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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窟传说》六百二十、一叶知全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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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我武氏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再经不起一点折腾,退回去,一切从长计议,来日方长!”

随着武氏老二一声令下,所有的武氏子弟虽愤怒难平,终究快速退去,因为他们知道,连族长武周都不是对手,他们上去,也只能是炮灰而已。

云沉和武奇雄并肩而行,长街的黑暗仿佛深渊,向前不断吞噬、延伸,那些尚自犹豫中的死士们,就像冰块一般,被黑暗的力量消融不见了。

大片的死士如潮水退去,脚下的长街显得愈发安静,冷酷如冰。

“也枉自你们这些人还称为世家,你们只知道在背后设计一些不见天日的勾当,关键时刻则胆小如鼠,今日各族联手,若再不能阻止这小子前行,世家的颜面何存?”

这一声冷笑令左右的观者们立时汗颜,心中兀自愤怒,却没有立刻爆发,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大言不惭者究竟是谁。

就见一个寂寞的身影,从一条窄小的巷子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洗的白白的旧袍子,甚至还打着几个补丁。

那些世家们的目光立时凝滞住了,他们发觉竟然不认识那个人,也感觉不出对方丝毫的境界气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何敢在鱼龙混杂的神京露面,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或许,不知天高地厚之下,隐藏着莫大的背景也未可知,且拭目以待吧。

等一时也是等,等两时也是等,最重要的,最后出来收拾战局的一定会是他们。

世家们再度变得优渥从容,继续饮酒、喝茶,其乐融融,在他们看来,身外的战端,无疑只是一场赌局。

“鄙人殷白柳,只是一个小人物,家族没落,羞不足提,今日前来,一为求道,其二,只是想为曾经的世家找回一点颜面,其三,找找存在感,顺便告诉那些人,我回来了!”

说话间,那个人的口中衔起一枚小小的叶子,在唇间轻轻舔舐回味,一把陈旧的剑横在腰间,他的目光斜斜看去,眼中空无一物,唯余浓浓的孤独和寂寞。

“殷白柳是谁?”

“怎么没有听过?”

“我好想有点想起了,且说当年的殷氏一族,乃是凤阙的中坚,自女须氏攻破神京之后,已然覆亡殆尽,不过,其人即便来自曾经没落的殷氏,又能有何作为?”

世家们禁不住又开始窃窃私议起来。

云沉和武奇雄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他们直直走向那个唤做殷白柳的白衣人,他们不会说话,他们的眼前能留下的只是战斗。

奇怪的是,他们的步伐走的很快,他们距离殷白柳本自很近,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似乎一点没有缩短,就像隔着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云沉仿佛并不在意这种奇怪的路程,他在大步飞奔,越走越快。

他此刻已然进入了一种极为奇妙的时空之中,那种空间气息仿佛熟悉,却前所未见,越是深入其中,熟悉的感觉越发浓厚,渐而。他就像闯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已然完全迷失了方向。

身边的武奇雄只是他的一个影子,如影随形,毫无自觉。

“我的心象世界,只是一片叶子啊,若你们连眼前的路都走不完,又有何资格,和我一战?”

现实中的殷白柳依旧在轻轻舔舐着叶子,苦涩之中,带着一缕淡淡的甜的叶子,他轻轻叹息,继而将这枚叶子一点一点吐出唇间,一旦叶子全部被吐出来,眼前的两个人就将不复存在了。

下一刻,云沉的脚下突然荡漾起一圈圈无尽的涟漪,这些涟漪一瞬间便波及了那片困住他的时空,继而眼前出现了一张模糊的镜面,镜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清晰,直至云沉完全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历历相貌,他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咔擦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这条长街上传出去老远。

一双双眼睛从懵懂中霍然醒悟,顿时吓了一跳,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被那个白衣人引入了幻境,对方若要出手,他们哪里还有命在?

