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幼童遇劫难老叟显神威
咱们的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三十年前,一九八七年,正值我国计划经济的最后时期,全国上下那是被这个改革开放的春风这么一吹啊,老百姓的生活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咱说的这户人家呢,就是在这个年代背景下的一户普通人家,这家儿住在朝阳区延静里,就现在红领巾公园边上那一片儿。这户人家呢,是两口子带孩子,男女同岁,都刚三十,孩子是个男孩儿,刚满五岁,男的姓陈,叫陈建设,女的姓李,叫李美萍,儿子呢,大名儿叫陈铁,小名儿叫十八,长的黑不溜秋,但是一脸的喜庆,平时嘴也甜,见了人就爱叫人,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喜欢十八。就这么一个情况,建设美萍两口子,带着十八。一听这名儿您也就听出来了,两口子没什么文化,孩子是十八号生的,小名就叫十八。家里也都不是书香门第,建设是仪表厂的车工,美萍呢在国棉厂上班,也就是纺织工人。两口子平时自己住,房子是单位分的,俩人也是结了婚才搬过来的,一个小院儿,一共两间,他们家住一间,靠里一点儿,靠外这一间,是别人家住着。他家也不大,一共里外俩屋,加起来也没有三十平米。在院里紧贴着屋门儿边上,是建设自己拿木板子和铁皮搭的这么一个简易的厨房。院里有一个公共的水池子,平时两家儿生活用水都指着它,四四方方见棱见角,洋灰抹的,不算太高,十八这么不点儿的孩子比这个水池子高一点儿。您可记住了这个池子,往后咱们用得着。
再往外说,小院里除了他们家,还有一户,就是院里靠外这家儿,孤老太太一个人,老太太姓冯,不到七十,年轻的时候是中学老师,那会儿因为家里出身不好,一辈子也没结婚,现在退休了自己一个人过,平时拿小十八当自己亲孙子一样。要是建设加夜班,早上临走之前就和老太太打个招呼,下午冯老太太就去幼儿园接孩子回家,一路上再给买个洋画儿啊弹球儿啊,花楞棒儿啊什么的小玩意儿,所以十八和老太太也亲,在家犯个错挨了打也知道往奶奶家跑,只要奶奶一出来,妈就打不了自己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老太太总得去自由市场买只鸡,再上合作社买点糖,自己回来拾掇了炖一炖,自己就留点鸡翅膀鸡脖子什么的,剩下的全都给建设和美萍拿过去,再给十八拿一大包杂拌儿糖。那年头不像现在,说吃鸡上超市就买了,那会儿吃个鸡吃个鱼的都算是改善生活了,多少人家一路苦过来的,想说买只鸡吃,都不会做。冯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家里有钱,过过好日子,也念过书,正经是吃过见过穿过戴过的主儿,不过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至于一辈子因为出身不好没成个家。建设和美萍两口子也都是本份人,看老太太对自己孩子好,也都对老太太挺好,冯老太太也不外道,有个力气活啊,或是针头线脑缝个被面儿什么的,也都是直接喊他俩。两家人可以说好的就跟一家人一样。按说就这么个普通人家儿,在那个年代,再普通不过了,顶多了两口子打架,孩子调皮捣蛋,有个邻里纠纷的。可这要说是故事,这不懵您列位呢么。他还真就出了点儿大事儿。
话说就在陈十八五岁这年夏天,一个礼拜天,美萍正在家收拾屋子洗衣服呢,建设在老太太家帮忙把电线重新走一下,趁着这两天没下雨,给老太太铺铺房顶子,缠缠电线。十八呢,一个人在外面玩儿,就跟院门口。这院门口正好有个沙土堆,就是铺路的施工队跟那儿堆的,沙土堆边上堆的还有一大摞砖头,美萍怕砖头砸着十八,就让他拿个小桶拿个小铲儿铲一桶沙土,自己跟院门口玩。因为大中午的街上没啥人,也没啥车,十八跟院门口,离着马路还有段儿距离,也不担心来个车什么的碰着孩子,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哪儿哪儿都是汽车,那会儿顶多也就是个自行车,碰一下也不碍事。更主要的是,老黑塔也在外面儿坐着呢。这老黑塔是边上紧挨着的那院儿的一个老头儿,姓智,六十出头,长的又黑又壮,脑袋上一根儿头发没有,年轻的时候也不知是干嘛的,平时不抽烟,但是爱喝酒,每天中午都得喝点儿。现在退了休,据说是儿子在外地下海经商,留他自己和老伴儿住一个院两间房。老伴儿身体不好,不怎么出屋,平时只要老伴儿睡觉了,他就出来坐着,一般都拿着个五分钱一毛钱的,看见十八了,就给他买根儿冰棍儿,买块奶糖,或是要有推大锅卖毛鸡蛋的,就给他买个毛鸡蛋吃。十八跟老黑塔也亲,但是老黑塔老逗十八,十八要是穿着开裆裤,老黑塔就掏个鸡儿吃,就是扒愣一下小鸡儿。