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昊如听着走廊上渐远的脚步声眼神不觉阴郁起来,他看了一眼半躺在床上满脸潮红正对自己眉目传情的李曼心里顿生一阵厌恶“你干了什么?嗯?”他的脖子上猛的突兀而起的青筋吓坏了李曼,“我,我没干什么,我不过是,泼,泼了点油漆教训教训她”,李曼紧紧眯着眼把头别到了一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谁让你这么做的?你活腻了吗?”姜昊如伸手狠狠地捏住了李曼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他黝黑的眸子里顿时像燃起了两团熊熊烈火,灼得李曼疼痛难忍,李曼终于卸下了那副温润娇媚的外壳,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着“姜昊如,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以前我帮你解决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你哪一次责怪过我,你不是最恨那些粘着你不放的女人了吗?我今天不过是对那个女人泼了点油漆你就这副样子,难道她有什么不一样?”李曼看到了姜昊如一瞬间闪躲的眼神,她的心像被利剑刺穿了一般,眼角竟不自觉滑下了一滴泪。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她原本以为他只是生性冷漠,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捂热,可她花了十几年来追随却抵不过那个他认识了没几天的一无是处的女人,李曼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像是在心里已经将赵安影碎尸万段。
姜昊如似乎被李曼看穿了什么,他松开了捏在李曼下巴上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台灯的光束淡淡的投射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他贲张有力的肌肉随着呼吸有节奏的收缩着,“以后不许动她一根汗毛,穿上衣服滚”,他的语气有些许慵懒,却漫不经心的透着一股狠戾,“我不,我不走,你答应今天陪我吃早饭的”,李曼有意识的哭得更大声了,语气里满是女人撒娇时的胡搅蛮缠,姜昊如点上了一根烟,贴着薄唇贪婪的允吸了一口,他有些烦躁,捏了捏眉心,侧过头将冷冽压迫的眸子射在了李曼身上”快走“,逼摄人心的寒光从他眼睛里渗出,像一把利剑直戳李曼的心脏,她识趣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脸不情愿的往身上套着衣服。
当然,赵安影来不及目睹这一切。
赵安影埋着头往酒吧外面跑,李曼的娇喘声和那两具紧紧贴合着的身体在她的脑子里挥散不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她没有那种不小心撞破别人软玉在怀的羞愧,心里却是一阵阵莫名其妙又难以抑制的痛,那种痛就像拿了根毫针在她的心头上刺了无数了细微的孔,然后再不断的撒上盐,看不见伤口,沁不出血,却痛的让她难以呼吸。
老天爷也是个善于添油加醋的家伙,突如而来的倾盆大雨肆意地浇灌着赵安影瘦弱的身体,她没有停住脚下的步子,反而跑得更快了,任凭大雨洗刷着此时本不该出现在她心里的某些情愫。
赵安影终于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弯下腰去用手紧紧的撑住自己的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眼角滚烫的泪被雨水融和打散顺着呼吸进入鼻腔呛得她咳嗽不止,这样刚好,这样便可以骗过路人骗过自己,她不伤心,她没有哭,她不在乎。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地停在了赵安影身侧,车速极慢,像是刻意避免车轮碾压起路上的积水再次溅到这个落汤鸡般瘦弱的女孩儿。赵安影只是听到雨刮器吱吱的运作声响在了她的耳畔,她立起身子伸手将粘在脸上的头发向后拂了一把。
