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尴尬的相遇跟王师傅的谈话,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我虽然成了“名模”红得耀眼,己经挤进了光彩夺目的世界。在聚光灯下,在照相机不停的闪光灯下,在掌声、喧嚣声、赞美声中不停地走在这只有十几米的地毯上。但路总有个尽头,我好像一具木头制成的玩偶,只是用来装饰橱窗的广告,从此失去了自由,看到的只是顾主们的目光,在耀眼灯光背影后的闪烁。
当我成为金先生的玩物后,我又渴望着窗外的自由,在他那里得到了金钱的满足,却又出现了卖身后心灵的空虚。我为自己一举成功感到由衷的高兴,这是我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事。但为自己必须提供**为谢礼又非常苦恼,甚至害怕那种执坳的爱抚,只要一想起来就感到毛骨悚然,仿佛整个心都被姓金的污染了一样。
如何才能走出这个阴影,是我日夜思考澈夜难眠的主要问题。我知道我现在冒尖,那只不过是刚出的芽,如果金先生一怒便会掐了它。我想找自己的顾主,想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但要躲开金先生是非常困难的,只要他一不高兴,我很快就会被打入最底层。经过再三的考虑,我最终选择了王师傅走出阴影的办法,那就是先筑巢,再成家。充分利用男人的弱点,为我的目标服务。让他们喝了我的洗脚水还认为是参汤。
我终于开办了一家颇具规模的美容院。对这,金先生倒给了很大支持,因为他害怕的是跌进醋缸里,只好去喝洗脚水了。
就在这时我认识了杜小丽,共同的经历和命运把我们连在了一起,成了知心的好友。我们在一起畅谈家乡的山和水,也谈自己悲伤的经历与生活。我们都曾把爱情、高尚、忠贞、诚实这些生活中的准则,当成一种纯粹的信仰来加以崇拜,从不对它产生任何怀疑,也不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们都是穷人,要靠这些准则来保护。
而现实,**裸得现实使所有那些高尚的原则,崇高的美德,都只不过是弱者借以支撑自己精神安慰的理想,毫无任何用处。而强者是不需要这些的,他们依靠的是自己的力量。
如今她走了,带着任何东西都打动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就像一件失落的、无形无影的物体,又像一簇漂浮在水面上时隐时现的泡沬,好像她在这个世界上无足轻重,留不下一点痕迹地走了……而我还活着,为继渎撒谎、害怕、羞愧而活着。
伊霞哭了起来……娟子忙安慰他说:“小丽很勇敢,她走得也很平静,她对得起她的一生,她虽然犯了死罪,但她把那些贪婪、虚伪、狡诈、凶狠的不法之徒送上了法庭。她比我们坚强勇敢的多,我们会记住他的。
“你说得对,他活着时我们经常在一起相互鼓舞,也正因为在她的鼓舞下,我才有了斗志。就在我行将放弃生命时,也是她给了我无穷的力量,使我坚持下来,有了今天。”
就在我积极谋划走出我的阴影时,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更大的打击迎面而来,几乎让我崩塌。
一天,金先生破例让我穿上了一套西式名贵的晚礼服,陪伴着他去见一位政界大人物。当我们走进金碧辉煌的云都大酒店时,这座市内最为豪华的建筑又一次在夜空中展现出它迷人的魅力。与往日不同的是酒店经理亲自出面接待我们,穿过喧闹的大厅,把我们带入酒店深处一个隐秘美妙的咖啡屋里。
这里总是那么清新、平静、脱俗、但又轻松、和谐。能到这里来的大都是政界大人物,商界大佬。也是他们休闲纳福放松心身之地。我知道,金先生带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无非是又一桩交易将在这里进行,而我这位红极一时的“名模”也即将名花移主了。对这种官*商*勾*结谋取重大利益的鬼蜮伎俩,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对这我自然能应付自如。
当我们走进一间布置典雅华贵的房间后,看到屋里点着一对大红烛,闪放着朦胧怡人的亮光,室内飘荡着轻松愉快的音乐声。在淡淡的烛光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坐在烛光后,叼着雪茄。身旁两位年青漂亮的女郎正为他斟上暗红色的美酒,嗲声嗲气的助兴。他也放肆的搂抱着女郎的纤纤细腰哈哈笑着,似乎非常开心……
看到我们进来时他并不理会,只朝边上的沙指了指,而在人们面前不可一世的金先生,此时却变成了奴颜卑乞,点头哈腰丑角。献媚地说:“王书记,您好,您要的名模我给您带来了!”接着又对我说:“快!快给王书记敬酒呀!”