所以十八要是穿着开裆裤有时候还挺怕他,生怕哪天真给把鸡儿掏走了。不过美萍只要看见老头儿在外面呢,也就放心让十八在门口玩儿了。今天十八穿着开裆裤自己在外面玩儿沙土,老黑塔看见了,就吆喝着让十八过来,“黑铁蛋儿,来啊,跟爷爷玩儿会来,爷爷给你买冰棍儿。”老黑塔管十八叫黑铁蛋,因为十八大名儿叫陈铁,长的也黑。十八一看又是老黑塔,生怕又让他揪一下***,就假装没听着,拿着小桶往靠马路边挪了挪。老黑塔一看十八没过来,哈哈哈笑了一阵,酒劲儿有点儿上来了,就靠在竹躺椅上冲开盹儿了。您可听准了,小孩儿本来在家院门口玩儿,为了躲老头儿,就朝着反方向挪了这么五六米,这会儿他家大人跟院里可就瞧不着他了,老黑塔倒是能瞧着他,但是这么一挪,小孩儿和老头儿隔着得有十米左右,老头在院里,小孩儿在马路上。老黑塔这一觉儿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着有点动静,等他往院外一探头看仔细了,这一下子可叫老黑塔是睡意全无。只见两个中年妇女,正一前一后的跟十八说话呢,前面一个蹲在十八面前,手里拿着点儿什么,这还不要紧,后面那个可受不了,就看小孩儿身后站着个女的,又瘦又高,正举着个大麻袋,口朝下要往十八头上套呢。老黑塔一看就惊了,心下暗道不好,准知道这是十八遇上了下三门儿拍花子的了,也就是人贩子。当下老黑塔也来不及多想了,运起丹田气,一声断喝,两个拍花子都被这闷雷一样的喝声吓的浑身一哆嗦,举着的麻袋也停在了半空。十八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黑塔爷爷正指着这边儿,也不知孩子是明白遇上坏人了,还是被老头儿这一嗓子吓到了,当时哇的一声哭了,一边儿哭一边儿就往家跑。两个人贩子一看让人发现了,也顾不上孩子了,两三步窜到边上停着的自行车边上,跳上车就要跑。老黑塔虽然离的不远,可也离着有个十来米,要让两个人贩子蹬起来就不好追了,他一看两个人贩子已经跳上了车,其中一个还调转车头,打算往两个方向跑,老头儿一看两个贼人实在狡猾,本来这拍花子人贩子就是遭人恨的行当,更加上这两贼光天化日就敢偷孩子,委实是贼胆包天。老黑塔咬着牙想,今儿个宁可我失手给你们两个狗贼打死,也不能让你俩跑了一个。从老头儿喊完这嗓子惊了两个贼人,到俩人贩子上了自行车,前后不过两三秒钟,基本上俩人贩子刚蹬上车,这边儿老头儿脚一蹬地,人跟箭打的一样就窜出去了,半道上经过那砖垛,从砖头垛子上蹭蹭,带下两块板砖,心里暗道,好奸贼,今天你俩就给我在这儿吧。说着话,老头儿又往前窜一步,人在半空中,腰上一较劲,喊了声“着”,左右开弓,两块板砖平着直奔两个人贩子的后脑海就去了。这两个贼人只顾着奔命,哪儿还想到有这么一出,其中一人听见了老黑塔喊,回过头来刚一看,这板砖儿挂动风声就到了,啪一声正中这贼面门,当时那人贩子就给从车上拍下来了,拍的满脸是血,昏厥过去。另一个没回头,听见耳后恶风不善,打算站起来紧蹬两步,她这么一站呢,这砖头正打中后心,也跌下车来,可毕竟没打在要害,这贼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还想跑,只是还没等她爬出去一步,就瞧见边上黑旋风一样,闪出一个黑壮的秃老头儿,这贼人毕竟是女流,刚才吃那一砖,早已吓飞了魂魄,正待开口讨饶,却被老黑塔摆起一腿,正踢在头上,当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说到这儿咱得先放放,先不说老头儿什么来历,他怎么回家找绳子捆人,怎么在小卖部打电话找派出所,这都不提。咱回过头来说十八,就在老头儿踢这第二个贼这功夫,小孩儿已经一边哭一边儿跑到家门口了,嘴里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爸爸,一会儿喊奶奶,建设那边儿正往房上歇钉子呢,叮咣五四的也没听见孩子喊,老太太本来耳根子就沉,再加上屋里干活,也是没听见。美萍可不一样,毕竟是母子连心,在屋里觉得外面动静不对,就把手里活放下想出来看看,一出来正赶上十八跑回来,这十八一是跑的急,二是刚才还在玩儿沙土,手上全都是土,这一哭一揉眼睛,完全就是闭着眼瞎跑,一下脚底下拌蒜,直接自己的小脑袋就奔院里那洋灰水池子去了。吓的美萍是一声惊呼,可是也来不及过去拉了,只听见一声闷响,小十八脑袋正磕在水池子角上,当时没了哭声。
这正是,未叫造化定吉凶,哪有命中是非成。天生一副逍遥骨,损去三分修梵行。
预知小十八是生是死,老黑塔究竟是何方神圣,咱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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