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的苍光照在方祥云的脸上，映照得白皙苍白的脸上能看见淡蓝色的血管，方祥云觉得有点刺眼，抬起了手，皱起了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

“醒了？”方皎空面无表情地看着方祥云。

“我这是怎么了？”方祥云抬手看着手臂，手臂上有繁复的符文，淡淡蓝色的符文在手臂上缓缓移动着，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这是你的身体在吸收适应符文力，过一阵子就好了”

方祥云觉得后背有点痒，反手摩挲后背，肩胛骨上长出了一对翅膀。

“这……这是什么！”方祥云有点慌，自己变成什么怪物了？连忙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杂物柜上的全身镜走去，钢铁翅膀无力的垂在地上，锋利的刚羽把水泥地面划出了一道一道痕迹，方皎空没有阻拦，默默地看着祥云。

“这是”入眼是一阵幽蓝，无数的符文在钢铁翅膀上游动着，钢翼非常厚重带着无尽的羽毛，呈灰白的磨砂质感，奇怪的是方祥云感觉不到一点重量，像是自己的手臂的延伸一样，仿佛从出生就有了，就像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等会……从身体里长出来的？方祥云伸长着头，勾着身子看着翅膀延伸的起点，却被厚重的羽毛挡住了。

“行了，不用看了，就是从你身体里长出来的，是符文骨，没事可以化作符文收起来。”方皎空站起身子，伸着腰，浑身发出咔咔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像是一只老虎在苏醒。

“你现在太过弱小，还不能使用它，我会给你些符力，可以用得时间更长一些，不过刀刃风暴阵，对你来讲还是太难了，拼尽全力吧”方皎空无奈叹气。

“爸，你是干什么的？我一直觉得奇怪”方祥云抬着头看着老爸，眼睛如墨，带着一抹反光，眼眸更加显得幽深。

“我……”方皎空转着头看着地下室的角落，沉默了一会

“我是一名军人，生来为民，镇守一方。魂归大地，死而后已。”

这么中二的台词从方皎山口里吐出违和得不行，但不知道为什么，方祥云只觉得有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方皎空挥挥手。“快到时间了，走吧，走吧。”

方祥云没有多话，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的猜想得到了映证，也不用多说了，于是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那我走了啊”方祥云低着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嗯，知道了”方皎空头也不回，转手抛出长刀皎山，刀带着符文蓝光，悬浮在方祥云面前

“借你的，活着回来还给我”方皎空背着手，不再言语。

方祥云抓着头，拿起了刀，拖着翅膀渐渐走远了。

地下室里的声控灯渐渐的熄灭了，阴影笼罩着方皎空，看不清他的神情。

“活着回来啊，臭小子”方皎空轻叹的声音在地下室慢慢地回响。

方祥云站在地下室出口发呆。

雨啪啪地打在地上，整个马路都白茫茫一片。

十月的季节武城很少有这么大的雨，白天早上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阴沉了下来，仿佛是大风把其他地方的雨刮来了，阴沉的云从远方压了下来，天马上就黑了下来，一会就下起了暴雨。

街道上空无一人，风刮得很紧，雨水像玻璃球一样被吹得乱滚，没有目的的四处乱跑，雨里的桂花树被吹得弯下了腰，无数淡黄色的小花调皮地离开了宽广的树叶，在风中飘摆，来来去去，像是一位生气的少女追赶着水花，在雨里风里雷声里闪电里，摇摆着身子，跳着踢踏舞。

远处的屋檐下的水潭倒映着方祥云的影子，极速的狂风吹得水面飘起一阵阵涟漪，破碎的倒影像是层层叠叠的鱼鳞，一环扣一环，闪着幽蓝色的闪电光晕，扭曲的倒影，透着一股诡异，倒影里的他似乎在翘起了嘴角，诡异的笑着，忽然一阵惊雷炸响，惊起屋檐下的声控灯一阵一阵闪烁。

方祥云被吓了一跳，探头探脑畏畏缩缩的，自己这翅膀会吓到别人吧，方祥云有点头疼，这老头子，这么不靠谱，我这怎么去啊？我是亲生的不？要不回去问问，不行，自己装的比，哭着也要装完。

方祥云哭丧着脸，脱下体恤衫，露出了排骨一样的身材，精钢翅膀缓缓收缩，包裹住了方祥云的上身，冰凉刺骨的翅膀贴着皮肤，激得方祥云鸡皮疙瘩起一身，方祥云顾不得那么多，又套上了纯白色的校服t恤，从包里拿出外套，包裹住了自己，又把漏出来的翅膀根塞在宽松肥大的裤子里，最后整个人都显得肥了好几圈。

这样就行了，方祥云觉得自己真是机智极了，不愧是我。

方祥云抓起皎山，冲进了雨里，洁白的雨帘，被冒冒失失的方祥云切开，又仿佛是一个巨人长大着嘴巴，把方祥云吞进了肚子里。

窗前刘贞惠抱着方皎空的手臂，依靠在他身上，早已是泪流满面，性格温软的她早就发现两父子的反常了，一向温柔的她并没有多问，以免伤及感情，只能默默地支持着他们。

“云云他能活着回来吗？”刘贞惠声音微微颤抖，她想起了那么多年儿子一直都是个坚强的男孩，有什么也不会和他们多说，有病有痛也是一直忍着，不让他们担心，刘贞惠一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说她知道方皎空身份不简单也不说，知道当年方祥云奇迹般活了下来肯定是方皎空干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但是这些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不多言语，其实她和方皎空是有些事情对不住儿子的，当年知道方祥云没救了，两人是不打算再要孩子的，可方皎空祖祖辈辈都是独苗一个，老人家不想让方家断了根，不能对不起祖宗，两人迫于压力，也许也是想冲淡家里的愁绪，也许是心里真的承受不住方祥云死后的悲痛，就再要了一个孩子，最后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方安安，希望她的一生平平安安。

刘贞惠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方祥云，总觉得对他太过自私，可方祥云比他们想的懂事，对待想像方方无微不至，两人关系很好，活泼可爱的小方方冲淡了家里的愁绪，平时不多话的方祥云看见她，总会翘起嘴角，温柔如水的笑着。

“会回来的，会回来的，我们家方祥云，年年岁岁，平平安安啊”方皎空呢喃着，双眼无神地看着方祥云离去的远方。

远处摩天大楼的天台上，一群黑衣的暗卫静静地看着冲进雨幕的方祥云，风吹起了他们身上的斗篷长摆，猎猎作响。

“目标已经离开，前往试炼场”暗卫按着耳旁的骨传导耳机，低沉着声音。

“收到，按计划行事。”兹拉兹拉的电流声响起。

“是”

隆隆的雷声响起，惨白的闪电照亮着暗卫苍白的脸，照亮了整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