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清晚躺在床头刷着网上的评论,感叹着人言确实比想象中可畏的多了,她以为自己这身经百战的,已经练就百毒不侵。如今看来,依然没有好到哪儿去。
不过她却已不像从前那般恐惧。
是因为自己不是从前那般弱小,还是因为有了想要依靠的心共同面对?
应该都有吧!感觉还不赖。
隐约听见关门声,客厅好像有人在走动。宋清晚看了眼时间,11点20分。
掀开被子下床,推开门,看见仰头靠在沙发上的白皓宇,很是疲惫。宋清晚的心里更加愧疚了几分。
轻声走近,拍了拍沙发上人的肩膀,微笑着说:“怎么,股票涨没涨啊?”
陷入深思的白皓宇,感受到肩头的暖意,睁开眼,听到面前人儿的打趣,忍不住大笑开来……一天的烦乱仿佛烟消云散。
宋清晚对于他白皓宇来说,一直都是有这么大魔力的存在。
在房间内忙着交接工作事务的白美珠,听见客厅动静,连忙几句结束,挂掉电话,赶紧出去打探情况,
推门看见沙发上她那傻哥哥正在那傻笑着。真不知说什么好,还是什么都不说最好吧。
“白总裁,您回来了,咋样吖?”白美珠体态婀娜地走过去一屁股靠坐在白皓宇身边,头支在沙发背上,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
白皓宇看见白美珠这一脸八卦的样子,眼神扫过去,意思是你别在那多嘴啊?
白美珠微笑着给他回递颜色,意思是您放心,我肯定不说你那么怂的事。
白皓宇算是安下心来,但一直被白美珠这丫头挤兑让他很没有哥哥的面子。
但他又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比谁都清楚,清清对他完全就是哥哥,别无其它感情。
不能连兄妹都做不成了,还是在这个状况下。他不着急,慢慢来,他最有的就是耐心。
白皓宇起身将西服外套脱下,“暂时先不回应等等看。清晚,只能委屈你几天,先别出门了,就和美珠在这休息吧!王妈也会每天过来。”然后拿着外套步履潇洒地上楼。
白美珠看着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吐槽道:“死鸭子嘴硬!”
宋清晚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到房间,白美珠见状紧随其后。关上房门,看着坐在床边的宋清晚,又开始做起了半仙儿,
“我猜宋女神,打算明天乘着女神的光环,去媒体公众面前释放光辉,对不对?”
宋清晚也是惊奇,一个学经济搞风投的理科脑袋,是怎么能这么轻易猜透人心的?
美珠姐从小好像就知道如何在一个群体中把自己的优势和利益最大化,成为最亮的闪光点。
想必大大咧咧的外表下,也是异常艰难地小心翼翼,保护着那颗敏感脆弱的内心吧!
宋清晚身体后仰躺在床上,后脑枕着双手,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棱角分明的挂坠投射出圆润柔和的光芒。
轻声地说:“美珠姐,如果是以前的我,应该会如你所说那样,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地死命逞强,但现在好像不会了。”
白美珠走到床边,躺下,和宋清晚一模一样的姿势。“看来,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缩头乌龟的清晚,终于修成龟仙人了?”
宋清晚转头看她,脑海里浮现出,身背龟壳站在悬崖边,白色胡须随风飘荡的卡通形象,不免失笑,“虽然喻体我不太满意,但很是贴切。”
白美珠也转过头来,两个人对视,然后咯咯地笑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虽然没什么特别令人高兴的事,但却怎么都开心。
“清晚,太好了,我一直都怕你学心理走火入魔了,不仅没把自己治好,还……”
白美珠像个树袋熊一样翻身搂着宋清晚一时兴奋的有点口无遮拦,幸好她及时刹住了嘴,接着说道:“你再敢像上次那样吓我们,我绝对不再饶过你!”
“好,我以后最爱我自己。谁敢动我下试试!”宋清晚厉害的不得了地说。
白美珠看眼前女子看破红尘的模样,试探地问:“那…你心尖上的那位呢?”
宋清晚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年子风的俊颜……
调笑的,深情的,惊讶的,欣喜的,发呆的,惆怅的,愤怒的……
良久,认怂地说:“对他,我没有信心。现在想来,我们就像两个在黑暗中扶持摸索的受困之人,然后他将我解救了出来,我却是在自己逃出的同时,狠心地将他踩进深渊……”
“这么伟大悲情的故事呐!”怪不得她那位傻哥哥,这么多年只能在外面徘徊,清晚这是压根就没有门,唯一的入口还让别人堵死了。
“那你这故事,最终就以自私自利的坏女人为结局?”
“我一直都是顺从天意的,现在不考虑那么多了。”宋清晚将身上的树袋熊推开,“你脸上一股中药味,熏死人了!”
