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了卢烟，感觉依旧如从前，原来我对她的记忆还很是清晰。她转过身，借着屋内的灯光，我瞧见了她眼角已是湿润。卢烟还是卢烟，还是以前那个一直陪着我的那个女生，在我的记忆里，她也只有那次喝醉酒后在我面前哭过，其它再也没有。

她一下子扑倒在我的怀里，放肆地哭了。哭得是那么伤心，哭得是那么绝望，她在向我哭诉着这两年的生活。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在哭着。

不，不是，她已不再是卢烟，她已经成了凌然的女朋友。两年前的卢烟已经走了，她不再是南京的那个卢烟了。我推开了她，后退了几步，靠在墙边，蹲了下来，泪水宛如当年卢烟离开后含在我的眼眶里，一直流不出来。

卢烟从我的身边走过，走进房间，从房间里拿了条毛巾出来，给我：“到房间里坐坐吧。”

我们坐在房间里，谁都没有说话，好久还是卢烟打破了尴尬，她说道：“既然她离开你，你又为何自己糟蹋自己呢。每个人的离开都是有理由的，即使她很爱你。”

“可是我已忘不了她，可是我已忘不了她。”

“以前的润雨你不也可以忘记吗？现在你也可以。”

“她和润雨不同，她不是润雨，这辈子无论我的生命里再出现谁，哪怕是润雨再回到我的身边，我也不可能忘记暮暮的，因为我们互许了一辈子。”

我缓缓地闭上眼，就在我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泪水从我的眼眶流出。我睁开眼，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当我转身看她时，我看到她一直在看着我，看到我在看她，她才转过头去。

“你什么时候来徐州的？为什么改名啊？”

“我离开南京后就来徐州了，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改名。”

“我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温欣，温欣，我很难想象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知道她爸爸姓卢，她妈妈姓王，而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她的亲戚朋友里有姓温的。

“还记得我离开你的前一晚住在哪里吗？”

那一晚，卢烟喝醉了，她躺在我的怀里，我抱着她走进了温馨宾馆。那一晚，我们住在温馨宾馆。我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叫温欣了，我终于知道了。

那一晚，那一晚的记忆，那一晚最后的痛，我想如果第二天卢烟没走，我会对她说“我爱你！”我也会让她做我的女朋友。那一晚，她把她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我，给了这个曾经她非常深爱的男人。而我竟然在她离开后，才知道。那一晚之前，我一直不相信我是拥有她身体的第一个男人，我以为，我以为……

我想如果换作任何人，谁都会这么认为。但我也没有想到，那时候我会爱上卢烟。

“你，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卢烟说完这句话，随即就转过头去，我知道她的眼角肯定有泪水滑落。

她一直很坚强，在我眼里。我想如果不是我伤害她太深的话，她也不会这样了。她这两年一直过得很苦，我想。她不应该爱上我，不应该爱上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如果不是我的心里有暮暮的话，我想我会去爱面前的这个女人。但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去爱她了。我真得很感谢她，如果不是她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我想我还忘不了润雨。

但我想申明的是，就算再有多少女人陪着我，我也不会忘记暮暮了。无论时间走多远，即使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我对暮暮的爱依旧。同时，一个男人的承诺必须要我这样。

那天暮暮哭着伏在我的背上，她问我：“老公，如果哪一天，我离开了你，你还会爱我吗？”

“暮暮，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你告诉我，老公，你告诉我，好吗？”

“爱。”

“会爱多久？”

“一辈子。”

那时的话，我并不是说着玩的，因为我已经深爱上了这个女人。既然是男人的承诺，男人自己就应该为自己所说的话而负责。当我说这个承诺的时候，我就打算和她一辈子了。因为我只对暮暮说过这样的话，其他的人我从来没有说过。

我没有想到，这句话真的灵验了。我没有想到，真的有这一天，她离开了我。而我，还很是爱她，我已经没有办法忘记了她。

“你真的？真的就一点没有爱过我？”

我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那时候我是爱卢烟的。那天晚上过后，第二天早晨醒来，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宾馆的双人床上。我以为卢烟在卫生间，就起身准备上厕所看看。当我掀开被子的刹那，我呆住了。床单上的落红是那么地刺眼，我再看看我下面，血迹已干。

当我打开卫生间的门，卢烟不在。我打她手机，手机关机。我希冀着她是出去买早餐了，可希望总是在渺茫中变成绝望，我等了一个早上，依旧等不到她。我发疯似地去她工作的地方，她不在，我在那等了一个星期，她依旧没有出现。那时候，我知道，卢烟走了，彻底地走了，彻底地消失了。

可今天，她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不想说，我什么都不想说，一旦我说了，大家都是深深的痛。但有点，我很是清楚，卢烟心里还有我，她还一直爱着我。

又是好一会的沉默，卢烟说话了：“如果，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照顾你，关心你，爱你，陪你忘记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你愿意吗？”

我呆住了，当我看卢烟时，卢烟只是低着头，她没有看我。我也沉默了，我没有想到，卢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也低下头去。

又过了好一会，我感觉到我的右手有只温热的手在抓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全然瘫软了，一点反抗的力都没有。卢烟的身体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唇慢慢地向我靠近。我定住了，在她的唇贴上我的唇的时候，我没有反抗。

卢烟见我没有拒绝，她的双手抱住了我，她的舌贪婪地吮吸着我的唇，我的舌头。我的寂寞被瞬间点燃。她的热情，我已无法管得住我自己，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

蓝色的窗帘，蓝色的床单，蓝色的被子，蓝色的浪漫。我的脑海里什么都不愿意再想，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切！我感觉到我的衣服已经脱掉了，我们的肌肤直接接触着她的肌肤。忽然，当我抬起头时，我突然发现梁朝伟用忧郁的眼睛看着我。

梁朝伟那暧昧的笑看着我，他那笑里是那么地讽刺。突然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发现，梁朝伟的那张脸突然变成了凌然的脸，我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呆坐起来，从桌上拿出一根烟，抽起来。

卢烟把被子拉过来，披在我的身上，抱着我：“怎么了？”

“我看到然子了。”

卢烟拉着我的手，抱着我，没有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然子的影子始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扔掉了烟，狠狠地踩了几脚，然后转身，找寻我的衣服穿上，卢烟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我，问我：“你去哪里？”

“我去找家旅馆。”

当我穿好衣服，跨出房间的门口时，我听到后面的卢烟大声哭喊着：“葛路凡，你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如果我是人，我还会活得像现在这样吗？寂寞的街灯照着我的影子，路上车已经很少了，一辆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下，问我：“先生，送你一程。”

我拉开车门，上了车，告诉司机：“师傅，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