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不久之后,一个瘸腿的囚徒终究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扫了扫那些呆滞的囚徒,口中轻哼一声,他知道若要活下去,一定要做出些什么,时间可是很难得的,多等一分便多一份危险。
瘸子艰难走到冉枭的对面,行了一个大荒人特有的尊重礼节,满脸谄媚之色道:“大人,我虽无法证明这个男孩是不是古沧王的后裔,但,我知道人群中隐藏着一个可疑的人,我若将他举报出来,您可不可以赦免我?”
“若然能最终证明那个可疑人是古沧王的余党,我包你会活着回到大荒,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冉枭淡淡一笑。
“如此,小人就放心了!”
瘸子深吸一口气,突然指向人群中一个方向道:“那个脸上刺着一条蛇的家伙,时不时会露出些怪异的举动,我猜他一定是古沧王的余党!”
“瘸子,尼玛找死!”
就见那个脸上刺着蛇的家伙,怒不可遏冲出人群,挽着手中的镣铐,重重砸向那个举报的瘸子,却早被两个护卫出手制住,死死按倒在地。
“你很不错,不用回去了,去那边站着吧!”
得到允许,瘸子不免感恩戴德,走到了一边的空地上,乜斜着眼看着对面的人群,很是自得。
由于瘸子率先做了榜样,敢于举报的人越来越多,半个时辰之内,举报者和被举报者已然形成两片庞大的人群,然而人数最多的还是原先的那支囚徒队伍,如此,便形成了三分之局。
那个率先举报的瘸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隐隐猜到了一个不太好的结果,然而人为刀俎,他除了等待判决,没有其他办法。
看到自己三言两语就分化了俘虏,冉枭的目光中透露出冷酷的笑意,他探出尖尖的指甲轻轻戳了一下那个昏迷的男孩,男孩就像被毒虫螫了一口,五官顿时变得有些扭曲。
男孩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遭受剧痛的打击,他却没有显得丝毫惊慌,他冷冷扫视一眼对面黑压压的人群,复看了看一旁的姐姐,很快恢复了常态,好像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男孩非同寻常的表现让冉枭等人很是奇怪,冉枭释放出的黑魅毒针可是一种异常残忍的逼供手段,其疼痛程度非同一般,一般人无法承受这种非人的剧痛折磨,便会马上投降,这个男孩究竟依靠什么力量忍受住这种剧痛,且一点也不害怕,更不告饶?这根本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所能达到的心智水准。
十三部落的强者死死盯着这个小不点,他们的兴趣再度被唤了起来。
冉枭的脸上很快变得温和,他看着男孩笑道:“告诉爷爷,你是古沧王的世子吗?”
男孩冷冷看了一眼冉枭,竟没有说话。
冉枭没有介意,随手又释放出一记毒针,他不相信那个男孩能再度忍住这种钻心痛楚。
剧痛使得男孩再度皱了皱眉头,男孩的目光变得极为深邃,像是在追忆什么,痛苦,挣扎,倔强,抗争,沉沦,等等,重重表情色彩杂糅,汇聚成一种厚重的沧桑感,使得冉枭等旁观者尤为惊异。
男孩微微闭上了眼,他的一颗心仿佛瞬间沉沦到死地,渐渐忘记了疼痛,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相比上一次的打击,男孩似乎变得坦然了许多,冉枭心生疑云,猜测这男孩是否天生就不会痛?
“你为什么不回答爷爷的问题?你难道不怕死?”冉枭像一条大蛇俯视着孱弱的鸡雏,释放着巨大的精神威慑。
“因为我回答是或不是,都不会让你满意,所以还不如不回答。”
男孩的目光直视着冉枭,毫不退让,他目光中蕴含的那种固有的狠劲和残酷,就像一只被逼入绝路的野兽,那种目光冉枭又如何不记得?这分明是大荒凶兽才具备的凶性,这个小孩子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冉枭心生羞恼,咬牙道:“小家伙,别说爷爷不给你机会,和他们一样,你除了证明自己是古沧王的世子,否则,就去人群中将真正的古沧王的世子指认出来。你可以拒绝,但,你一定会品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而后你会在极端恐惧中被我们杀掉!”冉枭声色俱厉。
然而,男孩似乎根本不为所动,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仿佛变成一块死硬的石头,即便经历无尽的风霜雪雨,都无法改变其固有质地。
火图部的大火灵岩诡龇了龇牙道:“大司祭,没必要和这小鬼干耗,直接启动我们的计划吧!”
