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元婆的手里,我一时间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这个疯婆娘,我的确不敢招惹。
其实关于元婆,对我来说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我在读初二的时候,就听王筱雪说过元婆的传闻。
那年,我在《清真县报》上发表了一首诗,得了一个文具盒和一只钢笔,算是很丰厚的稿酬了。
我因此在新店中学名噪一时,也正因为如此,有着校花美誉的王筱雪才会和我说话。
王筱雪和我在一个班级,可是两个年来却没和我一句话,我一直幻想着能和他同桌,哪怕半个学期也行。可是我各自太高,一直就被安排在后排。
好在我和王筱雪都是走读生,有着三公里的一段路要一起走过。
但是她也从来不和我说话,即使某一天路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骄傲的女孩,你想当公主吗?
“闵得权。”
虽然王筱雪的声音很冷,但是我听得暖暖的。
受宠若惊地回头看她,刚刚打完篮球的王筱雪,穿着短袖的红t恤,洁白的脖颈上冒着热气,胸前正剧烈地起伏着。
我看女生除了看脸,还会看很多关键的地方。
“王筱雪?啥事?”
我倒是很镇定,不过是装出来的。
王筱雪径直朝我走来,似乎很亲切的样子。
“我给你说,写诗没意思,倒不如写小说,按字来算前都要多一点。”
突然有点失望,王筱雪太俗。
“我现在给你提供一个素材,我们寨子里有一个叫做元婆的女人,很有故事。”
不过这事我有点兴趣。
元婆这个神秘的名字,我最先是从王筱雪那里知道的。
元婆的老家在四川,十六岁的时候流浪到了我们清真县新店镇的老鹰山村,那时候,元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元无双,人也是长得非常清秀靓丽,当时也堪称无双。这样一个连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安全地从四川省大老远的跑到黔州省的?
有好心人问起,原来元无双四川的老家连年灾害,后父准备将他嫁给一个乡干部,也好保证一家人有饭吃。那乡干部三十多岁,几乎可以当元无双的爹了,死了老婆还拖着两个半大的孩子。
元无双不从,就连夜跑到黔州省来寻找她的亲爹。
老鹰山没有姓元的,整个清真县也没有姓元的,不过其它乡镇倒有袁氏,却都不是元无双的家门。
那个时候全国农村都还是集体制度,对户口管得不严。那时候的老鹰山村还不叫村,叫做老鹰山生产队。当时的村民组组长叫做生队队长,是个老dang员,为人好,觉悟高,也就收留下元无双,就把村子里一间飞起了的榨油坊腾出来给元无双住下。
后来村子里的青壮年又组织起来,在榨油坊的隔壁筑起了一间土屋,元无双就算是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家了。
那时候的土地还没有承包到户,元无双每天跟着大家一起干活,干多干少也没人计较,反正吃的是大食堂,集体的伙食。
就这样,元无双长到二十岁,那年出事了。
某一天深夜,大队的吴会计被人杀了。
那时候的大队,就是后来的村委会。大队的吴会计家,就住在老鹰山生产队。
传闻是这样说的,吴会计看重了元婆的美se,深夜造访准备和她“那个”,求一宿温柔。不料竟被元婆操起菜刀砍了胯根两刀,差点就废掉他的命gen子。
村民们连夜用马车把吴会计送到镇卫生院,不料半路上就一命呜呼。
这下,元无双惹上了官司。
那时候还不叫官司,是县公安局的人带着枪到了老鹰山,直接把元无双押走,说是秋后就要枪毙,跟古时候的秋后问斩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但是一个星期后,元无双突然被放回来了。
因为她疯了,整天在牢房里哼哼唱唱,说自己是神仙下凡,阴师降世,还给几个把守牢房的警察算过命,祖宗十八代都说的不差分毫。
后来有人把她带到安宁医院去检查,说是神经出了问题。
后来的事情很神秘。
也不知道元无双是真的神经出了问题,还是哪个高官请她算过前程,反正元无双被释放了,又回到了老鹰山。
不过她再也没给人算过命。
但是她还是强调自己是神仙下凡阴师降世,慢慢的就被人称之为元婆,也就是姓元的神婆。
这的确是个好素材。
只不过我连高中都考不上,怎么当得上作家呢?慢慢的就把元婆这事忘了。
现在一看元婆,我不觉有点同情吴会计,换成我是那时候的大队干部,很难说不会犯他那样的错误。
也不知道元婆懂不懂情书?
想到这里我突然忧伤起来:王筱雪懂情书,但是一封信也没回过我。我之所以再也没有给她写信,并不是害怕王华有匕首,而是王筱雪叫我不要再给她写的。
爱与不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再说,人家现在是高中生了,而我,只是一个让有文化的人瞧不起的端公。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当上作家,哪怕到五十岁的时候。
但是现在我是端公,就得认认真真干好端公的活儿。我要买新衣服,还要买嘉陵车,以后还要将三公家的土墙房翻修成高大的砖墙房,盖上黑黢黢的瓦,在旁边栽上竹子和梅花。
两个小孃总要嫁出去的,以后那房子还是我的。
三公那么有钱,他为什么不翻修房子呢?
“请问元婆,你该怎么帮我?”
我想试探元婆一下,她能否知道新娘是被欢喜鬼附体了。
“嘻嘻,小端公,你只看得见欢喜鬼,却不知道忧伤煞……他家的这场喜事,其实是一场悲喜交加劫……”
什么忧伤煞?什么悲喜交加劫?难道王大明说的居然是真的?
看得见欢喜鬼?我倒是没那个本事,不过我知道欢喜鬼就在新娘的身上。至于忧伤煞,我的确不知道,更是看不见。
看来我今天是遇到高人了,这王大明和元婆,原非等闲之辈。
三公是否知道这两人的来头?他为什么要叫我一人来王家回喜神呢?
元婆说完,就把刀和公鸡递给了刚刚走进堂屋的王大明,笑嘻嘻地说:“这个归你了,欢喜鬼和忧伤煞,归我!”
王大明有点犹豫,最终还是接下了刀和鸡,闪到了一边,并招呼我也躲开。
我倔劲一犯,就站在原地不动。
这欢喜鬼我本来是收得住的,既然你王大明和元婆要横插一杠,凭空冒出个什么忧伤煞,还说什么悲喜交加劫。我得让王家人知道,关键是要让王筱雪知道,新娘子的变故和我没什么关系,倘若再出事端,更是和我无关了。
于是我就朝围观的村民和王家亲戚们大声说,当然最主要还是说给王筱雪听。
“各位亲朋好友,不好意思,今天这事有点意外,但是我闵某人还有这个本事处理这事。但是现在王队长和元婆坚持要出面,我就得把舌头刮干净,王队长和元婆处理的这个事情,就和我闵民某人,当然和我师父杨三公也没关系了。”
一时间,村民们都面面相觑,特别是王华和王筱雪,似乎很拿不定主意。
王永福还是坐在神龛面前,一动不动,只是脸又更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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