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已经习惯留心一切与毒有关的东西,就像要到某个新开的茶庄去品新培植的茶叶一样,他就那样去到一个地方,看那里还未曾见过的毒,偷听别人用毒的方法。
靠着这样的漫不经心和偷偷摸摸,他的轻功和内息就是这样炼成的,他的毒功也是这样开始积累的。
有些东西之所以能成毒,无非因为一-样事物与另一样事物相克厉害,却非要放在一起。
有些东西之所以能得解,无非因为所用的事物竞能彼此相容,但要及时。
然而他眼中,永远也不存在这样的相容,并不在于他做的毒有解或是没解,而是他始终也不觉得这所谓相容与他有何关联。他只想将毒用到极致,这时常让他觉得专心并有趣。至于杀人么,把身体的平衡倾斜再推翻,令其死不过是一眨眼的事,但他只想用毒罢了,即使他知道中毒之人必死,必按他下的毒而呈其死状,他还是会继续下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会有什么结果,又或者会有何不可。
之前,他答应过自己,所以有好一阵子他都不再用毒,但现在这承诺荡然无存了。或许是因为大漠的生计,但其实也没有什么确切的理由让他放弃,可能只是因为他想这样做。
墨对瞳说过,“他迟早会成为那样的人。”
是的。
或许你们早都明了,他自己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然而他也不在乎了,这些都是命中注定。
尽管欧阳锋的毒是限时出售,要价还高,但是每年他的收益都不错。三年过去了,每年四月十九,不过离过完年三两个月,只是在这段期间也仍然有人要另一个人去死,至少有一个这样的人,想方设法,伺机而动。
欧阳锋不是一个能把赚来的钱用在荒芜地方的人,不过今年,四月十九之后他没有再出门。
风口里的人越来越少和欧阳锋打交道了。他干脆立起关门打烊的字牌,每天百无聊赖地在廊上喝酒,望着日落发呆。
四月二十那天,又是傍晚,来了一个人。那人与欧阳锋同岁,但看起来年轻一点。他有江湖中人的身手,却还没有江湖的沧桑。
他来的时候左手握着剑,被风吹乱的长发下,眼神又亮又犀利,给人一种轻狂的孤傲。嘴角隐约一丝笑意,眉眼俊朗,额头宽阔,身形飘逸。
欧阳锋以为自己应该会喜欢这个人,但是他没有。
可能是因为没有心情。
那人就是黄药师。
黄药师牵马走来,看到“酒已售罄”和坐在门前喝酒的欧阳锋。
“兄台,在下想讨一碗酒喝。”
“屋里有,自己拿吧。”说完,欧阳锋继续看他的风景。
黄药师似乎有些迟疑,又有几分好奇。于是走到酒窖前,用剑梢撩开门帘一角,一堆酒坛随意的摆放着,几只酒匙扔的到处都是,一张桌子,两只木凳,一盏油灯,一个账本,没有柜台。
他放下门帘,又转向欧阳锋,“兄台真是大方,这酒难道不是卖钱的么?”
“不是你要讨酒喝,还这么多废话。”
“看来这位兄台今日真的是不想做生意了,我也不想占店家的便宜,我明日再来。”
第二天,黄药师自带了一坛酒来,那时已是上午,欧阳锋已经坐在外廊上了。黄药师看出他不与人同饮,就把屋里的那副桌椅搬了出来,坐在他右面。
南北两边,两个人,两张桌,两只酒坛。他们就这样喝了三天的酒。
第三天夕阳的余晖消失了一半的时候,黄药师问欧阳锋,“你为什么总是对着日落发呆。
黄药师喝酒并不急,但是喝得还挺快。一大坛酒,刚过晌午就喝完了。之后他就半躺在木凳上,用斗笠遮住太阳。
“我看我的风景,你喝你的酒。”欧阳锋懒懒地回答他。
“这里除了黄沙就是黄沙,有什么可看的。”
“我来这里三年了,自然知道什么好看。”
“原来如此。”
“你呢,不请自来的人,赖在这干嘛。
黄药师看起来颇为轻松地说,“等你开张啊。”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