笋般在农村出现。
河南方城县城关镇,共有人口1.1万人,在几个月之内就建起了综合红专大学、卫生、戏剧音乐、舞蹈及师范等9所专科学校。
据1958年9月11日《光明日报》报道:河南省遂平县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创办红专综合大学、半耕半读综合大学、水利工矿专科学校、业余农业大学等57o多所,学员1o多万名,基本做到了每个社员都成了大学生。
大学遍地都是,知识成了大食堂里的菜汤,任谁盛上一碗喝下肚里,就会立时成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知识分子。
作家康健曾生动地描写了“农业大学”的上课情形:1958年深秋的一天傍晚,查岈山人民公社四大队王资庄的人们刚刚吃过晚饭,就听军号声嘀嘀嗒嗒地响起来,男女青年便纷纷拿着小木凳,互相打着招呼,向村中的三间草房走去,王资庄农业大学上课了。课堂是三间草房子,门口一块白木板上写着“农业大学”几个黑字。
教室里没有课桌,一个泥巴垒的讲台,墙上用锅灰涂成的黑板。人们6续进了农业大学的门,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来,有说有笑,一会儿,一个穿着黑夹袄的汉子手里拿着馍走进来,边走边吃上了讲台。
这汉子叫吴套,是村里的会计,解放前上过几天私塾,念过“人之初,性本善”,学会了加减乘除。自从上级要办农业大学的会开过以后,村支书在村里的人堆里数来数去,最后选中了吴套。
村支书找到吴套,说:“吴套你会加减乘除法吧?”
吴套眨眨小眼说:“会倒会一点儿,就是难点儿的不会。”
支书说:“多难的你不会?”
吴套想想说:“数多了我就不会除了。”
村支书拍拍他的头,说:“就这吧,你当大学教授吧。”
吴套吓得蹦起来,说:“去吧支书,大学教授能是玩的,我是蚂蚁尿书上———湿(识)字不几个,别让人笑话我了。”
村支书说:“不当能中?这是政治任务。”
一听说是政治任务,吴套不蹦了,这年头谁敢惹政治呀?吴套只好苦着脸说:“中,支书,我先丑话说头里,我只能教加减乘除。”
村支书苦笑着说:“你就是教个小老鼠爬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就中。”就这样,吴套当了农业大学财经系的教授。
“吴教授,吴教授。”人们半是戏谑半是调侃地乱哄哄。
吴套把馍送进嘴里,用手抹拉一下嘴角,说道:“教授,上课,上课。”人们渐渐静了下来,纷纷掏出铅笔、小本本放在膝盖上,吴套在黑板上写了一气,转身对大伙说:“今天学习乘法,大伙先记记,再跟着我念。”人们就照葫芦画瓢地在小本本上记,有人说:“吴套啊,千万别学得多了。回家跟老婆一睡觉就忘光了。”
王资庄农业大学办了一个月就散伙了,一是农活太忙,没人学了;二是吴套把肚子里的东西也教完了,再教没东西了。吴套对校长姬振华说:“校长,我可是没啥可教了。”
小青说:中宣部提出,创作和批评都必须动群众,要依靠全党全民办文艺。文化部提出,群众文化活动要做到:人人能读书,人人能写诗,人人能唱歌,人人能画画,人人能舞蹈,人人能表演,人人能创作。还要求文化创作要行行放卫星,处处放卫星,层层放卫星。
小青说:在一次会议上,一位大官号召搞到“几百万或者成千万的民歌”。于是,全国兴起了人人写诗歌的群众运动。“诗歌乡”、“诗歌村”、“赛诗会”、“诗歌擂台”等纷纷出现;“杜甫赶李白”、“社社有鲁迅”、“村村有郭沫若”的口号各处喊。粗制滥造的“诗歌”汗牛充栋,各种“诗集”纷纷出版。各级报刊也都选登,《人民日报》仅在7月份就选登民歌2oo多。
“姐姐,我念几你听听吧。”小青拿起报纸念起诗歌来:其一:总路线,大红旗,红旗插在人心里。一颗赤心献给党,永远跟着**。
其二:东风吹,捷报传,跃进歌声冲九天。六亿人民挥挥手,地动山摇星星颤。天大力量何处来,只因有了总路线。
其三: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其四:听了总路线,思想大解放;明新工具,谁个敢阻挡!
其五:我们大家有勇气,点着灯笼把山劈。不管石头有多硬,铁山也要挖过去。
其六:大跃进,歌声响,男女社员忙又忙。白天干活不歇晌,夜晚干活趁月亮。
积肥修渠除四害,又翻土地又炼钢寒冷暑热全不怕笑容露在汗脸上。
其七:不怕风雪和地冻,咱的意志比钢硬。劈山修建跃进渠,跨过长江有保证。
其八:深耕细作产量高,一棵玉米穿云霄;顺着梯子爬上去,半月才到玉米腰。
其九:树皮变棉花,稻草纺成纱;不用一亩田,造棉百万担。
其十:稻粒赛玉米,黄豆像地瓜,花生像山芋,山芋赶地瓜。
十一:九月菊花透心黄,人民公社是天堂。食堂饭菜喷喷香,社员心里喜洋洋。
十二:粮食卫星飞上天,钢铁元帅升了帐。三面红旗迎风展,一天等于二十年。六亿人民齐奋战,英赶美有何难!
白娘子听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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