一个个世家的精英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实之中,云沉就像穿越了一层模糊的雾气,终于来到了殷白柳面前。

殷白柳显然愣了一下,继而开心的笑了,道:“这样的破解之法当真前所未有啊,如此,那些人死的不冤!当今天下,以区区天人境弑杀水镜天乃至开辟境者,你是唯一的一个,不过,也即是到此为止了!”

他叹息着,将那片叶子轻轻吐出来,落在手心中,复道:“万物荣枯,离不开一片叶子。大道进止,离不开一片叶子。名利浮沉,又岂能离开一片叶子?我的剑道,窥一叶而知全豹,杀!”

手心的那片叶子,骤然撕裂出无数道绿色的光纹,光纹向前倏忽重叠,凝聚为一道绿色剑痕,所过之处,时空尽碎。

同一时刻,武奇雄已然扑了出去,手中的魔魇古剑与长街一体,斩杀出一道无坚不摧的巨浪。

孰料这道巨浪稍一触碰那道绿色剑痕,立时如冰消雪融一般崩溃开来,说时迟,剑痕的锋芒已然急遽延伸至武奇雄的印堂间,一道笔直的血痕从印堂中央直贯而下,竟是那般冷厉和惊艳。

武奇雄退,退的很快,与此同时,云沉的左手,闪电向前一捺,就见一道飘忽的剑痕,滋的抵住了绿色剑痕。

殷白柳口中咦了一声,目光一沉,绿色剑痕暴涨,轰隆隆击碎了云沉捺来的剑痕,未料第二、第三道剑痕已然接踵而至,虽没有完全抵消掉绿色剑痕,而对方攻势已衰。

殷白柳闪电向前踏出了一脚,气势已衰的剑痕突然间惊天释放,斩入云沉体内。

咔嚓嚓,肉身轰然破裂,化作了一根断折了的花枝。

云沉的身影终究斜斜退去,他虽然巧妙实施李代桃僵之法,他和武奇雄的体内仍旧承受了不轻的伤害。

这一生能够将他逼退的敌人很少,虽然是以退为进,已足以显示敌人的强大。

殷白柳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就见无数片细细的柳叶漫空飘落,牵连着无尽离恨,永远无法隔绝。

一片片叶子凭空破碎,一道道伤害无情地毁灭了一个个目标,那些目标乃是一株株如血的莲花,竟被无情摧折,宛若死了一地的绝色佳人,令人不忍目视。

云沉的身影在一株株毁灭的血莲中瞬移,一道道余伤不可阻止攻入体内,镌刻为一道道刻骨铭心的伤痕。

殷白柳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的一张精致的手掌突地凌空一抓,漫空中所有的柳叶瞬间全部浓缩在他的掌中,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哀伤,继而缓缓闭上了眼睛,叹息道:“宿命之归,何解?”

他的一双俊美的眼睛倏忽睁开,冷厉看向云沉的方向,就见那漫空屠戮的剑痕落向云沉的周身,偏偏云沉的身体之内,一道道剑芒应心而生,居然能堪堪挡住剑痕的大部杀伤。

云沉的周身血流汩汩,他视而不见,他唯有倾力倾意,用以抵挡对方发动的无边杀戮。

下一刻,殷白柳捏住了那一枚柳叶,发问道:“天地所归,万物蝼蚁,何解?”

漫空锐啸的剑痕,变得愈加深刻,刻入天地,刻成永恒的伤痛,仿佛命运,仿佛影子,无可趋避地倾泻在云沉的周身。

哗啦啦!

飞珠溅玉般的美妙乐音声中,无尽的剑叶,从云沉的周身刺出、盛开,叶脉中央俱带着一道血痕,如鹃血般凄厉。

剑叶漫空开放,云沉的手灵巧地捕捉到一道道飘忽的纹路,轻轻弹动,宛若天籁,美轮美奂。

殷白柳的眼睛大大张开,竟是何等兴奋和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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