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十五,月圆之夜,转眼间,林茉已经在大营里呆了一月有余了。
这天夜里,林茉又梦到被野狼追赶,自从上次逃跑的时候差点被野狼吃掉,这个梦魇就一直折磨着她。
这次梦里被野狼追又与往常不同,往常她总是骑着马,这次她真真是靠着一双脚在拼命跑,风在她耳边飕飕的刮过,凉意袭来,让她忍不住缩起了脖子。眼看就要被饿狼追上的时候,她面前出现了一颗大树,她想也没想,手脚并用,抱着树干就往上爬,直到树底下的野狼再也够不到她了,才松了一口气。
这树干说不出的温暖,她索性整个身体都贴上去,一阵暖意袭来,舒服极了。
小命暂且无忧之后,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说来运气真是好,树上居然长了小葡萄,所谓雪中送炭也不过如此。林茉吧唧吧唧的吃起葡萄来,树底下的饿狼满眼绿光的盯着她,看得着,吃不到,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幽怨的哀嚎,林茉觉得好不解气,于是吃的越发起劲了。被饿狼追了那么多次,这次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这真真算是一个绝顶的美梦。
吃饱喝足的林茉一脸餍足的睁开她那惺忪的睡眼,她师父那张鬼斧神工的脸赫然眼前,只是他这脸色好像不太对,眼圈青紫,印堂发黑,双目赤红,这是病了吗?林茉想伸手摸摸他额头的温度,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正树袋熊一样攀附在他身上,吓得林茉尖叫连连却忘记将他推开。
旦闻她师父干咳了两声:“抱够了吗?”
林茉慌张推开他,尴尬开口:“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做了个噩梦,被一头饿狼追,后来我爬到一颗大树上,那树上竟然长了葡萄,你说神奇不神奇?”
旦见她师父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然后呢?”
“然后我就吃葡萄了,那饿狼在树底下眼巴巴的看着我,啧啧,真是可怜。”林茉说得一脸得意,一低头却看见她师父胸口一大片湿漉漉的衣襟,“咦?你衣服怎么弄湿了?”
刘渊缄口不答,脸色已然黑得堪比那张飞了。
林茉一脸疑惑,眨了眨她那迷人的杏眼。
大树?葡萄?那衣襟上莫不是她的口水?那她吃了大半夜的葡萄是。。。?
林茉突然觉得口渴的紧,她吞了口口水,又舔了舔嘴唇,深秋时节真是天干物燥。随即叽里咕噜的从床上滚下来,不知道这大帐里可有地缝?她只想赶紧钻进去。。。。。。
议事大帐里,昨夜在树底下做了一夜饿狼的将军已经第十三次打哈欠了,自从上次把林茉从狼口里救回来后,林茉便被安置在了糖葫芦三连帐的最里面一个大帐,与刘渊的寝帐之间有一个小门相通。每次林茉做噩梦,刘渊去安抚他,都被她死死抱住不松手,他被撩得欲火难耐,只能苦苦等天亮。
军营里的一干将士眼看着将军那一日青过一日的眼圈,一日黑比一日的印堂,都为将军的身体深感忧虑。自从狼口里救回来一个英俊的小公子,养在了自己的大帐里,将军的精神就每况愈下,虽然大家很想劝将军节制,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有将军的贴身侍从李福默默的往将军的饮食里加了各种药膳,当归、枸杞、鹿鞭。。。老奴的一片苦心,日月可鉴。
晚上刘渊回来的时候给林茉带来了一盒黑白棋子,是最近胡人很流行的一种棋盘游戏,棋子分黑白两色,适合两人对弈,规则简单,容易上手,却也变换无穷,是聪明人的游戏。
自从上次逃跑之后,刘渊怕她一个人呆着无聊,每日回来都会为她带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漫漫长夜,本可以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可是如今他们是师徒,什么事情都做不得,不然说不定哪天又跑了。漫漫长夜,也只能找些消遣打发时间。
两人伏在外帐地几上玩棋子对弈,刘渊给她讲了基本走法和规则,林茉一学便会,只是还不如刘渊娴熟,时不时要悔棋耍赖,刘渊装出不情愿的样子,最后却总是纵着她,两人争争吵吵,下棋的时候林茉发现刘渊总不看棋盘,却只盯着她的脸看,心不在焉也能赢她,更让她心里不平衡,林茉终于在悔了两次棋后赢了一局,开心的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赢了一局后,林茉便没有那么好胜喜功,也心不在焉起来,案上的香炉里飘出袅袅的烟,慢慢的散开了,帐里弥漫出一种熟悉味道,仔细闻了发现应该是茉莉香味,只是这香炉里焚出来的香味比不了自然的花香清新。
刘渊今天穿了件玄色的袍子,林茉越发的觉得这个男人,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沐儿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刘渊见林茉有些昏昏欲睡,便跟他聊天。
“我小时候的事情有那么多,师傅要听哪一桩?”
“就说你那块当宝贝的玉佩!” 刘渊故作随意的问。
“这个啊,也算不得宝贝,只是要还给别人的,所以才一直带在身上。”林茉假装不经意的说道。
刘渊见林茉含糊其辞,并不打算多说,稍显失望,但也不再继续追问,又岔开话题:“那说说你在洛阳的时候吧。”
“我十二岁才来平阳,之前都是在洛阳,洛阳的家院子很大,除了我们家,还有我的二叔三叔家,上面还有我祖母。”
“祖母一定很疼你吧?”
“才没有,我祖母重男轻女,最会苛责我,她是我见过的最刻薄的老太太,规矩特别多,连翻个白眼吐个舌头被她发现了,都要被罚,若我母亲护着我,她便把火撒到母亲头上,因为母亲没有生出儿子传宗接代,祖母惯是要为难母亲,说我母亲大不孝,败坏家风,还说我将来一定嫁不出去。我这么美丽可爱冰雪聪明,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你说是吧?”林茉说完又吐了吐舌头,像一只傲娇的小狐狸。
“你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刘渊眼睛里泛着炯炯光华,弥漫着掩不去的笑意。
林茉愣了一愣,方才觉得他这话有问题,“我小时候?你怎么会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子?”林茉现在更加确定自己以前见过他,“你一定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对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林茉央求道。
“你再好好想想,我等着你告诉我呢,我也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刘渊却如是道。
林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穿着玄色袍子的男人突然俯身下来冲她眨了眨眼睛:“是不是想起来了?”
这句话好熟悉,他以前就对她说过这句话,也是这样突然附身下来冲着她眨了眨眼睛,林茉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年上元节灯会上那个怪人,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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