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你听谁说的？”胡亚楠吃惊地叫出声，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橙，“橙子，想不到留过洋的人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是不一样，口味居然这么重，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跟你说，这世上谁跟顾熙在一起都有可能，但是林晨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可是他们确实是在一起了啊，白橙讷讷地看着林晨一张过于严肃的脸，“这个消息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是你跟我说我走的后几天，顾熙就回来和林晨在一起了啊。还有什么叫做我口味重，我做什么了？”

白橙疑惑地想，为什么胡亚楠现在说的话自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这些年她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

“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会是我告诉你的，你知不知道林晨她……”

“噔噔蹬蹬。”八点半的下班铃声准时响起，打断了胡亚楠后半部分最重要的内容。

胡亚楠摆摆手，“算了，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去吧，你要是真的好奇就要顾熙去解释给你听吧，他肯定比我说得更清楚。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人家顾熙为了等你都在外面坐了一天了，你快出去，别让他等急了。”

白橙被胡亚楠连推带拉地扔出了员工休息室，前几分钟还琴乐和鸣的咖啡馆里，此时一片寂静，只有在少年一人独坐在原来的位置，用手撑着头，两道秀眉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令他困扰的难题。

路边街铺里明亮刺眼的灯光照亮了少年的侧颜，柔和了他这几年日渐锐利的目光，他长长的睫毛不时地闪动着，好似在假寐一般。那一瞬间，白橙连呼吸都不敢太过肆意，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扰了他的梦境，坏了白橙的风景。

然而白橙忘了，梦迟早会醒，风景时时在变。

胡亚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白橙的身后，一嗓门下去把白橙和顾熙都吓了一跳。

“你大爷的，你们要耍帅要花痴发狗粮都给我到店外去进行，老娘还急着锁门去约会呢，你们都给我自觉点！”

……

从胡亚楠把白橙和顾熙一起推出店门，到她独自坐上出租车挥手跟白橙们say bye，白橙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

夜晚的热风将顾熙身上特有的香气吹到白橙鼻子跟前，还不等白橙反应过来，便以雷霆之势占领了白橙整个鼻腔。心跳跃着、抽痛着，这些年白橙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如此近距离地站在他身旁，嗅着专属于他的味道。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白橙不禁闭上眼睛深呼吸，贪婪地想把属于他的味道全部吸光，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去触及沾染。

身边的顾熙突然开口，“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什么意思？”白橙不解地抬头望着他。

顾熙径直向前走去：“不用表现得这么视死如归。”

走了两个多小时，虽然街上依旧车多人多，但白橙却感受不到丝毫热闹的气氛，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七千二百秒，白橙和顾熙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他们和胡亚楠形容的一模一样，像是两个相互怄气的小学生，你不主动跟我讲话，我也是绝对不会先去理你。

彼此相互僵持着、煎熬着，越来越有劲。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生，背着粉粉的书包，白嫩的皮肤因为过度的运动被绯色所覆盖，她一跑一跳地朝白橙们冲过来，一把抱住顾熙的腿，笑得眉眼弯弯叫道。

“爸爸，你是特意来接小依放学的吗？”

白橙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就见着顾熙身形一晃，蹲下了身子，大手放在小依的头上，眼里带着白橙许久都不曾再见到的笑意，声音徐徐如春风，缓缓道，“小依怎么会在这里呀？”

顾熙记着，这里距离小依的学校还有很长的距离，而小依的家也不在这个方向，这个时候的小依是完完全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顾熙不禁正色了几分，“小依往这边走，是想要去哪里吗？”

小依顶着红扑扑的小脸，眼里星光四射，手舞足蹈地给顾熙又是指着沙堡广场的方向，又是比划着那个礼物的样子。

忙活得模样让顾熙才正色的神情松了下来。

是了，他怎么会想着小依是那种一下课放学就贪玩到不愿意回家的孩子呢？顾熙摇摇头，他应该对小依多一点信任的，即使她开口闭口地叫他爸爸，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被小依可爱模样和话语占据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顾熙惶惶回头，身后街景繁华人来人往，却怎么都找不到跟他一起走到这里来的那个人。

顾熙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上面一条信息闪烁在屏幕上。

我刚刚接到消息，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先离开了，你先忙吧。

又是这样。顾熙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之前他和白橙交往的时候，但凡遇到事情，白橙总是先悄无声息地离开，随后再用手机给他发消息，找借口解释她离开的原因，这次她也是这样。

顾熙深深叹了口气，他是应该庆幸这几年过去了白橙还是这样没有改变，还是应该当着白橙的面前切腹自尽以示忠诚？按照他刚刚和小依的对话内容来看，不知道事情真相的白橙肯定又误会了。

此刻顾熙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是想着这次把白橙叫出来好好解释他们之前五年没有解决的问题，没想到这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

一个弹指弹向了小依额头。

“哎哟！”两只小手捂着额头，小依水灵灵的眼睛里全是不满。她都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爸爸了，为什么爸爸还要打她？

“看什么看？下次有大人带着再去人多的地方，回家了！”顾熙将小依一把抱起，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非要我用上这一辈子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