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管中窥豹
古时的夜晚是孤寂的,勋贵和富商们可以逛青楼喝花酒,又或者去赌坊压上几把。总之,任何时代,只要有钱都可以活的很自在,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
不管是前世还是当世,漆黑的夜晚除了造小人之外,想要任何其他的娱乐或者学习,照明是必不可少的了。
蜡烛是不要想了,那是属于勋贵豪奢的标志,普通人家有一盏青灯就不错了。
作为读书人的袁康家里怎么可以没有夜晚读书专用的清油灯,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最常见的照明器物,袁烜真可谓是深恶痛绝,然而又无可奈何。
能被农家用来照明的清油,那一定是最劣等的,这种杂质多的清油在照明时有两个缺点。
一个是明亮度不够,当然这个和赵巧妹不准把灯芯挑的太高也有一定的关系,因为那样会非常的耗油。
如果说袁烜还能勉强接受昏暗的灯光的话,那么第二个缺点就让他抓狂了。清油灯最大的缺点就是烟太大了,每次用过油灯后,袁烜都想重新洗个澡。
不过,如果说穿越过来这半年最最让他痛苦的事情,清油灯顶多只能排在第二位,因为还有比这个更让人痛苦的。
前世的袁烜在外企公司实习的时候曾经接待过阿拉伯人,袁烜还特意去查阅过相关的礼仪,其中让他记忆最为深刻的一点是阿拉伯人禁忌用左手触碰到他人,这会被认为是极大的侮辱和不尊重。
一开始袁烜还以为这是宗教的原因,待到他查过百度后才知道,原因是那么简单,那么奇葩。
富得流油的阿拉伯土豪们至今任然沿用了他们古老的习俗,那就是上完厕所后用左手撩水洗菊花,想想那画面也是够醉人的。
除了阿拉伯人的奇葩风俗,其他国家的古时候也好不到那里去!
日本人特别是贵族钟爱透明的夏禅翅擦屁股,就是不知道他们冬天怎么办!法国人用的是粗绳,在如厕之后绳子从中间一拉后面一拽即可,更加恶心的是,这是条有故事的绳子,皇上用过之后会赏赐给皇后,皇后用了再赐给宠臣。最为奢侈的是英国皇室,他们热衷于用蛙鱼片,因为他们觉得蛙鱼片不仅可以去除臭味儿而且可治疗痔疮!
袁烜知道这个时代的勋贵是用麻布,皇室大概会用丝绸,唯独没有人会想到用纸。
袁烜清楚的记得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拿了几张纸,揉的软软解决了问题,之后袁康在茅房看见里面的纸,出来后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愤怒。袁烜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当时自己被认为是丢了魂魄,绝对会被和善的袁康打的半死。
纸,这东西在现在就是象征这文明,象征着王道教化,象征着士族阶层对于这个世界的统治地位。
所以,即使再有钱有势的人也不敢跨越雷池半步,要不然他就是天下之敌。
袁烜痛恨为什么之前穿越到曹操身上的那个人是个唐人,如果是个用惯了卫生纸的后世人,说不定能用他那无上的皇权做出些改变。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用的叫“厕筹”,也就是小木片或者小竹片,用完之后清洗晾干后还能循环使用,很是环保。
油灯和如厕,本来极为痛苦的两件事如今同时发生,却不能让坐在马桶上的袁烜有丝毫的不耐烦。他像是一个入定的老僧,就那么呆呆的想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在思考一道极为复杂的函数题从何求解一样。
作为一个经历过大数据时代洗礼的人,袁烜自然知道想要推断一件事情的发生必然需要庞大的数据信息,而现在他最缺的就是这些。
父亲从陈麻子那里得来的信息太有限了,最多只能确定两点。
第一,近期就有大灾要来,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两天,因为陈家走得那么彻底,那么慌忙,而冒着大雨从这里去金陵城至少要走一天。
第二,金陵城是安全的。既然陈麻子举家逃往金陵城,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金陵城在他看来是个安全的地方。
除了这两条明显的结论,袁烜只能自己推断了。
江宁县中也有陈麻子的亲朋,而且盐帮还有一个堂口设在江宁县,陈麻子没有停留在江宁,而是直接去了金陵,这只能说明一点,江宁也不安全!
自古以来,能让人逃离故居的只有天灾和人祸。如今的大魏帝国虽说和北方游牧民族还有些刀兵,关内还是很太平的,当今皇帝正值壮年,也没有听说有人谋反。江南一代的治安也一向良好,所以兵灾的可能性不大,或者说几乎不可能。
不是人祸,那么就一定是天灾!
