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双正要往前冲,突然后领有被人拎着了,原地跑了几步,反而越跑越回去。
回头一看,只见唐川一手拎着她的衣领,却是深深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一顶轿子。
那轿子藏的挺好,是停在一条死巷子里,若不是云小双他们赶巧站在那,怕是根本看不到。那边站着个中年男人,正负手等待。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望着……
他扭过了脸来。
顿时云小双只觉得刚才的兴奋的情绪,一下涌进了冰窟。
“我爹……”
唐川把她往后带了带,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手松松地揽住了。
云小双眼睁睁地看着那妇人从当铺里出来,一脸满足的德行,冲着云父笑,云父还给她打了轿帘……
云父放下轿帘,有些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竟也不避讳,当街和那妇人乘了同一顶轿子走了。
唐川拼命抱住云小双,按住她那要跳起来的小身子:“双儿乖……双儿!”
“你放开我!放开我!他们都跑了!”
唐川回头一看,可不,轿子都走远了呢!
“跑了就跑了,你追上去干什么。”唐川有些无奈。
“抓贼!还抓奸!”云小双气呼呼地道。
唐川依然抱着她,道:“胡说什么呢!那是你爹,轮得到你捉?再说了,你现在跑上去能有什么用?”
没用……
她老子养外室就算有错在先,她是做女儿的,也不能在大街上闹的。不能让她老子先占了理!
云小双气得不行:“那我要去哪里闹?!你给我找个地方闹去!”
唐川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先缓缓,咱们把事儿弄清楚了再说。”
云小双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挣开了他怀抱,又伸手去拉他的袖子,道:“你去给我查查。”
她应当是很伤心,眼眶红红的,大概是怕被他笑话,所以没有哭出来。唐川哪里能拒绝?
当即他挥手叫了贴身的小厮明墨过来,嘱咐了一番,明墨就去了。
“先送你回去。”他对云小双道。
“我不回去,我怕回去看见我娘,我忍不住就说了!”云小双气呼呼的道。
这事儿吧,确实有点棘手。
两家交情好,云家的情况,唐川是知道的。
云家本来是乡下的一个土财主,有几亩地,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但是上不得台面。
直到十几年前,云家的老爷,也就是云小双的爷爷,一次意外的情况下,救了她外公。
这可是个大人物,一直到现在,还在杭州织造的任上。天下之富庶莫比苏杭,杭州织造又是皇商,品阶虽不高,在地方上却也举足轻重。
李织造回杭州以后,不远万里带着自己三个女儿过来做客。李大小姐一眼相中云家的大小子,也就是云小双的父亲,云远。
从此云家才算是翻了身。
李家的女儿,带来的不仅仅是大批的嫁妆,还有那来自织造府的本事和眼光。
她带着云家从乡下走了出来,在城里做起了生意,早在几年前,云家便已是当地首富。
云家的今天,是李氏给的。云家的家,是李氏在当。李氏不但一手把控着云家的生意,还有府里的内务,连同外间与人来往打点关系,都是李氏抓着的。
说难听点……
云远,一个吃软饭的,谁给他的胆子,在外面有人便罢了,竟然还敢偷家里正妻的嫁妆,拿给外室去典当?
虽然是长辈,但唐川还真是忍不住要啐他一声臭不要脸。
当下唐川只好把云小双带回御窑厂,破例让她进了自己的书房,让她先坐着。
明墨的动作惊人的快,云小双也没坐多久,他就都打听清楚了,回来的时候在门口被唐川拦了拦,先说给了唐川。
唐川听了直皱眉,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身后书房紧闭的房门。
他娘和李氏如同亲姊妹一般,彼此陪伴已经十几年,要是云家真闹腾起来了,唐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消息属实?”唐川有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鸽子楼去查的。”明墨道。
鸽子楼是江湖中著名的情报楼,国家大事尚且十分精准,何况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唐川叹气,道:“知道了。”
他把明墨打发走了,然后扭头推开房门。
屋子里,云小双迅速把一个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然后坐得端端正正的,眼珠子却乱转,明显心虚。
唐川眼睛一扫,就看见桌子上那只狮子狗瓷镇纸不见了,显然她又拿去玩了。
她自小就这样,到他书房看见什么适手的小玩意儿就爱拿起来把玩,要是把玩倒罢了,关键是十个有九个都会被她偷偷带走,剩下一个就是被她淬了。
有一次打破了贡品模子,唐川很生气,很是责骂了她一顿。从那以后她依然死性不改,一眼没看到又偷偷拿。
看她依然天真,唐川此时却突然想起那次把她给骂哭了的事。虽然知道她当时哭闹多半是装的,现在他却万分后悔那时候骂了她。
“哥?”云小双有些不安地道。
唐川拉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斟酌了半晌,最终决定直接说。
“你爹那是个外室,是刚从乡下接过来不久,应该是很早就认识了的,听说和乡下云家也关系匪浅。”
“砰”的一声,云小双藏在身后的镇纸砸了!
唐川:“……”
云小双暴跳如雷:“什么?外室?!”
确实是外室……
那外室姓赵,和云小双的父亲云远是青梅竹马。当初李家带着姑娘过去,外来人哪里知道他这些底细?
据鸽子楼的消息,乡下说是当年云远抛了贫寒的青梅竹马去攀高枝了。攀上了高枝以后又安置好了情深意重的青梅竹马。这都是十几年的事了。
有人说他不要脸,但是更多的还是夸他不忘本……
但唐川没有兴趣在道义上去指责云老爷,只是在看着云小双的时候,面有不忍,道:“还有件事……那个赵氏,膝下有个儿子,听说年纪与你相仿,比你还大半岁。”
云小双傻乎乎地问了一句:“竟是嫁过人的?”
唐川看着她不说话。
云小双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过了半晌,才道:“你是说,那是我爹的儿子?!”
唐川:“嗯。”
云小双憋了半晌,突然一屁股坐了下来,神情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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