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半，我跟往常一样画好了妆，正准备出去吃个早餐，突然发现乔力今天似乎起得特别早，已经坐在电脑桌前开始收拾东西了。

他看到我之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无论何时都浑身散发着一种公子哥的邪魅气息，“傻白甜，快收拾收拾电脑，今天带你去见甲方。”

“现在就去？这么早啊？你吃了吗？”

“没呢！路上买点。他们8点半就上班了，虽说没要求我们也那个时间就到，但是去晚了影响不好……走吧！”

于是我按他的“指示”快速地收拾好办公用品，就出发了。

可能是为了交流方便的缘故，所谓的甲方办公楼就在距离红宝石小区大约两公里的写字楼园区里，我们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幢只有5层高的楼，但面积其实不小，一言以蔽之，挺浪费地的。一楼的门禁很严格，两个保安守着，没有熟人或者没有卡还不让进去。

乔力一边刷卡，一边告诉我，这个门禁卡的办理流程有些麻烦，过两周我的就办好了。

他带我上了二楼，迎面走来一个大胖子，他一见到乔力，就催促道：“你总算来了，今天要交周报了哦！赶紧的，10点前给我哈！”

他年纪不大，最多30岁，眼睛眯成一条缝，头小脸大整个脸庞呈梯形，声音粗犷，一点也不辜负“领导”的称呼，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他是谁？”见他走远，我悄悄问乔力。

“这是你要见的第一个领导，也是这里最小的一个，甲方的运营对接人，也就是在甲方跟我们干一样活儿的人。

但是，他们可不用干活，只用把活儿指派给我们，然后把我们的结果上交就行。真是没有天理是不是？但这是事实。”

乔力的嘴角泛起一丝不屑，表情里夹杂着无奈。

从他的表情里，我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这份工作是毫无尊严可言的，哎！

苏姐姐咋不跟我先说说打打预防针呢？

“喂！发啥呆呢？！我现在带你去见见胖子的领导吧，以后很多邮件都得抄送他呢!”

说完乔力带我进入了二楼的办公区域，这里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约莫四百平米，工位都是隔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区域，但是门窗禁闭、开着空调，给人一种灰暗压抑的感觉。

乔力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排第二个工位，一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正在打电话，他的头发虽然没有秃，但是头顶已经开始有些稀疏了，五官倒是长得挺清秀。

等了大概五分钟，他挂了电话，抬头看到乔力，一脸严肃。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有些怕他，像怕教导主任的那种怕。

“林总，您现在有空吗？给您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同事，沙柏婷。”

乔力见他终于闲下来，赶紧说道。

“你好……”他的那个好字话音未落，电话又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你带她先熟悉一下环境吧！”

说完他就开始吧啦吧啦地接起电话来，过了很久，我再往他那个方向看时，他都是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乔力见他没空，也不好打扰，就把我带到他自己的工位上了。

胖子就坐在他旁边，又上来催他交周报，一脸的不耐烦，好像欠了他好几万似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乔力竟然不慌不忙地跟他打趣道：“让新来的傻白甜妹子弄吧，这个对她来说小case啦！”

说完他还对我一阵挤眉弄眼地，我真想一巴掌甩过去呀！

胖子更是让人无语，竟然直接就朝我走来：“那也行，你邮箱多少，我把模板发你，有问题你直接问我，记得早上下班前就要！”

好吧，我也是一脸懵逼地就把邮箱给他了。

收到邮件我才知道，这其实就是一页ppt的事儿，而且这个ppt上的框架还不能改，图片也没必要换，也就是说把里面那一行字替换成这周的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两个就不能自己做了交了吗？

真是醉了！

我一边在心里吐槽了他们一万次，一边问了一下乔力上周他们做了啥，然后把他的话修饰了一下就交给胖子了。

胖子似乎也没啥意见，瞄了一眼就再也没理我。

干坐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实在是坐不住了，就问乔力，“喂，你们上班就干坐着呢？还有活不？”

乔力对我眨了眨眼睛：“活儿这种东西，看这边领导的心情，国企嘛！你懂的！闲起来能把腿毛扒光，忙的时候半夜别想睡觉，领导要开会，半夜叫你赶ppt呢！你就好好享受闲的时候吧！忙起来想死。”

“呃！没个计划啥的吗？”

“能有啥计划，这种坑爹产品，说白了就是做给某个领导看的，哪里有什么用户，领导高兴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领导不高兴了，整个团队都得散。”

乔力瘪了瘪嘴，指了指我们斜对面的方向，“那边看到没？刚换了一班人马，之前的一个叫什么换脸的产品挂了，现在改别的了。这边像我们这种乙方，一数一大把，都是给人当牛马使的。”

“那这种项目做得有啥意思，齐总咋不去接点靠谱的？”

“利润高呗！水很深的。下次再跟你扯吧，我上厕所去！”

然后他就去了半天，直到午饭时间才露面。

让我没想到的是，下午胖子竟然主动给我安排了些活。

他说他们老板每周都要看产品的穿越和对标ppt。

穿越？小说里的穿越吗？

对标又是啥？

他解释说这是人家的自创名词，穿越其实是玩一遍自己的产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

我心想，不就是产品测试吗？叫做穿越？估计这老伙计是玄幻小说看多了。

他又跟我解释了对标的含义，就是研究别人的产品，对照自己的产品，看有哪些东西别人做得不错而我们没有的，我去，这不就是竞品分析吗？

这个甲方老板真不知道是何许人也，竟然喜欢自创名词。

后来我才听说，他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喜欢国学，逼着他们自己开发的动漫商城里全部上架价值几百上千不等的国画、书法作品，据说这些作品还是仿真的，因为真品可不止这个价。

可是看动漫买周边的都是些个小年轻，所以这个商城至今也没卖出去啥货儿。

胖子给我发了穿越和对标的模板，其实跟周报一样简单。

一张图一句话，就搞定了。

我观察他上班的状态，看看京东，逛逛淘宝，每隔十几分钟刷新了一下邮箱，有收到新任务就立刻转出来给我和乔力，没有任务就在那里发呆。

发呆，发呆，终于熬到下班。

我收拾东西飞也一般地走了。

鬼地方，希望不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