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孩子,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啊,行行行,不要你去了满意了吧!回头没米下锅了,咱全家一起喝西北风去!”吴金芝也是个暴脾气,见何田田摔了东西不说,还说出来这样的话,一下气性就上来了,也跟着把那豆子一扔。
于江小渔而言,是去山上寻野菜,还是在家里剥豆子,都无所谓。
眼见他们在那里狗咬狗,她撇撇嘴,什么也不多说,只拿个篓子装了些没剥壳的豆子,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毕竟,人家可是亲母女,她算什么?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个外人,这个时候,但凡她一开口,不论说的什么,恐怕就要沦为他们两个的出气筒。
她又不犯贱,平白无故的才不要掺和进去。再则,看惯了他们两个合起伙来找自己麻烦,这会儿瞧他们狗咬狗,她心里隐隐的还觉得有些畅快。
江小渔搬了张矮凳子,就在院子里的树荫底下剥起豆子来。
其实,这豆子也还挺好剥的,不过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难免就有些枯燥,而且坐的久了,腰酸背痛更是不在话下。何田田剥的慢,更多的是因为她性子急躁,坐不住,总是心不在焉的。
何家隔音不好,何田田跟吴金芝又都是大嗓门儿,是以,江小渔坐在院子里,都隐隐的能听到他们在争执,不时的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传来,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歇。
这时候,门打开了,吴金芝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江小渔坐在院子里剥豆子,且这么一会功夫,就已经剥了半篓了。
吴金芝心下暗忖,这丫头做起事来果然要比何田田麻利的多,假使有她帮着做剥豆子的活儿,一日四十斤怕也不在话下。
只是……田田那丫头怎么都说不通,回头都来剥豆子了,家里的其他活计谁去做?
“你不是要去山上?快去吧。”面上稍有些尴尬,吴金芝掩饰似的清了清嗓子,“你也晓得,我跟田田要忙着剥豆子,肯定是没功夫做晚饭的,你随便寻些蕨菜啥的就赶紧回来。”
不知是否是错觉,江小渔隐隐觉得,此时的吴金芝瞧着有些憔悴,连带跟自己说话的语气都缓和了些,再没了平时的嚣张气势。不过,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那这些豆子……”江小渔指了指自己才剥了一半的豆子,问吴金芝。
吴金芝于是一把将那篓子拿起来,“剥豆子的活儿我跟田田会做。”
江小渔接应了一声,“那我现在就出去了。”
江小渔说着,就往厨房那边去,那里另还有个竹篓子,带着去山上,回头摘了啥子野菜也好有东西装。
吴金芝看了她两眼,之后就又进屋去了。
江小渔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黄。
即便吴金芝没交代,她也不会多在山上逗留。
她琢磨着,家里已经有两个鸡蛋,还有一把香椿芽,可以做个香椿芽煎蛋,正如吴金芝所说,她再采些蕨菜回去,炒一炒,这就两个菜了。
只是,一家子人,成日就一两个菜,未免太寒碜了些。
再加上家里没米,晚上也就只能凑合着煮点粥,何怀瑾跟何大刚两个在外头干农活,那做的是体力活,不吃饱哪成?
虽然知道何家往日里也是这般,有时候甚至一顿饭下来,菜都没有就只一个馒头就着粥喝,但是,只要想到何怀瑾对自己的维护,江小渔就觉得不能让他劳累了一天,回来饭都吃不饱的。
把原身养大的老渔夫,家里条件也不怎么样,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她很小的时候,便会趁老渔夫出去打鱼,偷偷的去山里,田间寻野菜。
托她的福,江小渔算是捡了个现成的,这方面,也堪称是个小能手了。
这不,她一边摘蕨菜,一边留意着道路两旁,这时节,亦是吃婆婆丁的好时候。只是可惜了,出门的时候除了个竹篓子,啥也没带,挖起来倒是有些费力。不过,这些倒也难不倒江小渔,她就地取材的随手折了根木棍,也就凑合着捣鼓了起来。
一直到蕨菜和婆婆丁差不多装满了竹篓子,江小渔才满意的要下山去。
然而,抬头一看天色,早已是日落西沉。
她光顾着挖婆婆丁了,竟没注意时间,这个时候,何怀瑾跟何大刚怕是也干完农活归家了。
皱起眉头,江小渔步履匆匆的开始往家里赶。
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下,她正扶着腰气喘吁吁呢,便见正前方,一抹焦急的身影朝自己奔了来。
颀长的身型,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那么的熟悉又亲切,是何怀瑾。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默契的会心一笑。
“你怎么来了。”江小渔抹着额头的细汗率先开口道。
何怀瑾却是先把她背上的竹篓子取下来,背在自己背上了,才回她道:“天快黑了,你一个人在山上不安全。”
他的声音低低的,听在耳里,仿佛清风拂过,带来些微痒意。
“你担心我啊。”江小渔笑着,主动拉住他的衣袖。
“回家。”
何怀瑾答非所问,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耳根处,可疑的染上了一抹暗红。
江小渔一直眨也不眨的留意着他,自然也就没错过这一幕。
心里顿时暖烘烘的,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沉淀……
原本拽着何怀瑾袖口的小手慢慢往下滑,最后来到何怀瑾的手心,握住。
目光闪闪烁烁,江小渔说:“我有些累了,要你牵着我走。”
何怀瑾愣了愣,顿住脚步,他暗自打量起江小渔。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一双眸子尤其漆黑明亮,像是盛了满天繁星,额头上犹自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约摸真的累了罢。
“上来,我背你。”将背上的竹篓子取下来,何怀瑾在江小渔面前半蹲下身子。
这下反倒是江小渔愣住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的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不是说累了?”何怀瑾依旧蹲在那里不动。
江小渔略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那我现在又不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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