“这是多贵的药妆护肤品呢,你能不能识点货?老仗着天生丽质欺负人,以前怎么从没嫌弃我吖?”
“一直都嫌弃,只是没说而已。”宋清晚眨着扑闪的大眼睛,小声对着被嫌弃后炸毛的女子说。
白美珠起身,看着床上一脸抱歉,眼神狡黠的女子,点点头,做出诊断,“嗯,你这确实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了。姐姐为了祝贺你,回房间了哈!”说完就翻着大白眼离开。
白皓宇坐在二楼的书房,清冽的目光转向办公桌的一角,上面摆放着一张俊男美女们在埃菲尔铁塔前的留影相片。
男孩站在最左边,不苟言笑地看着镜头,反观旁边的两个女孩,正手挽着手,笑的灿烂。
此刻他俊逸的眉眼间,早无半分戏谑,已是溢满深情,眼神炙烈地凝望着照片上那张明亮夺目、熠熠发光的笑脸。
仿佛能挥洒阳光,赶走一室阴暗。
六年前
法国巴黎
“哥,你快点啊,都等你半天了,上趟厕所跟生个孩子似的,你快站在清晚旁边,我点开始了啊。”
说完便飞速跑到他们中间,大喊了声:“茄子!”
“咔”地一声,画面永久定格成照片。
白美珠又快速地跑到相机前,赶紧查看。
“哥,你怎么这么一脸地不情愿啊。和这么两个大美女出来,是有多委屈你了不成?”
宋清晚转头看向旁边的白皓宇,一脸愁容思绪全写在脸上,凭借对他多年了解和她现已身为巴黎五大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身份,这点察言观色的觉悟还是有的。
便问道:“皓宇哥,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皓宇顿了顿说,“其实,一直没告诉你们,一个星期前白老头子突发心脏病死了,死前在律师那留了份半成品的遗嘱。”
“呵,可能觉得自己肾血旺盛,还能再睡个百八十人,哪有时间立遗嘱啊?”白美珠拿着相机走过来嗤笑道。
“蓝琳芝给我打过两次电话要我们回去,我一直都没待见她。”
“不待见她就对了,肯定是想要咱们回去帮她争家产,婊子就是婊子,老了也不知道要脸。”
宋清晚低下头,没有说话。
白皓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可那个女人刚才又打了过来,说再给咱俩两天时间,到时要看不见人,她知道彭叔的住处,也知道清晚在哪里上学。
而且,最近我们的投资也一直有人在插手。”
“还反了她了,不知廉耻的老女人,夜总会出来的肮脏女,插足别人婚姻,破坏别人家庭,鸠占鹊巢的小三而已。
真以为她飞上枝头就是凤凰了,站的再高也改变不了她本来就是只鸡的事实……”
“够了,你们回去吧。”
没等白美珠想把她知道的所有龌龊不堪的词汇用完,宋清晚突然大声喊道。
白皓宇和白美珠愣在原地。
他们在12岁那年跟着妈妈算是逃离来到这里,投奔她大学时期的闺蜜梅姨。
自从认识这个比他们小四岁的漂亮妹妹起,她就一直都是性情温和,善良体贴的乖乖女,连说话都很少大声过,很像梅姨。
从没见她对谁如此这般地色厉内荏过。
“清晚……”白美珠还没来得及问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张口说:
“前几年芳阿姨生病住院期间,应该都是白建国拿的钱。
那时你们已经去读寄宿学校,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在门口遇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蛋糕店离开,英俊的东方面孔,一点也不像是咱们小镇里的人。
我问妈妈刚才那个帅大叔是谁?妈妈很惊慌地说,客人啊,还能有谁?但反复叮嘱我说以后不要多嘴。
第二天我回到家后,家里只剩彭叔一个人,告诉我说,芳阿姨需要到更大的医院接受好一点的治疗,妈妈也要在那里留下照顾,这段时间得委屈我跟着他啃面包了。
其实,在那之前几天,我经常晚上回房间后,就能听见他们好像在卧室打电话。
一次夜里去洗手间,我忍不住好奇靠近房门,听见一向温柔的妈妈正愤怒地对着电话里的人吼道:
“你当然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芳芳在你身无分文时嫁给你,走时亦没拿你们白家一分钱,你用不着和我说这些乞求怜悯,我们从大学起认识这么多年,是我和芳芳都瞎了眼看错人。
我打电话给你不是想听你在这说这些没用的鬼话忏悔,芳芳病了,乳腺癌晚期。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性格,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看见你,我但凡有办法也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
妈妈挂了电话便呜咽起来,彭叔在旁边连忙安慰,
“好了,你再大点声把清晚吵醒了,我们怎么解释,说我打你啦?”
妈妈顿时止住哭泣说:“彭一天,我借你个胆子,你敢?”