我便从女郎手中夺过酒瓶熟练地倒了两杯,递给王书记一杯,当我举杯正要致词时,红烛突然暴出一个火花。在火花明亮的闪耀下,我看到了一张我记忆中永远也抹不去的脸。他是那么的熟习、亲切、但又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二十来岁己经高大的他,强健的肢体虽然没有被年月铸成一定的格局,但黑红的脸盘却丰满而有精神。赤脚的麻草鞋,被灌木枝干拉破了的衣服,和他那满脸留下的一道道被树枝划破的伤痕血印,仍然遮不住他那英俊的面容。怎么也不像是我记忆中,山民打扮的父亲……
眼前的他仍是高高的个子,穿着讲究,营养充沛,器宇轩昂,一只眼睛给下垂的眼皮遮住了一半,肚子也很突出,给人一种疲惫衰老的感觉。光洁明亮的额头上己有了不深的皱纹,晶莹生辉的眸子己不像过去那么明亮,浓哝的雪茄烟雾在他头顶上盘旋,好像二十多年前那段令他伤心悲痛不堪回的往事,久久地萦绕在他的心头一样。不像是他!但他那张脸的的确确是我记忆中不可忘却的,竞管一度变得冷酷无情,但我还是铭记在心里。
也正是一瞬间爆出的火花让他呆住了,他伸出接杯子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紧紧盯住我。我终于肯定认出了这张脸,这张可恨而又冷漠的脸,这张抛弃母亲和我的脸,这张害死母亲的脸,我几乎晕过去……
老天真够无情的,为什么要这样不停的折磨我,难道我经受的人生痛苦煎熬还不够吗?二十多年的哀怨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刃又一次深深插进我的心窝里,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只感到伟大的人类竟能在这美好的环境中,居然创造出这神奇的一幕,这真太离谱了……
突然,我听到他大声对身边的女郎怒吼道:“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显然他也认出了我。当陪酒女郎仓皇逃之夭夭后,屋里的气氛静得可怕,我看到他咧着嘴巴,露出白晃晃的牙齿,迷着双眼在仔细思索,简直换了一个人。还是那张脸,过去教我写字读诗的脸,一直紧盯住我,不过没有了慈祥,而露出一种古怪的微笑。这种微笑里面混杂着痛楚和衰弱,是一种憔悴的,上年纪人的微笑,当他转而面向金先生时又狡滑凶狠地盯住他,表情中有着一种讥讽嘲弄的神色,一种奸诈的阴影。他朝金先生冷笑了几声说:“这位就是你们培养出来的“名模”吗?”吓得几乎摊倒在地的金先生惊慌失措的忙回答:“是是是,如果王书记不满意,还可以……”伊书记突然打断他怒斥道:“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从不过问你们企业的事,选什么样的人,你们自己做主,以后别再来烦我!”
“是是是……”这个笨蛋,也许到死也不明白,他的恶运己经降临了。
我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知道我这位父亲绝不会认我,或许是不敢认我。一股难以抑制的仇恨骤然而生,这不正是一个绝妙的报复机会吗!我端起酒杯递给他,故意浪声浪气的说:“哟!王书记,别那么大的火呀,当心怒火伤身!我们“模特儿”是很会接待达官贵人的,我向王书记敬上一杯,只要您高兴让我怎么都行呀。来,我先干为敬!”看着父亲尴尬,茫然不知和所措的样子我又说:“王书记,您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您呀,您是我们当之无愧的父母官。我可不是那种不体面的女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很好的为您服务的……”这时我的父亲脸色不断在变化,当他眯起眼睛时,眼神变得温柔,而带有伤感的意味。当他睁大时,几乎是寒光闪闪,露出一种恶意的威胁性的神气,但很快又表现出沉思甚至热情。他不得不回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哦,我姓伊,叫伊霞。王书记,我也姓过王,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呢!”
“对对对,是一家,是一家。”金先生也赶快拍马的说。
“你懂个屁!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叭!”不明不白的金先生又遭到一句臭骂真冤得慌,再不敢吭声了。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秀屏镇秀水寨的,王书记去过那里吗?”
“不不不,没去过,没去过。”
“你父母都好吗?”想不到一句话揭痛了我的疮巴,我没好气的说:“谢谢王书记的关心!我母亲死了,是被父亲害死的,那不是人的父亲跑了,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享福去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你……你怎么不去读书呢?”
“谁说我没读书了,我大学毕业,是优等生。母亲死了,我没有工作,为了生存是这位金先生收留了我,凭着我的美貌当上了“模特儿”。”
“哦,当“模特儿”也是为人民服务吗。”
“谢谢王书记的夸奖,我可会服务了,我会好好陪客人们吃喝玩乐,还会得到长们的呵护。这不,金先生让我来好好伺候王书记吗,我一定把您伺候得好好的。”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伺候,不需要……”
“哟,王书记,是不是看不上我,我可是百里挑一的呀,不信您问问金先生,他可最了解我了。”
“我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突然他一反常态一双张大瞳孔的眼睛充满了恐怖的神情,显露出一种冷酷的威胁,好像在说“你要再这样,就是自找死路了……”但出口的却是:“对不起,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临了,我听到他对金先生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到时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而回答他的,却是我一阵疯狂的大笑!……
对我的大胆,金先生可谓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气极败坏的坐在沙里,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到我竟敢在如此大人物面前高高地昂头阔诉,毫不畏惧的撕破他们那张虚伪、欺骗、贪婪、无耻的面孔,他气恼的说:“你你你,你毁了我,毁了我。妈的!都不是东西,吃我的,花我的,还给我摆什么臭架子!还有你,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我开心极了,好像把多少年来的怨气、闷气、恨气一下全吐出胸外,轻松的像飞起来一样。我同样毫不客气的对金培中说:“你不敢让我滚,还得好好照顾我,否则,我也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我高声笑着走出了门,但流出的却是心酸的眼泪……
果然,金培中再不敢踏进我门中一步,也不敢再打电话,反而让人给我送来一大笔钱,我开始安心的经营起我的“雅倩美容院”来了……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更大的灾难还是降临到了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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