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石骨峥嵘,鸟道盘错,其中有一山名唤龙鲤峰,祁连山地界之人依稀只记得生下来此峰便有,至于为何叫龙鲤,确是无从得知,只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讲起。
说是许多年前的夜里,有一阵紫光闪烁星空,本来形如凹坑的山脉之间,突然凭空拔起一座山峰,隐隐有虎啸龙鸣之声透露其中,震撼人心,故唤其为龙鸣峰。
后有一黄袍老道听说是来自某处名山上的仙师真人,路过此峰时将原本的龙鸣改为龙鲤,故而后人也开始称作龙鲤峰。
龙鲤峰巍峨陡峭,独立于峰峦之间,周身云雾环绕不觉,鹤戾空鸣不绝于耳,于山峰半腰出有一天生的缺口突出其外,只见一间破旧的庙宇坐落其间,庙宇门前立有两块巨大的石柱,上述
“万道祥光过紫府,千条瑞气贯黄庭”!
兴许年份异常久远,石柱上布满青苔藤蔓,石柱之后有一玉石台阶,左右均雕龙画凤,朱红色的大门露出几处狰狞的裂痕,空间虽然不大。
但人依稀可通过大门上的缝隙看见内部的风景,就是这样一个破烂不堪,毫无生机可寻的庙宇,此刻居然冒起了缕缕青烟,一缕淡淡的香味飘散在四周,仿佛是有什么人正在里面生火做饭。
透过门缝朝内看去,只见在庙宇的后院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头戴白色布巾,眉清目秀的少年,那少年身穿着一件破烂的蓝色道袍,目光十分清明灵动,此刻在他手中正拿捏着一只肥大的芦花鸡,那鸡头正咕咕的发出阵阵惨叫。
看见芦花鸡似乎还想要逃走,拼命扑打着翅膀,少年猛地一巴掌打在了它的头顶,然后朝房门内喊道:“丫头,赶紧的,这只芦花鸡你哥我可是守了三天,硬是把它从树上给等下来了,今天该开开荤了,这么长时间不吃肉都忘了啥滋味了,啧啧!”。
一阵细碎地脚步声突然从门内传了出来,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满脸灰尘穿着破布棉衣地短发少女从门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木棒,愁眉苦脸说道:“哥,咱们又没有快没有米了!”。
“行了,这事哥先记着,等会下山去带点米回来”少年不由地瞥了瞥嘴角,将说中的芦花鸡交到了少女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开了台阶,朝前院走去。
而她手中端着一个盆子,放在芦花鸡脖子的下方,盛着从内流出的血液,兴许是见不得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眉头皱起紧闭着双眼默默为超度芦花鸡的亡魂。
少许,少年手中的猎物停止了挣扎,“二丫,等会下山去打二两热酒,告诉张老板钱先记着,还有在买些松花饼回来,大哥我先去进香,你买好了东西就去叫山顶的洪先生吃饭”。
说罢少年将芦花鸡扔入冒着雾气的大锅内,径直离去。二丫将手中的木盆放下,撒开脚丫子跑下山去。
山路崎岖陡峭,但是少女却是十分的熟练,一溜烟的便跑没了影,身子隐入山林之内。
在内院的另一侧,有一间布满蛛网的小屋。
少年缓缓走下台阶,脚下的树叶被挤压的发出清脆的声音,来到那木屋面前,伸手打开半合着的木门抬脚跨过门槛,进入了庙内,正对门口的前方有一尊约莫三丈之高的老子骑牛像栩栩矗立。
尽管屋外满目苍夷,藤树肆长,蛛网遍布。
但唯独这老子骑牛像与贡品桌却是不染一丝尘埃。
少年名叫宁凡,年纪并不大,模样不过二十岁左右,每每来到这里,他的心总是会十分安静。
他脚步轻盈的来到屋内左侧的桌台前,在那桌台之上备有一盆清水。
少年将双手放入其中,仔细清洗,细微之处不留一丝痕迹,神情眉宇之间神采奕奕,态度庄严,仿佛是在干一件神圣的仪式。
仔细清洗完毕,少年反复确认三遍,方才罢手。
然后便轻轻拿起一旁的黄色麻布擦拭干净,来到那处供桌前,将已经准备好的三支香炉各进一香,然后双手合十,跪地而拜。
龙鲤峰峰顶,左右青松环绕,凭地可饱览山河壮丽,窥探云海翻腾日落日升。
在临崖之处有一张天然地石桌和两张石凳,一位中年男子头插桃枝,苍鬓灰发,青衫儒装,静静落子。
男子左手轻扶鄂下羊须,右手执黑子落入石桌的棋盘之内,清风拂过,卷起棋盘之上的几片落叶,气氛格外祥和。
黑子落入棋盘,发出清脆的石子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随后男子又捏起一枚白子沉思良久,继而落下,深入棋局之中,时不时释然一笑怡然自得。
崖顶沉寂不一会儿却是被一道轻柔的声音打破。
“喂,洪先生!饭熟了,在不快点鸡屁股都没了!”
