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外交部长，柯威—休—依格温伯爵静静地等着回答。

布雷坦纳的女王看着窗外，没有说话。窗外有两颗大树，一棵是橡树，一棵不是橡树，而是白蜡树。

没什么好看的，女王已经看了这里足够久，看着这两棵树，从幼苗慢慢长大。

“不，人类。”女王终于回答了他的话：“人类又一次要寻求我的帮助，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几十年前，也有一些人类要求我帮助他们。就好像我是慈祥的小精灵，会送给遇见她的人一些小礼物。我不会随随便便帮助人类。”

“帝国可以付出足够多的筹码。你知道，新堡已经在一天之内被我们的骑士攻陷，帝国这次将会取得胜利。加入帝国，你可以得到更多。”

“人类，你知道吗？在法理上来说，精灵和人类从没签署过停战协议，我们一直在与你们交战。”

柯威伯爵皱了皱眉头，依然说道：“那些已经是历史了。上千年过去，再多的仇恨也早已消散，何必拘泥于这些陈年往事呢。我们会给你们最好的价钱。”

“说实话，精灵们一直没有忘记，我们一直想把人类赶回海里去，恢复昔日的荣耀。”

女王伸出手，轻抚着微风。

“我们承认了你们的主权，认可你们继承了旧精灵帝国的法统。严格来说，正是为了与你们谈判，我才亲自前来。只有布雷坦纳在外交地位上与帝国持平。陛下执意要这样，我也可以放宽条件。”

柯威伯爵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你们一直在和松鼠党联系。你们在为他们提供人员，物资，武器，任何可以援助，你们都援助了。他们一直在执行秘密任务，在南方造成骚乱。”

“自然是这样，你说得没错。”

女王爽快的承认了。

“没有你们的援助，松鼠党什么也做不了。你一直显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伦尼事变，有松鼠党在推波助澜。之后的大小事情，都有松鼠党的活动。你们还运过一批五吨的以太，试图资助督政府。这些我们都知道。”

“我没有事不关己，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们和人类一直在交战。不仅是和帝国人，还是和南方人，和任何人类。这是我们交战期间的正常做法。”

女王依然直白地承认了。

“既然……既然你们在煽动南方分裂，那我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以神圣柯曼帝国皇帝的意愿，他也想征服南方。我会给你们精灵的自治权。”

“不，我们不想征服南方，也不想要自治权。我们只想征服所有的人类世界，包括帝国。”

女王插着双手，两只尖耳直直地竖着。

柯威伯爵是一个年轻人，甚至比古斯塔夫神皇还要年轻。他本人有着柯曼皇室的旁支血脉，还娶了坎尼大公的女儿。靠着自己灵活的外交手腕，他将帝国内部复杂的贵族关系调理得顺畅无比。但他从没遇到像布雷坦纳女王一样的诡异思路。

她从不掩饰，有问必答，直白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这种对手，比起那些勾心斗角的帝国贵族更难缠。不知多少年的岁月，让她有了无懈可击的逻辑闭环。

帝国知道布雷坦纳在操纵松鼠党，也知道松鼠党私下所做的事，但女王就是坦白地承认，承认自己对南方有所图谋，同时对北方帝国也保持极大的敌意。

一旦把阴谋摆在明面上讨论，阴谋也就不再是阴谋了。

“这样，我们只有很少的要求。我代表神皇而来，只想保证布雷坦纳的独立。既然你们不想加入我们的战争，我们就将请求你们不要与我们为敌，至少，不要帮助南方联邦叛军。你们仍然可以为松鼠党提供支援，只要松鼠党不会对帝国的军队发动袭击，我们就不会干涉松鼠党。”

“我可以保证松鼠党会袭扰南方联邦叛军，但我不确定当利益发生冲突时，松鼠党会不会同样攻击你们。我无权干涉他们的决定。”

“那……代表神皇，我只有最后一点要求，我希望能从布雷坦纳获取一条龙服务。”

“龙？他们并不在我们的控制中，每条龙都是单独的个体。况且，在这个时代，龙已经很少来这里了。我上一次看到龙，是在一百多年前。”

柯威伯爵终于忍受不住了，女王直白地拒绝了他的所有谈判条款，连最后一项也拒绝了他。他甚至在怀疑这次前来布雷坦纳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什么也没有谈出来的谈判？真是可笑。

“陛下，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不，年轻的人类，我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我会带你去观光，看一些美丽的自然风光。布雷坦纳除了人少，只有树多了。”

“陛下……请勿这样，我还有要事在身，恕我不能久留。”

柯威伯爵原本的笑容已经丧失殆尽，他没有性子再陪女王聊天。

“你真的确定，不去命运之树看看吗？”

女王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初次到访布雷坦纳，不招待他去看看命运之树，实在有失精灵的礼节。

“命运之树？”柯威伯爵很快反应了过来。

在精灵的口中，命运之树就是世界树！

“什么！你是说世界树？它没有被摧毁，而且在布雷坦纳？”

“准确的说，一直都在。或者说，世界树无处不在。”

helvete！

柯威伯爵忽然找到了这趟出行的目的。

精灵信仰中的世界之树！传说中可以操控一切，改变一切，掌握所有生物的命运！

就连四大邪神，也只是世界之树的四条根须！

……

扭曲纠缠的树根，淡淡发光的树脂，腐烂的树干，潮湿的空气，遗弃的废墟，腐蚀的雕塑，柯威在几位精灵的带领下慢慢跟着，地下的道路扭曲而又盘旋，稍不注意就会迷路。

他看到的一切一切都让他明白，这就是世界树的废墟。

在上古时期，世界树突然凋零枯萎，让所有精灵哀泣，精灵的衰落，人类的崛起，都与此息息相关。

不，或许这里不是地下。

走过一个狭小的洞口，眼前的光线猛然加剧，柯威惊讶地长大了嘴。

“世界树！它……它发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