“哎哟,老婆,我当然不敢,我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皓宇哥,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爸爸。
无论是爱是恨,他都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哪怕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你们也应该回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你们家有多少家产,但是肯定有一份应该是你们的,芳阿姨一向温柔善良,不争不抢,所以只会委屈自己,便宜他人。
哪怕是为了芳阿姨,你们也不应该就这么受人摆布地拱手相让。
不是说那个女人是鸠占鹊巢吗?那你们就回去把本就应该属于你们的东西拿回来。”
但白皓宇没有想到,他终于如她所说拿回了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丢了更重要的东西……
白皓宇经常回想当年,怨恨自己那时要是有多点勇气?
会不会就能保护好你?不至于如今这般涂地,也让你受尽委屈。吃完早饭的宋清晚在白皓宇的书房,想着找一本书来看看打发时间。书房不是很大,和子风的书房来比要小很多……
她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目光突然被脚边最底层的书架栏里,一本很老旧的笔记本吸引过去。
刚要拿出,门外传来美珠姐正在楼下叫她的名字,不愧是白美珠大小姐的作派,能用嗓门解决的,从来不动用胳膊腿儿。
小时候,妈妈和彭叔在离巴黎不远的塞尔小镇经营着一家蛋糕店,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却倍感富足。
有来来往往的客人,妈妈的柔声细语,彭叔的诙谐幽默,芳芳阿姨在一旁安静地忙着手里的事情微笑,皓宇哥偶尔会在里间帮忙做蛋糕坯,她在收银台默默地收钱,而美珠姐就顶着那张大笑脸和嗓门,在门口做迎宾小妹招揽客人……
“清晚,你的电话响半天了!”躺在沙发上的白美珠,正翘着二郎腿翻看杂志,敷着面膜口齿不清地说。
敷着面膜还能把她从二楼喊下来,宋清晚的心中敬意更加深上三分。
拿过手机,看来电显示,没有号码识别,接起,“喂!”
“………………”
没有人说话。
“喂,您好!”宋清晚再次询问,
“呵。”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嘲弄冷笑,然后挂断。
宋清晚心尖儿微微颤动……
抬头看墙上的时钟,9点40分,那么纽约就是晚上这个时间吧!
他是看到国内的新闻了吗?
她知道是他,是子风。
宋清晚转身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这几天渐渐沉下的心,又开始微波荡荡……
沙发上的白美珠依旧翻着杂志,嘴里嘟囔道,“就这状态,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出息!”
都说影片里知道太多的,难免死得快死的早,看来都是有原因的。她看着这些个痴男怨女,心里都跟着堵得慌。
白美珠生平第一次嫌弃了自己的冰雪聪明。
纽约年家别墅
年子风将红酒杯里的液体一口饮尽,嘴角邪魅勾起,也不知在嘲弄谁……
刚回国就和那个男人勾搭在一起了吗?到底把我年子风当成了什么?
真是随心所欲地召之则来挥之即去!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卑?
宋清晚,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我的生活里进进出出。
恃宠而骄也不应该是你这样的姿态……
第二天清晨,年子风头痛地从床上坐起,打算起床洗漱去公司。
他突然有了将这堆烂摊子快点变废为宝的兴致!
人呐!活着就是要给自己找点目标,管它好的坏的,正的邪的,只要能逼你走下去。
推开卧室房门,宿醉的头痛,让他有些步履不稳,但此时坐在一楼客厅里的女人,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女佣,让年子风如醍醐灌顶般地彻底清醒。
他视若不见地转身进了浴室洗澡,站在镜子前擦着头发时,镜中不由自主地显现出另一张笑魇如花的脸,和他并排而立地对着镜子刷牙,然后莫名傻笑……
“咔嚓”镜中人脸四分五裂,与镜子共同化成一摊碎片掉落在地。
年子风迈着长腿,一如既往地身姿笔挺,西装革履地从二楼下来,路过客厅,女人开口,“子风,吃了早饭再走。”
年子风脚步未停,面无表情地道了句:“多谢,可我并没有和您共进早餐的习惯!”直接出门,开车到公司。
路过总裁室门口,对着秘书处说:“琳达,叫肖客过来找我。”
琳达看着步履生风,神态如常,又恢复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年总裁,不知是不是该高兴?
可算是不再顶着那张请勿靠近的臭脸,她终于不用胆颤心惊地与其共事。
那是不是也就说明,自己又要忙的昏天黑地、暗无天日了?
果不其然,身为总裁办的得力秘书,敏锐度还是很可以的。
但是琳达却从总裁的左膀右臂之一的肖客大经理那里,听到了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年氏地产总部要迁回中国了!
与其都是给老板卖命,她当然更愿意将这满腔热血撒在祖国的土地上。
两个月后,年氏地产将公司总部迁回国内,消息发布,轰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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