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统上有“一节淡三墟”、“节后市场冷似铁”的说法。果不其然，

圣诞节过后，校园订单顿减，只有几张庆祝元旦活动的订单，沙田娱乐场所

同样清淡，订单锐减了许多。

花信子花店开始清闲了，正好大家利用这段时间加紧复习学业，过了元

旦，很快就考试，然后放假了。

因为一九九二新年初一是二月四日，二月十四日是西方情人节，二月十

八日是中国情人节元宵节。两个情人节的接踵而来，都是花店一年当中最旺

的时间。所以花信子花店要提早做好布置。

吸取了圣诞节的经验，在假期前，花店分别招募了几名男生和女生。女

生由覃秀珠负责训练包装，廖逸标和余杰伟传授男生送花的经验。为了稳定

供货的价格和数量，黄华、曾荣山和布萍备好礼物到元朗拜访布萍的亲戚，

并且参观元朗种植园，了解鲜花的生长情况，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世界上的事情总会有点突情况的。农历春节过后，大家第一次碰面，

彼此问候寒暄一番，马上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春节我和父亲上校监家拜年的时候，世伯不但关心我们店的展情况，

还透露学校有意思再批准，开多一家花店，这次是实行公开竞价招标的，我

们有竞争对手了”。覃秀珠愁眉不展地说。

黄华点点头，对大家说：“要来的终于来了，我们已经做了三个月的独

家生意了，学校算是给足面子了，出标，招标，定标，装修，开业，最快也

要下个月。而且我猜，以后四间书院会各批准一间。蛋糕大了，总会有人来

分的，但是他们只能分到我们在校园这一块，沙田那边是动不了的。无论如

何，这二个情人节，是我们最后的疯狂，大家用心做好服务，用口碑占据市

场”！

众人异口同声应好，热情高涨地投入工作了。

黄华安慰大家后，打了电话给珊姐拜年，并约珊姐喝下午茶。

……

当珊姐来到约定的地方，黄华早已经在恭候。相互问候后，珊姐和黄华

分别点了果汁和斋咖啡。

珊姐奇怪地问：“干嘛喝斋啡，很苦的”。

“就是因为苦，我才喝的”。黄华轻尝一口咖啡，然后回答。

珊姐立即明白：“原来有心事，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忙”。

“我只是想请教珊姐，追求自己的理想，是否要摧毁别人的天空”？

珊姐听完，眉头紧凑，双眼直盯着黄华的面。过了半晌，才开始说：“

我家有五兄弟姐妹，我排第二。小时候，家况不好，父亲是做地盘工，收入

不稳定，兄弟姐妹五人和父母，谁多吃一口，其他人就吃少了，所以经常争

吵。我出来工作后，现在香港生存真的很困难，为了生活，一定要明争暗

斗。从舞女到现在的夜总会妈咪，你猜我经历过什么”？说到这珊姐眼睛有

点泛红，她用手揉了一下鼻子，接着点燃一根烟，黄华连忙叫服务员送来烟

灰缸。

珊姐深深地吸了口烟，烟雾慢慢地从她朱唇吐出，弥漫在两人之间。然

后继续说：“许多人做舞女，做到青春不再的时候，就委屈人下，穷困潦倒。

要改变命运，就要靠自己争取。赢了才有饭吃，吃得饱！所以我才能有今天，

大上海夜总会现在只有我一个妈咪了，其它组都归纳我的旗下”。珊姐狠狠

地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烟头灭了。

珊姐喝了一口果汁，用纸巾擦拭嘴角，笑眯眯地看着黄华：“大学生迟

早都要面对现实社会的，这不是纸上谈兵，是血淋淋，**裸的生存大挑战，

你已经比别人走先一步了，占得先机，不走下去，你日后会后悔的”。

“完全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谢谢珊姐，我知道怎么样做”。

黄华点头回答。

珊姐看到黄华的眼神变得坚定后，哈哈大笑起来。

……

花信子花店在情人节期间，由于准备充分，众人的通力协助，完全赚疯

了。二月十四号当天的销量是圣诞节的五倍之多，全靠先前在元朗提早大量

订购鲜花，才能保证供应。

开业不到四个月，六个人一年的学费，生活费都已经完全解决了。个个

喜形于色，沉浸在欢乐之中。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二月二十号，校园里各大通告栏，校报，电台