岩诡一挥手,大荒护卫们接到命令,当即将瘸子所在的那群人驱赶了过来,人群黑压压跪倒在那个男孩面前,吓得簌簌颤抖,不知道作为举报者的他们,为什么会被首先审讯。
“本大人最讨厌叛徒和奸细,更讨厌贪生怕死的弱者,你们既然拿不出绝对的证明,已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本大人当然会先拿你们开刀!你们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求这小鬼,求这个所谓的古沧王世子放过你们,只要他开口答应,本大人就会给你们一条生路!你们的时间很有限,生与死只在这小鬼一念之间!”岩诡摆手说道。
这些跪倒的囚徒们吓得大惊失色,拼命地向这个陌生的男孩磕头、哀求,求他能够大发慈悲,拯救他们。
“仁慈的古沧王世子啊,我们都是些苦命的人,我们已经受尽折磨,走投无路,求求您大慈大悲,救我们逃出生天吧!”
“我等素闻古沧王的仁德,世子啊,您的血脉中流着古沧王的血,您有着天性的仁爱,求您让我们脱离苦海吧!”
“世子啊,您就是我们重生的神,只要您救了我们,我们永世不会忘记您的恩德,我们给您立长生牌位,让我们的后代世世飨祭您,让您的恩德流传千古!”
“世子啊,难道您是铁石心肠么?只要您开口说一声,我们就能得救,您为什么不说话?”
“世子啊,求您了,我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我如遇不测,我的孩子定然活不下去,两条命啊,世子,您不会如此残忍吧!”
看着这些拼命磕头求饶的囚徒,女孩的心中满满叹息,她知道弟弟平素像一块冰,理智到可怕,他肯定早有自己的选择。
何况,这些弱者的命运已然注定,他们只是草芥,只是工具,在这些残忍的上位者眼中毫无分量,十三族的人也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乱世的弱者,草芥都不如啊!
女孩默默叹息。
女孩看了一眼弟弟,一颗心忽然刺痛了一下,她的眼泪止不住簌簌落下,她知道自己已无力改变局面,不但救不了弟弟,甚至反而变成了对方的累赘。
那些囚徒祈祷了好一会,男孩仍旧双目紧闭,根本不为所动。很多人的神情由哀求变成了怨毒,他们死死看着男孩,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对方的嘴巴,扒开对方的胸膛,看看对方的心到底是不是红的。
男孩的眼睛倏忽睁开,他直视着这些囚徒,就像看着空气,口中淡淡道:“很安静的土地啊,能够埋骨这里,应该可以安息了!”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这男孩话中的意思竟是在诅咒他们死于此地。
这是什么世子?这分明是一个冷酷的恶魔。
这些人开始恶毒谩骂和诅咒,有的在痛哭,场面一片混乱。
大火灵岩诡的一只手蓦地向前一抓,就见一个囚徒仿佛行尸一般爬将起来,一步步走向岩诡。
滋滋,就见两朵暗绿色的火苗突然在这个囚徒的双足上冒了出来,一寸寸蔓延燃烧,很快烧光了一双脚,接着从足踝和小腿向上攀升。
就见那火看似烧得很慢,所过之处,一切肉骨俱皆化作了灰烬。囚徒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依旧一步步走向岩诡,身材由起先的高大,一寸寸被烧成矮小的侏儒,终究扑倒在地,化作了一堆灰烬。
其余囚徒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逃,只是他们的身体宛若撞在一层无形的墙壁之上,即便撞得头破血流,却一个也逃不出去。
死亡的鬼火开始蔓延,第二个囚徒被点燃,接着是第三个,那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传出去老远。
接着,不少囚徒的身上忽然生出大小不一的毒疮,疮口瞬间破裂,毒汁横流,所及之处,肌肤皆烂,只是转眼工夫,这些囚徒就倒地化作了一堆堆腐尸。
尔牙部的大巫颂取出一根骨笛,呜呜吹响,骨笛中闪耀出奇幻的光芒,光芒拖曳得很长,很快聚合成一个衣着极其暴露的妖异魔女,魔女敞开喉咙发出尖锐的长啸,只一瞬间便窜入了囚徒们中间,身形一化为十,十化为百,各寻一具宿体钻了进去,就见那些被附身的囚徒们很快发狂,拼命撕扯自己的毛发和肌肤,浑身上下被抓得血肉模糊,鲜血泉涌,惨不忍睹。
更有一些诡异如水蛭的肥大虫子,悄无声息间游入人群,轻易钻入了囚徒们的身体中,囚徒们痛得满地打滚,就见那些原本饱满的肉身,很快干瘪下去,化作了一具具扭曲的干尸。
“世子,他们的死乃是由你一手造成,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了他们,只可惜,古沧王的后代竟是冷酷心肠,毫无悲悯之心,你这样的心性,如何能够继任古沧国的大统呢?”
“交代吧,古沧世子,你根本没得选择,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只要你求我,就能少死一个或几十个人,否则,我就一定会杀下去,一直杀到你后悔,杀到你呕吐,杀到你痛哭流涕,我不相信你这样的小孩会是铁石心肠,我会让你看一看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冉枭看着男孩兀自不语,面色一沉,挥了挥手。
第二轮的杀戮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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