这个时代的天灾是什么?
火山可以排除。
地震也不可能,至少袁烜不认为陈家有预判地震的能力,这一点有过前世知识的袁烜觉得自己才是这方面的预言家。
蝗灾、旱灾?听着窗外依然下着的雨,这就是个笑话。
天火?不说现在没有打雷,就算是数十道雷对着一棵树劈下来,能不能烧着先不说,烧着了能挺过多久就会被雨水浇灭?
思来想去,袁烜只能想到现在最恐怖的两样,洪灾和瘟疫。
持续了一个月的雨,即使江南的水网再发达也难以舒缓上天不停的恩泽,而且这个时代的水坝和泄洪手段在袁烜看来比之后世来说简直就是过家家,而后世有无数的专家手段和人民子弟兵都不能阻挡洪水的肆虐,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金陵城在北,而袁家村往南经过四个村寨有个水坝,这也是整个金陵最大的水坝,他供应着整个江宁县的灌溉之用,需水量相当的大。小袁烜的记忆里还有跟随自家长辈去过大坝游玩的场景,那在当时的小孩子心中只能用“呜哇”来形容!
是了!是了!这么多天的降雨,从来没听说过水坝做了什么叫泄洪的措施,因为前期没有人能料想到这次的恩泽这么长,而等到意识到要泄洪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下游的水网已经快要漫到河堤上了,还能往哪里泄洪!
一定是了,一定是陈麻子收到可能会决堤的消息,所以才慌忙逃到北边的金陵城。而因为怕引起大范围的北逃形成难民潮,到时候说不定金陵城会关闭城门拒绝难民进城。
陈麻子不敢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父亲,只是隐晦的提了一句,而正是这一句让自己推断出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袁烜没有理由责备陈麻子,事实上在这个艰难的世道,能让自己一家人在侥幸活下来再去找他,能隐晦的提醒这已经是不得了的恩情了,要知道他们两家可并没有什么血缘亲情。
想到了可能到来的大灾难,袁烜赶紧从马桶上下来,他需要立刻找父亲说明问题的严重性,说不定还有办法挽救,要知道他们已经落后了陈家人半天了,再加上陈家可是有马的。
“父亲,孩儿找你有事,有大事!”
顾不上其他的,袁烜使劲的拍着父母的房门。
少倾,袁康房里亮起了灯,开了门,袁康和赵巧妹双眼迷蒙的走了出来,明显的他们已经睡下了。
“烜儿,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顾上斥责儿子的无礼,看到袁烜额头上的汗珠和一脸的焦急模样,夫妻俩都以为儿子又犯病了。
“爹爹,不好了!白天陈家伯伯一家就是去逃难的呀,他的话中意思是如果我们侥幸能活,就去金陵找他的意思呀!”
袁烜的话语让袁康悚然一惊,那仅存的睡意也没有了。
当下袁烜就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袁康,可能是事情来的太突然,而且袁烜推断的非常有道理,袁康下意识的就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出的话。
“那可如何是好呀!”
丈夫都信了儿子的话,赵巧妹这个妇人如何会不信,虽然说她贤惠能干,但是受到时代的局限,她始终还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妇人。
“相公,那可如何是好呀!我们也要赶紧做好准备呀!”
没说两句,赵巧妹的眼睛就蓄满了泪水,他实在不想儿子刚刚好转就又遇到这样的天灾,要知道这可不是花点钱或者多劳累一些就能过得去的坎。
“你和烜儿先待在家,我这就找族长商议。”
说完袁康就回房穿衣,披上蓑衣,戴上斗笠,临出门前袁康回过头来说道。
“你和烜儿把加里的细软收拾一下,记得火折子和米粮都包好,有备无患吧!”
说完,袁康就融入了浓浓和夜色里。
袁烜见父亲出了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到门口对着父亲走的方向大喊。
“爹爹,如果可以找几个人去后山看看,仔细今晚有山鬼搬家!”
山鬼搬家指的是山体滑坡,这也是长期下雨容易形成了自然灾害,袁家村后面有山,虽然并不高大,但是山脚下还是有十来户人家,而且有几家的孩子还在家里上课,所以袁烜才会想起来。
黑夜中飘来“晓得了”的回应,袁烜打了个哆嗦,关好门走回屋内,母亲赵巧妹已经在开始把灶头那块熏肉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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