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随着房门被我一脚蹬开,霎时间从房间内,一股浓郁呛鼻的烧纸味道伴随着阵阵阴风也迎面喷了出来。
那种实打实的感觉,着实让我头皮发麻了好一阵子,呆呆的杵在门口半晌才回过神。
紧接着,我就瞧见,在孬叔家的炕头上,那个刚刚我在院子中看到的女人如今正盘腿坐在炕沿之上,两条纤细的大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整张脸上毫无情绪,一双眼珠子在黑暗中透露着银白色,此刻正紧紧的盯着我!
孬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躲到了我背后,正神情紧张的从我后腰处探头朝房间里看,随之就是‘妈呀’一声,浑身哆嗦着指着炕头上自己的女人哀嚎:“小芸呐,咱别闹了成不?你到底是咋个了,倒是跟俺说阿!”
小芸,就是孬叔这新媳妇的名字。
此时她听到孬叔叫自己后,嘴角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丝渗人的笑意,掐着那独特的尖细嗓子,左手翘着兰花指,伴着戏腔开口唱道:“呀!我的郎,都怪妾身瞎眼爱上了你这好皮囊~!”
唱完了这些之后,紧接着炕上的女人就是又对我冷笑了一声,鼻孔瞪的老大,肉眼可见一团白气喷出,猛地翻了个白眼,随之就是倒下不起。
“这……”
孬叔这个时候已经被吓得头发都竖起老高,一双干巴巴的老手抓着我的胳膊,迟迟不愿意松开。
“放手!”
我被他掐着,再加上这屋子中诡异的场面搞的浑身都不自在,只能是冷冷的对他喝了一声,旋即将手里头的三枚乾龙铜钱分别摆在了门框和窗框上端,心头狂捏了一把汗,悄悄向那躺在炕上的女人走去。
在此期间,我尽量保持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就怕把这刚刚安分下来的女人给惊醒。
索性,一直到我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女人也是纹丝不动,这才终于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炕上躺着的小芸面色惨白,红润的唇瓣之间此时流淌出令人作呕的涎水唾液,那两个漆黑色的眼圈更是格外引人注意。
“孬叔!孬叔!”
我接连叫了身后的孬叔两声,他这才胆怯的挪腾了过来,也不敢正眼看自己这新媳妇,悄咪咪的瞄了一眼之后马上就低下了脑袋,问我到底是咋回事。
“应该是撞阴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冤魂在屋中作祟,你俩是不是有啥地方得罪以前的那个女人了?”
要说撞阴,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生长在农村的人,几乎或多或少都遇见过,最不济也曾经听说过类似的这种情况。
孬叔显然也知道这种事情,当即就吓得腿肚子打了两个哆嗦,脑瓜子摇晃的就宛若是拨浪鼓一样快,:“没,那咋能呢?俺那媳妇都死多少年了?平时里头连提都没人提,俺咋能得罪她呢?”
“这……”
听他这么说,我一时间不由得开始皱眉。
孬叔说的倒是也没有错,撞阴通常都是讲得罪了死者,可孬叔以前的那房老婆都去世了许多年,而且在此期间他也没少找相好的,以前都没出事,怎么着这一次就出了事?
难道是……
“对了,你知不知道这丫头的生辰八字?”我突然猛拍了自己的额头两下,额角上冷汗涔涔直冒。
不会吧!
在我看来,这撞阴肯定要与死去的亡魂有关系,如果说孬叔没有冲撞过死者的话,那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现在被上身的女孩与那死去之人有什么不可磨灭的因果牵绊!
“啊?啥意思?”孬叔不懂这些,但还是很快回答道:“我哪里知道这个阿,我和小芸才认识不到一个月,整天就想着炕头炕梢的里格楞了,谁关心这东西!”
孬叔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说起这种话来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羞耻,反倒是颇为自豪的挺直了腰杆子,一副他有本事,能凭着一大把的年纪搞小姑娘的惬意。
草!
我心中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这年头的女人也不知道都怎么就瞎了眼,跟孬叔这一大把年纪的老东西还搞的死去活来。
但眼下这种时候我也没功夫同他瞎扯淡,连忙告诉让他去向小芸的家人打听这女孩的生辰八字。
……
有些事情就是这般玄妙,缘分因果的这种事情也更是没办法讲清楚。
孬叔听了我的话连忙就掏出手机给女孩的家人挂了一通电话,待到电话讲完之后,他整个人几乎都快要吓的崩溃了。
“侄、侄子……你、你可得……得,这,这小芸的八字,正、正是你王萍阿姨死的日子!”
挂断电话的孬叔说话吐字都已经不清晰了,磕磕巴巴半晌才总算是讲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嘶!
听到这些,我心头顿时狂吸了一口凉气。
八字相冲!
王萍阿姨就是孬叔最开始的那一房老婆,早年因为孬叔在外面胡作非为而自杀去世,却不料这一回孬叔新找的媳妇生辰之日竟然是她亡故之时!
这,事情就有些大条了。
再怎么说我家也是打从祖上就做死人生意行当的,这些年来我虽然无法解除刻碑匠人的辛秘,但跟在爷爷身前身后打下手这么久,总归也多少学习到了一点其中知识。
这种八字相冲的命格,在行内本身就是一种晋级,死者与活人的八字相撞,稍有不慎极有可能牵连到外人,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能有全面把握的话,甚至会死在这一次的活中!
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这衣服下面掖着的就是孬叔给我的那两万块钱的定金。
在巨款面前,我慌了。
“嘿我说大侄子,你倒是给句痛快话阿,咱该咋办,立什么样的碑,你说出来孬叔我也好去准备阿!”许是等的着急了,孬叔围着我里外转悠了三圈,不停跺脚。
“松石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最终还是不忍放过这已经送到嘴边上的肥肉,狠了很心一咬牙说道:“我曾经看我爷爷给人刻过镇鬼碑,松石属阳,克阴制鬼,你去县里头明天给我挑一块上好的松石回来,就放在你这院子里,明天晌午我就过来刻碑!”
镇鬼碑,我确实曾经见爷爷替人刻过,对于这镇鬼碑上的碑文与手法我自然也格外了解,说完这些之后,我心头也是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嘞!”
果然,孬叔一见事情有苗头立马就高兴了,拍着巴掌,大晚上的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家里,跟我一同离开了家,当晚就去县里面挑选石料了。
至于我则是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钻回了家中,后院爷爷房间的灯还亮着,只不过我却未曾敢过去,猫进被窝里面蒙头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爷爷说是要带我去县里面走亲戚,我借口自己懒得动弹也没有随行,心里头却是早已经乐开了花。
本还犯难要怎么才能避开爷爷的视线来帮孬叔刻碑,现在刚巧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一路将他老人家送上了镇里的客车站,待到客车驶离之后我则连忙返回了孬叔他家。
令我意外的是,来开门的人却不是孬叔,反而是那昨天我曾见过一面的女人小芸,这女孩经过我昨晚那么一闹似乎是已经恢复了,欠着身子笑了笑,一只手迎我进门。
“孬叔人呢?还没回来?”
我略微愣了愣,但也没有多想,四处打量了起来。
一块巨大的松石板被放置在院落的水缸后端,却不见孬叔的人影。
“嘻,他叫你先刻碑,钱少不了你的。”
正在这个时候,小芸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紧贴着我的耳根,弄的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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