车窗缓缓拉了下来,“丫头,你去哪?我送你吧”,这声音真好听,像是六月里沁人心脾的凉风拂过人燥热的心脏,能够瞬间放空一切的烦恼。郑培坐在驾驶座上微探出身子,打在车门上的水珠不经意间溅在他俊朗的脸上,他蹙了蹙眉,眼神里却是难以掩饰的温柔魅惑,赵安影看了一眼车上的这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他乌黑的短发被摩丝利落的固定在了头上,一眼就看出他的年纪不是因为他的脸,相反岁月对他好像格外眷顾,只是他身上透着的那股沉稳和从容是那些年轻人绝不曾有的,赵安影发誓,这是她见过最顺眼好看的男人。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的”,赵安影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语气里满是扭捏,郑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你不用怕,叔叔不是坏人,再说,你也没什么好让我骗的”,郑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满是狼狈的女孩,白色连衣裙被雨水浸湿紧紧的贴合在她身上倒是把她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沾满泥浆的白色运动鞋在朦胧的大雨中分外的扎眼,还有她那张被雨水冲洗过的脸蛋,郑培忽然想起这要是他生意场上的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现在早被化妆品染的满脸五颜六色了,倒是她,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干净自然,还有眼神里那股子莫名的忧伤和倔强,激起了他男人原始的保护欲。
“丫头,上来吧,雨这么大怕是很难打到车,正好叔叔有时间送你一程,放心,这青天白日的我也不敢把你怎么样”,郑培的脸上挂满了晕不开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把钩子,勾着赵安影竟卸下防备鬼斧神差的拉开了车门,赵安影往车里瞅了一眼,“还是算了吧,别把您这么好的车给弄脏了,谢谢您”,赵安影忍住了下半句话没说,这么好的车弄脏了她哪里赔得起。她给了郑培一个感激的微笑便准备合上车门,“你是要我冒着大雨下去推你吗?我这么大年纪了”,郑培慵懒的支着下颚,语气里满是打趣的味道,赵安影倒也不好再扭捏一口气爬上了车里。
“我出门得急没带包,麻烦您送我到新余路的旧小区,我到家把洗车的钱给您送下来”,赵安影用手把散下来的裙摆拽成了一团,生怕把这车上的真皮座椅多弄湿一处,她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男人,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静谧,“呵呵,没事,叔叔不差这几个钱,倒是你,一个小丫头遇到什么伤心事了,下这么大的雨伞都不打就在路上瞎跑”,郑培问的云淡风轻,却把刚刚那锥心的一幕重新勾到了赵安影的眼前,她的眼角不经意划过了一滴泪,瞬间鼻子也堵的满满的,她想也没想随手扯了一张身旁的纸巾便包住鼻子擤了起来,那声音太大竟把一旁的郑培逗得大笑起来,“大叔,你笑什么?”赵安影嘴里呢喃了一句几乎轻的听不出声音,“我笑你这丫头真特别,我好歹也是个俊朗不凡的成功人士,还是个陌生人,你们女孩子在男人面前不都爱装淑女吗?怎么到你这儿连这种粗鲁的动作也毫不避讳”,郑培咧着嘴笑了,眼角不时挤出的鱼尾纹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让人难以抗拒的亲切感,“那大叔你呢,哪有男人当着陌生女人的面就自诩英俊不凡的成功人士啊?”赵安影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她手里那张沾满自己鼻涕的纸巾被捏得皱成了一团,“你这丫头,真是……”郑培摇了摇头,眸子里是藏不住的轻松,他日日在酒桌饭局上受那些女人的恭维奉承,今日被这丫头一顶撞,反而比听到那些虚伪的高帽子更让他轻松欢愉。
车子停在了新余路的旧小区门口,赵安影一遍接一遍的跟郑培道谢“您在这里等我会,我上去拿钱给您”,说着赵安影一股脑冲下车便大步往小区里跑,“哎,丫头——”郑培叫住了赵安影,她猛地一回头,郑培愣住了,这一瞬间他的世界是静止的,郑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这个送你”,他顺手在车子隔层里拿出了一罐五颜六色的东西递出了车窗外,赵安影用手遮着头上的雨又小步跑了回来,她接过了郑培手上的棉花糖,“这东西甜,能驱苦,我不开心都吃这个,希望能帮到你”,说到这他清了清嗓子,生怕赵安影会嘲笑他幼稚,“谢谢,我喜欢吃甜的”,赵安影打开了罐子往嘴里塞了一块棉花糖,舌尖明明甜腻的要命,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苦,她强扯了个微笑“真甜,很好吃,谢谢”,她转身便冲进了雨里。
赵安影下来的时候郑培的车子已经不在了,这世上好人多,像姜昊如那种怪胎毕竟少数,可偏偏自己……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