纷纷宣布逸夫书院获得中大董事会同意，新设花店一店，请有意者参与竞价

招标。值得讽刺的是电台宣读消息的正是黄华。这条消息如冷水冲在脑门一

样，大家马上冷静下来了，虽然早有预警，但真正生的时候，还是令人苦

恼的。

黄华一回到店，看到众人愁的模样，不禁大笑，同时劝慰：“没事的，

dere11a，把所有账簿给我看看。肥米，你马上拿钱去交保证金，用你个人

名义竞价投标”。

“我们开分店？参予投标”？布萍疑惑了。

得到黄华肯定的答复后。廖逸标高兴大喊：“江山永享，一统中大”。

大家化愁为喜，又再次快乐地笑了。

……

到了投标日，关注者齐聚逸夫书院的大讲堂。花信子花店的六名股东一起

坐在大讲堂的中段，他们宣布参加投标以来，校园众说纷纭，说他们挣得第一

桶金后，怎么会容忍别人分一杯羹。花信子花店绝对垄断中大的市场，是这次投

标的大热。而且花信子花店是第一家学生办的店，自然得到学生们的共鸣。

开始了。讲堂马上安静下来。主持人作了一些相关资料的介绍和投标规则

说明。

“底价是月租费五千元，每口喊价是五百元，现在开始”。主持人说。

“五千五百元”有人喊。

“六千元”

……

价位6续有人提高，但花信子花店没有出价，因为大家相信黄华会在适当

时候出手的，所以个个信心满满的。

价位很快就突破一万元了，竞投度开始放缓。有竞投者开始放弃了。

“一万二千元”

忽然，黄华喊了一句“一万八千元”。

“哗，噻”。全场立即欢声雷动。花信子花店果然不负众望，一出手就是个

高价。

“一万八千元，第一次”

竞投者大部分放弃了。

“二万元”

又一个高价喊出，是一位戴眼镜的斯文人。

讲堂的人群欢呼了，迎接花信子花店的出价。

没有等主持人反应，黄华毫不犹豫地喊价“二万伍千元”

“噢”，“花信子”，“花信子”象爆炸一样，讲堂人声鼎沸，高声呼吸花

信子花店的名字。

“二万伍千元，第一次”没有人应答。

“二万伍千元，第二次”仍然没有人应答。

廖逸标等人开始紧张起来，等待主持人最后的宣布。黄华面无表情地看着

台上的主持人，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三万元”那位戴眼镜的斯文人再一次竞价。

人群出惊讶之声，很快又静了下来，他们期待花信子花店再创新高。

“三万元，第一次”黄华没有应答。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华身

上，坐在身边的覃秀珠现黄华脸上有一丝笑意，非常诡异。

“三万元，第二次”黄华还是没有应答，只是耸耸肩，摊开双手，表示无

奈。

“三万元，第三次”众人开始绝望了，黄华已经双手抱怀，一副事不关已

的模样。

“三万元，成交”主持人最后敲定了。

……

在众人叹息声中，花信子花店的众人一言不地离开逸夫书院的大讲堂。

一路上大家都是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回到店里，覃秀珠忍不住问：“为什么，为什么一下子提到这么多，又

突然放手”？这是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黄华微笑道：“你记得我们做的第一个月吗，每周一个晚上做花童花女，

一个月下来，是六万五千元。假设只是做校园的单，没有外单，多开一间，总

销量没有变的情况下，每一个店平均分配是三万三千左右。他现在是三万月租

费拿下来的，而我们因为是勤工俭学，当时拿下来是六仟元月租费，他亏大

了，我们是二万五千元可以做，他就不行”。

大家恍然大悟，齐声讲好。

黄华继续说：“我故意去抬高价钱，还有的好处是，第一以后做花店的门

槛抬高了，第二当我们不再做的时候，又可以狠宰一笔了”。

大家都欢颜尽开。

“为什么这么高价格，那个人都接，为什么这么傻”余杰伟又有疑问。

“因为他犯了错误，先意识上，他先入为主，知道我们做得很好，但不

知道我们有外接沙田的单。他一定会利用关系了解我们的财务，上呈报表给学

校的时候，我故意把账簿修改了，误道实际的情况”。黄华解释。

覃秀珠紧张地说：“做假报表，会出事的”。

黄华露出骄傲的神色：“学校备案那份是真的，他看的那份是假的，我已

经换了回来，撕毁了。不要问我过程，重要是结果，是我们想要的”。

黄华又怎么可能把自己行贿买通人的事说出来呢。

明亏暗赚，花信子花店顺利渡过这次招标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