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元宵宴,一路太平歌。
西域朝贡刚过,成皇便下旨建西域都护府,府邸建设容易,这官员设定可相当不易了。
西域都护必定是得京官,还需与西域各王博弈,着实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况且西域地势险峻,黄沙飞舞,天气着实不适宜居住。
况且一去三年,朝堂之事波谲云诡,这回来之后政局不知变成什么样。虽然西域都护品级不低,终是调离京畿,算是贬。回来之后,怕也是仕途堪忧。
“父皇,儿臣愿去!”阿朔嘻嘻笑着,一副纯良的模样。“有葡萄美酒夜光杯,定是有趣的。”成皇面色微沉。“休要胡闹!再过些日子你便要随上将军出征北漠。”阿朔作出失落的样子,“那真是可惜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要玉逐去吧!儿臣听说宋大人向来喜好美酒,定是喜欢的。”
丞相听言,便站出来,面有难色“回陛下话,犬子恐难当大任,西域都护之职重要,应当择一稳妥之人前往。”
四皇子向来与二皇子不和,宋家与二皇子有表亲关系,宋玉逐自然是偏帮二皇子的,如能乘机将宋玉逐挤出朝堂,他自然不介意推上一把。
“丞相此言差矣,谁人不知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呢?”轩辕胥顿了顿,瞟眼看着丞相的神色,有些得意道:“宋大人才华横溢之事天下皆知,若西域知道我们派了宋大人前往,必定知道我们对西域的重视,这西域自然是稳妥了。”
成皇转念一想,现下并无可用之人,宋玉逐也算不得庸才,论身世论地位,这西域都护他也当得。“这提议不错,就这样定下吧。”丞相听言心里凉了半截,玉逐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一去,他的前途,宋家的前途,都成了未知数,莫不是宋家要就此败亡吗?可成皇这次怕是动真格的,君无戏言,再是不愿,也只得作罢了。
才出大殿,轩辕期一脸愤愤不平,眼里全是气愤,“老四那家伙真真坏事!明知你是我的左膀右臂,这次居然明面上把你弄到西域那地方!我非要他知道什么叫体统!”玉逐跟在后面,一言不发,深思着,一脸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轩辕期回头拍拍玉逐的肩,“玉逐,你放心,我一定想个法子,让你尽快回京。”玉逐拱手行礼,“谢殿下挂怀,不过,当下,还是得提防四殿下才是。我自去西域,不必挂怀。”玉逐口里虽然如是说。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四殿下的确是推动他在西域任职的重要角色,可这件事的挑起者,却是那个从未进入威胁圈子的六殿下。他不过挑起话题,利用二殿下和四殿下的矛盾就达到了目的。
可是,他没有向轩辕期提出此事,毕竟,他如何,与他何干呢?宋家倒了才好!玉逐眼里尽是阴翳,随即敛去。
望着天边的乌云,这天,是要变了。
夜莺得了消息,急急地跑去找子衿,“小姐,不好了!西域都护的任命下来了。”子衿懒懒翻着书页,懒懒地抬起头,“任命下来了又如何?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管起朝堂上的事了?”夜莺被她怼得脸蛋通红,结巴了半天,“不……不是。”子衿笑她狼狈,拈起桌上的桂花糕往她嘴里塞,“来来来,吃点东西压压惊。”夜莺吃了桂花糕更说不出了。吞了半天,又倒了杯水才勉强咽下去。
“小姐!担任西域都护的人是宋公子!”她呆了片刻,淡淡道“好事,西域都护,算是升职了。”
夜莺秀眉微蹙,夜莺的长相不及青鸟大气,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掌大的小脸儿,稍加拾掇,倒也是个美人。
夜莺安静下来,“小姐,对不起,奴婢不应该把这事告诉你的。”子衿勉强笑了,“不碍事,都过去了,我只当他是我哥哥。”夜莺拉着她的手,有些凉意。“小姐,这一去,往好了想,是三年不见,往坏了想,三年,十年,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奴婢怕小姐以后后悔。”
不会后悔的,他拒绝了我,我又何必抵死纠缠呢?不过自讨无趣,她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人,既然过去了,就绝不会再回头。
他要走,说她不难过,是假的。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也没有任何的立场去送别他吧。
子衿拉起跪在地上的夜莺,“好了好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再惹我,我哭了,看你这么与芸娘交代!”夜莺忙擦干眼泪,“小姐净会拿芸娘压我。”子衿唇角微勾,若她没有见到那些事,也该如夜莺这样吧。一颦一笑,尽是小女儿情态。
可惜,这样的机会,她不再有了。
玉逐去西域的日子定在下月初一,姑苏城先是掀起了一阵各女儿家的惆怅,随后,又是,各茶馆的说书先生对玉逐被排挤出姑苏城的各种版本的猜测。城中再如何沸沸扬扬,任命书已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渐渐的,也平息了。
“殿下,宋大人求见。”轩辕朔这几日闲在宫里,并未去军营,玉逐的到来,他好像尽在掌握之中,只是丢了长剑,随意披了件玄色的袍子,坐在亭子里悠闲地坐着。
小太监引了玉逐进来,“赐座。”轩辕朔波澜不惊,那神情不似平日里的纨绔乖张。终于藏不住了吗?玉逐眸子微眯,仔细端详眼前的少年。
“宋大人今日怎生有雅兴来我这里了?”“玉逐即将赴任,特来向殿下道别。”阿朔仰天大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宋大人今日来此,不怕二皇兄猜忌?”猜忌?玉逐仍然一脸淡然,“我若是顾忌这个,今日便不来了。”
轩辕期生性多疑,却从未顾忌过这个最年幼的幼弟,他宋玉逐的确是不顾忌这个的。
“殿下不必在玉逐面前装傻,以殿下的能力,与二殿下平分秋色,毫不为过。”呡了一口茶,顿了顿,“只是略施小计便让二殿下与四殿下的矛盾深上几分,玉逐内心惶恐啊。”
轩辕朔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看出了其中猫腻,本在意料之中,他这话看似像求饶,实则是警告。
“宋大人此话言重了,宋大人才华横溢,本来便是西域都护的绝佳人选。”玉逐嘴角上扬,好狡猾的人。
“明人不说暗话,殿下排挤我,是为何?”与狡猾的人打交道,与其打哑谜,倒不如直来直往。
“你若怪,就怪你站错了阵营。”玉逐苦笑,果然,没这么简单,他排挤自己决计不会只是轩辕期那样简单。
要提防的从来不是四殿下吧,他才是最厉害的对手呢。
要提醒轩辕期么?罢了,感觉如此会更有趣呢。
轩辕朔看着他,眼里一片深邃,我要你走,你绝不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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