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这是什么意思?”傅筱妍也不转头,冷静地问道。这人刚刚没一举要了她的命,这会儿也不会,而且更没这个机会。
来人并没回答,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微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活得如此漫不经心。”低沉温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荼蘼花香洋溢,将周围的胭脂酒味驱逐一空,让傅筱妍不由眼睛一亮,脑中一片清明,脸上更是洋溢莫名的兴奋。
“你确定?”傅筱妍不动声色的回问。
“你手中的银针虽离我不到半寸,但半寸的功夫,我就能要了你的命,更何况你这几根银针根本伤不了我分毫。”眼尾余光扫了下那几尾毫针,灯光下隐隐泛着碧绿色。幽憩,凡沾染上一点便马上四肢无力,暂时功力尽散,药量重的情况更可能导致武功尽失,昏迷不醒。
傅筱妍也完全没有被人拆穿时的恼怒,反倒带着丝笑意:“虽不一定能杀敌,却能分散对手的心神,神不定,气必有所溃散,力时不论是时间抑或是功效都会大打折扣,只要有漏洞,我就足以保住自己这条命。”
“运气到魄户**?”男子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之色,反而是一副理该如此的表情。
傅筱妍笑笑地眨了下眼睛,并不否认。
“你可知道两股真气在此**相斗,你这手臂必然无法承受,怕是有残废之虞。”平板的语气让人无从查询他此刻的心情。
傅筱妍无奈道:“是。”
男子一听,不知怎么,手上的力道一紧,似有股淡淡的不悦,好半会儿才出声言:“我是这么教你不爱惜自己的么?”
“不,正是因为爱惜自己,才这么做。”傅筱妍正色,顿了下,终是收起了银针和暗自凝聚的真气。要知道两方对垒,稍有悬殊,便是胜负已分,命途堪忧,而傅筱妍的这一举动摆明了就是放了个大空门给对方,若他真有心伤她,那么她此刻怕是早已性命不保。
“不再挣扎下了?”男子悦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
傅筱妍这才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回道:“挣扎完了呀,况且夜会伤害小妍么?”那是一种完全的信任和笃定。
龚虚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如鬼斧雕刻般的立体五官,剑眉飞扬,深邃的眼神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平和出尘,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韵与潇洒,淡定而从容。谁都不会将此刻的他与江湖上那名令人闻风丧胆的碧落谷谷主联系起来。关于他的传闻,就连天下消息最灵通的“百纱档”都知之甚微,只知道其十二岁被碧落谷前谷主展魈收养,十七岁时武功已深不可测,几乎没有他杀不了的人,鬼魅般的身法在对手还没瞧清他的面貌前,命已丧在他手。十九岁时弑师夺谷,想当时展魈对其是极为倚重的,谷主之位迟早是他的,可他却甘愿犯险,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在众人都一致认为其子野心之大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时,他却出人意料地隐世避居起来,惹得不少人以为他必是在与展魈决斗时受到重创,所以闭关修养,或是谋划着更大的阴谋。故不少打着“除魔卫道”旗帜的正派人士纷纷上山不断滋扰碧落谷,但无不被谷外精密的机关据之在外。后八大派在少林掌门惠空的带领下,才勉强有缘窥见碧落谷的风貌,但是还未攻入谷中,便已被安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龚虚夜一举击退,而惠空与龚虚夜的一战的结局却是,少林十年之内绝不会再踏入碧落谷半步。想当然耳那些以少林为的各大派自是胆怯地纷纷退出谷外,不少魔门中人本也想趁那时碧落谷内忧外患之际一举攻下碧落谷,奠定邪派之的地位,但最终也是惨败而归,至此再没有人敢轻易挑衅碧落谷。尽管,碧落谷不见得被正派人士认可,却也没再像展魈带领时与邪派牵连不休,它在江湖中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地位,有些遗世独立。而这一切的奠定者就是眼前这名年轻的玄衣男子,令人钦羡的凡气质,令人难忘的荼蘼之香。