眨眼望去是方才下山买酒的灰脸姑娘二丫,正站在崖顶的石阶处大声叫喊着。
那男子见此目光微微一亮,摇头一笑,放下棋子,拎起靠在石桌旁的木杖,架在腋下,一瘸一拐的跟随二丫向着半山腰而去。
宁凡在庙堂门口等了许久,看见二丫扶着中年人缓缓出现在前方,随一番整衣,迎了上去。
“洪先生真是好兴致,你看你这腿也不好,就别老往那山顶走了,你要下棋我去交虎娃给你把那石桌给搬到庙门口,以后下着也方便。”
少年一脸急切关怀的表情,赶着就要伸手扶住这个姓洪的先生。
男子见此却是脸色大怒,迅速躲了过去,没有让对方打帮手,望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笑道:“你今天也别折腾了,还想扶我?呵呵!你小子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你前天的内裤还是我给你洗的,还想骗我棋谱滚滚滚,不给!”
此话一出,宁凡那张温暖含蓄的笑脸立马就收住了,看了一眼闹脾气的中年人,也不再继续尊称对方为洪先生了,神色不屑的瞥了青衫男子一眼。
少年淡然一笑道,“洪瘸子,昨天那局要不是我突然闹肚子会输给你?还有昨天上午那杯茶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说了,你今天要是输了,可就要洗一个月的衣物了,现在想反悔可还来得及,只要将你说的那什么鬼子棋谱拿出来我瞧上几眼,还可以酌情处理少洗半个月”。
一听到宁凡如此埋汰,姓洪的男子面子立马就挂不住了,顿时红着脸跳脚大骂道:“许小子,你别血口喷人啊,昨天我怎么了,我还能给你下药啊,话说当时二姑娘也在场,你怎么不问问她就一口咬定是我下的药,我还想说前天我的内裤是不是你给戳破的,害的老子一天到晚裤裆都是拔凉的,跟没穿一样!哼!和你说话简直对牛弹琴!有辱斯文!”。
男子一脸不乐意的甩开身边少女扶住自己的小手,然后举步走了进去。
宁凡听此咧嘴耸了耸肩膀,也不继续争吵转身向屋内走去,灰脸女孩紧紧跟在少年身后,两人小声聊着。
“昨晚那药不是他下的?”
灰脸少女沉吟良久,方才吐气道:“不是呢”。
“那前晚他那裤头谁给捅破的?我记得没干过这种好事啊!”
“裤头。。。是我那棒子给捅破的”
宁凡脚步停住了半分,但还是继续走着,随后二丫那清脆的嗓音又传了过来。
“昨晚。。那药其实是我下给怪瘸子的,但被你喝了。。。”
少年默然回首,神情敬畏。
刚迈入屋内准备坐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鹰呖,一直沉默的二丫率先开口,咧开脸蛋瓜子笑道:“是虎娃回来了!”说完便抬腿便往外跑去,屋外远处尘埃翻滚石子飞溅,树林群鸟像是看见什么凶兽一般四下惊飞。
不一会儿,天空中一道细小的灰白身影率先向半山腰飞来,随后跟着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只见一个碎发孩童,背负石弓,骑着猛虎,呼啸而来。
那凶物硕大无比,虎纹雪白无暇,奔跑如飞,看见杨旭等人便雷霆一啸,来到他身前,用洁白的虎头亲切地蹭着少年的身躯。
宁凡伸出右手摸着靠过来的虎头,嘴角罕见地露出一丝天然纯真的笑容,随后将目光移向从虎背身上下来的孩童,真诚地关怀道:“傻小子,不是叫你半个时辰找不到就回家吗,说说看这几天到哪里疯去了”
那黑脸孩童像是还无法正常言语,只顾咧嘴傻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制的铃铛,双手小心捧着递了过去。
少年神情心疼,但还是接过铃铛,收入怀中,捏住衣袖将虎娃脸上的汗渍灰尘擦干,然后左手牵着虎娃,右手牵着二丫身前大白虎开路,笑道:“走,回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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