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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月光》二十章 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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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婆子拖着芃姬,一路上雨越下越大。

一个婆子穿得单薄,终于在又打了个寒颤后忍不住道:“我们歇歇再走吧,我瞧着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另一个婆子本就腰腿不好,一直硬撑着。闻言赶紧附和:“好,好,等会儿再走。”

两人把芃姬锁在最近的一个柴房里,站到屋檐下去避雨。

芃姬从地上爬起来,两手都是灰。她终于得空把插在膝盖边的瓷片拔了出来。

柴房狭小,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

她不禁有些恍惚,三年前,自己也是在一个雨天被卖到勾栏院去的。也被人锁在了一个小柴房里。

当时是怎样来着?她好像硬撑着在柴房里呆了两天,终是忍不住饥饿向老鸨低了头。

芃姬笑了,其实回那地方也不会多糟。吃得饱穿得暖,伺候好了宾客时常能得赏钱。不过就是要忍受那些猥琐恶心之人肆意的羞辱罢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上面有因练剑而起的一排茧子。

她曾经极爱这些茧子,虽然让手变得粗糙,却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真正的活着。

现在看来,要想法子洗掉了。青楼姑娘的手太粗糙,可就得不到宾客的喜欢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几人交谈的声音。

是老鸨的人来了?

芃姬僵硬了片刻,颤抖着手从地上拿起那块还沾了血的瓷片。

此时门外,婆子正满面堆笑地看着眼前的上官茹:“老奴见过二姑娘。”

上官茹本想着去赵老夫人那里一趟,贪玩绕了远路。路过这平时都无人的地方却见两个婆子在屋檐下鬼鬼祟祟地打转儿,就忍不住好奇过来看看。

她抬了抬下巴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婆子是上官清院子的人,哪里敢多嘴,便回道:“老奴在做粗事儿,怕说出来污了姑娘您的耳朵。”

上官茹淡淡地撇她一眼:“我要听。”

“这……”婆子此时也不冷了,只想抹一把汗。

“本姑娘明明看见你们在此处闲聊,根本就是偷懒。等我告诉待会儿祖母,让她把你们两个撵出府去。”

婆子大急,哭丧着脸:“冤枉啊,老奴其实是受了大姑娘的命令,要把一个不守规矩的奴婢发卖出去。正巧路过此处歇歇脚罢了。”

上官清卖院里的丫鬟?

上官茹来了兴致,上官清不是一直自持一种大方谦和的姿态吗,怎么会干这种自毁形象的事情?

她挥挥手:“把门打开,本姑娘要看看那不守规矩的丫鬟长什么样子。”

婆子犹豫着不敢开口。

她们早就知道,这府里最不讲道理,但也最不能惹的就是二姑娘了。

可大姑娘今日也一反常态地发了火……

“大胆!”紧跟在上官茹身边的栀子斥道:“姑娘的话没有听见吗?”

“是,是!”婆子一咬牙,转身把锁头打开。

眼前一道人影闪过,脖子上就架了一个冰凉的物件。

芃姬把瓷片抵在婆子颈上,冷冷地看向前面:“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婆子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猛地哀嚎出声。

栀子本撑着伞,此时赶紧扔在一边,上前把上官茹护在身后。

另一个婆子也被吓到,却毕竟在府里呆了二十余年,勉强把持住,哆哆嗦嗦地说:“你赶紧把人放了。若是杀了她,你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芃姬冷笑两声:“死了也比再去那污浊之地来得痛快。”

她试着自暴自弃过,却终究咽不下最后一口骨气。

以前是山穷水尽,为了活着而贱卖了自己。此时她却是有机会的,不搏一搏怎知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这柴房地处偏僻,周围根本没有来往的人,几人就这么僵在了这里。

上官茹被栀子挡着,雨水大滴大滴地砸在脸上,连睫毛都挂了几颗水珠。

她隔着薄薄的雨雾望去,就见那持着瓷片的丫鬟一脸的决绝,嘴唇却轻轻抖着。

被挟持的婆子已经吓得翻了白眼,软趴趴地倒在了芃姬的身上。

沾血的瓷片轻轻擦过她的颈,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芃姬僵了僵,只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味。

“等等。”

她猛地抬起头望去,就见着府里的二姑娘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哪都不用去了,到我的院里做事去。”

“姑娘!”栀子叫了声,被上官茹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芃姬没有答应,紧绷着身子看向她,眼里充满了戒备。

“我不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也没有人会说出去。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准备好被乱棍打死,二是跟我回去。即使我骗了你,你无非就是和一同样的下场,可你仍有一线生机。”

芃姬沉默良久,把身前的婆子推了出去。

瓷片也从她手上掉了下去。

另一婆子看准时机就要抓她,却被上官茹喝止住:“你不要动,把地上这人拖回去照顾。今天的事儿你们俩也都不许说出去,不然有你们好看。”

她又看了眼芃姬,淡淡道:“走了。”

栀子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芃姬昏昏沉沉地跟着上官茹走了。

婆子看着几人离去地背影,忍不住哭了出来。这贱婢去了二姑娘院里做事,大姑娘迟早得发现。她们迟早没有好果子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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