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遇

……

两年后

透过紫檀殿的窗户可以看见一名紫衣女子正缓步往殿外的方向走出，紫衣女子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墨发干练地束在脑后，眼神清冷。腰间有着一对月形的银器，简单却精致，两个月形银器随着紫衣女子的走动而摇晃着，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人便是雪韵的师傅，紫云汐。而那一对看似平淡无奇的月形银器则是紫云汐的武器，双月幻世。也正是因为这一对双刀让人无法忘记这个暗夜杀手。在大战中多数人都未曾见过这位暗夜杀手，仅知双刀幻世状如弯月，所以大战中人们都称此人为月。又因一次意外让他人知道了有关这位暗夜杀手的另一个字，紫。故，紫月这个名字便出现了。虽然紫云汐并未刻意隐藏，但多数人都不知这两个名字是同一人。

而提起紫云汐这个名字，人们更多知道的是紫云汐手下的学院，紫幻斋。紫幻斋中是人才辈出之地，与大陆上其他学院的联赛也是蝉联冠军，挑战者众多，却从未被战胜。而这位院长紫云汐，更是半神级别的老师，大陆上倾尽千金换紫云汐一句提点的事情数不胜数。紫云汐虽然学生无数，但却从未收关门弟子。虽然雪韵是紫云汐唯一的弟子，但是却不为外人所知。

紫云汐从殿内走了出来，望了一眼站在殿外的小身影。

那孩子站在殿外有些局促不安，脸上虽还满是孩童稚气却已经有了绝美容颜的坯子。

“师傅……”雪韵抬头复又低低地垂下去，轻声唤出，似是有些犹豫。

话落，也不待紫云汐说什么，只是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看她，什么也没说。

“可知错？”紫云汐轻轻皱了皱眉头，眼眸沉沉的。

“弟子知错……不该起歹心，不该出手伤人，不该鲁莽行事。”雪韵慢慢地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出来。她的头低得沉沉的，看不清表情。

“三个时辰，跪完来找我。”紫云汐的眉头并没有因为雪韵的认错而有所舒展，而是冷了冷声音，似是不想多说，转身走了。

“是。”雪韵对着紫云汐离去的身影恭敬地答应了一声，定定地跪在地上。

阳光洒在地上，透出斑驳的影子，可是却没有为这小身影遮到半点阳光。

“呼……”雪韵轻轻吐出一口气，放松地笑了笑。

雪韵微微抬头看了看空旷的四周，又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只是摇了摇头，依旧定定地跪在地上。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暗了下去，头又垂了下去。

夏天的天气总是风风火火，不知过了多久，乌云压顶，闷热异常。

雪韵依旧跪在地上，就连汗珠也不敢抬手擦拭，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打在地上。

没过多久，千万颗雨点重重地打了下来，打在雪韵的手上，背上，浸湿了本就单薄的衣服。

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而眼前这个孩子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哒哒……”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夹杂着雨声，似是有人走了过来。

雪韵没有抬头，余光看见一双鞋子，白色的，一尘不染。而后看见小腿，线条十分好看。

那个人就那么站在她身边，没有动作，没有声音，而打在身上的雨滴却少了许多。

“你……为什么跪着？”温柔的声音从上面飘来，似是有些迟疑，声音穿过嘈杂的雨声，飘进雪韵的耳朵。

——真好听。

“打架了……”雪韵低低地回答。

不知是不是雪韵跪的有些麻木，她似乎听见了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甚是好听，却没有半分让人觉得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下雨了，先起来吧。”似是笑够了，那人继续道。

“还有一个时辰。”雪韵摇了摇头。

“这天气容易伤寒。”

“可是师傅会生气。”

“我记得，紫幻斋并未规定校内不能打架。”那人不再劝，却也没离开。

“师傅不让我与他人起争执。”雪韵依旧不敢抬头，低头回答。

“雨越来越大了，还不起来么？”那人轻轻发问。

那好听的声音让雪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跪了大半个中午都没有移动的身子突然一抖。僵硬的身子支撑不起突然的移动，作势要倒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撑住了她，拉着她的胳膊。雪韵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

一身白衣走在雨中却未染上半点污泥，面庞好看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他的年龄似是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他手中撑着一把伞，这下因为扶着她有些偏了，雨滴落在他的头发上，却更添好看。

而这名少年也在这时才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的女孩的容颜。那一双紫瞳晶莹剔透，映出他的脸和她的不可思议。少年突然有些恍惚，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跪了多久啊。”一阵沉默后，少年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

他笑的极好看，好看到雪韵怔怔地望着，跟着跟着也笑了，老老实实地回答：“大概有两个时辰了。”

少年将伞朝着雪韵的位置挪了挪，欲将她拉起。

“小哥哥……师傅要我跪三个时辰。”雪韵摇了摇头，“时间还不够。”

少年看着这个满身雨滴的女孩，手臂微微发力，支撑住她的身子，却没将她拉起。

“跪了那么久，腿不要了？”少年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却有着另一种感觉。

似乎是……有些生气蕴藏在其中。

“要的……可是师傅也是要的。”雪韵偏头纠结了一下，“师傅生气了……就不要韵儿了。”

少年蹲了下来，手中的伞在悄无声息中将雪韵遮得严严实实，而少年却什么也没说。那身白衣衬着他的容颜，而这雨景衬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切都恍如梦境一般。

“时间不早了……你不回家吗？”雪韵看着少年，疑惑问。

“我在门中学艺，不回。”少年没有动作，看了眼紫檀殿，回答。

“北冥雪氏……雪韵。”雪韵看着少年，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失仪了，语气有些慌张。

“夜星晨。”夜星晨自是看出了她的局促，轻声回答。

雨势渐大，而眼前的少年一手撑伞一手扶持着雪韵，丝毫未受到影响，似是这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雪韵只觉得周身轻松了许多，嘈杂的雨声却未湮没那极轻的三个字。雪韵口中喃喃重复：“夜……星晨……”

夜星晨望着雪韵，嘴角勾起微笑，完美好看的弧度让人移不开眼睛。雪韵看得有些呆滞，并未发觉自己现在正有些不礼貌地盯着一个陌生人。

“星晨哥哥……你笑起来很好看。”雪韵似是看的有些失神，有些慌张，脸颊也微微发烫起来。她慌乱地伸手指了指夜星晨的衣服，脑子中夸赞的话还未经过滤便全部涌了出来，“衣服也好看。”

“都好看……哪……哪里都好……”雪韵轻轻喘了口气，眼光移向别处想抑制住自己心中奇怪的感觉。

夜星晨看雪韵的样子，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感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雪韵的头发：“你也生的很美。”

“嗯？”雪韵听得这话回头看向夜星晨，又立刻急急低头，小脸红扑扑的。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到了，起来吧。”夜星晨扶着雪韵，看她艰难缓慢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心急，只是一点一点将她扶起。

“我还要去紫檀殿……星晨哥哥，你先走吧。”雪韵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脚步有些不稳。

“我扶你。”夜星晨没有回答雪韵的话，也没有松手，只是放轻了动作，让雪韵麻木的膝盖适应一下。

雪韵走的很慢，而身边的夜星晨只是轻轻地扶住她，跟着她的步伐慢慢移动，温柔而儒雅。

雪韵低着头不敢看他，却看见他走路的样子，不免感叹这人连走路都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初遇——他们第一次相遇。雨中初遇，此生难忘。白衣儒雅，浅笑吟吟，温文尔雅，似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