“鬼丫头,平时就是太纵着你了,才让你有这胆子一声不响地跑出谷来。”龚虚夜温柔地笑言,语气中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只当是场普通不过的游戏。
“夜每次都找得到小妍,所以都不算‘一声不响’呢!”傅筱妍辩驳道。
龚虚夜轻柔地将她拉到身侧,远离那些世俗的庸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打算戴着这副皮囊多久?”显然意有所指的绝不仅仅是她此刻扮着的男装,还问的是她什么时候回谷。
“半年,我需要半年的时间。”傅筱妍敛去了笑容,突然正色道。
龚虚夜愣了下,许是没料到她这次居然想在外面待那么久,也或许是很少看到她这么认真的表情,近乎于有些执着。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龚虚夜平静地看着她,但心里却隐隐地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在悄悄地改变着。
“不说,小妍不想乱扯谎骗夜!”傅筱妍居然任性地耍脾气,要是让阕一泛见识到她此刻闹性子的样,绝对会惊愕地下巴都掉了。
但龚虚夜却是十分习以为常地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哄道:“好了,不说就不说,我不逼你。”世人恐怕万不会料到这人人畏惧的碧落谷谷主居然会那么轻易地向人妥协,但凡是知情者则早已见怪不怪,要说这世上龚虚夜最在意最宠溺的人非傅筱妍不可。
“还是夜最好!”傅筱妍在他怀里蹭了噌,努力吸食着他身上的味道,熟悉的荼蘼香味,就是没理由地让她安定下来。当然傅筱妍也没敢在龚虚夜怀里待多久,因为毕竟此刻她可是一名少年郎,这么溺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总归是惹人遐想的。不过还好,这会众人的目光都被台上的热闹吸引着,没往他们后面看。
“咦,对了,藏雾人呢?”怪不得傅筱妍总觉着少了个些什么,原来藏雾竟然不在夜的旁边,“好神奇哦,他怎么可能没跟着你啊?”话说这个藏雾,可是如同龚虚夜的影子般的存在啊,有龚虚夜的地方必然能够看到碧落谷四楼主之一的鸾音楼楼主藏雾的身影,他沉默寡言,对龚虚夜却是忠心不二。
“一直都在。”龚虚夜将傅筱妍扶正,与她并排站着,平淡地看向台上。
“呃……”傅筱妍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台上,那一字排开的七名男子,“不是吧?”
虚夜到是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感染到身旁傅筱妍的讶异,明确地给予答案。
傅筱妍又仔细瞧了几眼,这才说道:“我到是,明明是件幸事,那人怎么顶着张臭脸,原来是藏雾,那就不怪了,因为他根本就是那副死人脸,改不了!”
龚虚夜听了,但笑不语。
“谁帮他做的面皮?到是挺精致的!”傅筱妍摸着下巴,称赞道,连她都没瞧出异样来。
“潜霄。”龚虚夜看向台上的几人,目光停留在阕一泛的身上。
傅筱妍不满地嚷道:“好个潜霄,太不够意思了,我让他帮我做几张面皮推三阻四的,给藏雾做到是勤快!”
“我的意思。”龚虚夜朝着台上微微一点头,对象却不是藏雾,而是另一边的阕一泛。
那人是谁?台上的阕一泛被台下那名站在傅筱妍旁边的玄衣男子吸引了过去,看他的气度绝非平凡之辈,况且傅筱妍状似还和他颇为亲昵。
“为什么?”傅筱妍不喜欢龚虚夜明明跟她讲话却不看着自己,当下脚一踮,双手一伸,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下几分面对自己,讲道:“阕一泛先放放。”
龚虚夜拉下她造次的双手,解答道:“自然有我的目的。”
傅筱妍也不再追问下去,龚虚夜做事向来有他自己的考量,她也从不担心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她都不多问,只负责凑热闹,反正他基本每次出谷都会带上她。
“对了,绯月姐姐的身体怎么样?”傅筱妍关心地询问。
龚虚夜顿了顿,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叹道:“妍儿,绯月不会愿意见到你为她冒险,况且我早跟你说过,她的伤之所以一直不愈在于她的心。”她这趟出谷,为绯月寻找那三味药也是其中一个理由吧。
“我不懂。”傅筱妍有些黯然,她不明白绯月姐姐明明可以医好为什么却一直让自己病着。
龚虚夜轻轻揽过她的肩,安慰道:“无所谓,这人世间的各般滋味尝尽了也未必是件好事。”此刻的他语气是那般的温柔,可眼神却安详地叫人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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