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妍已打定了主意要去参加殿试,这段时日倒也老老实实在家温习功课。虽说也不强求考进一甲,但弟弟会试名次也算靠前,自己怎样也不能考的太过差。
这日一大早,苏易妍正研了墨,准备练练书法,只听得院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哗。
她放下笔,透过窗子对屋外站着的青山道:“青山,去看看怎么了。”
青山应了声“是”,刚提起脚要走,就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
那两人还未走到跟前,便喊道:“顺之,快出来。”
苏易妍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得这两人是谁,正是苏易扬的两个同窗好友张九成和樊光远。这两人今年和苏易扬一同下场,也都榜上有名,只是名次稍有靠后。
苏易妍绕过桌子,迎了出去,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子韶兄、茂实兄。”她常替弟弟去学堂读书,自然也都熟识这些同窗。此时名都是长辈或者自己自称是所用,而同辈之间向来都以字互称,这张九成表字“子韶”,而樊光远,字“茂实”,故而她做如此称呼。
张九成体格修长,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苏易妍的胳膊道:“顺之,我们可都听说了,大家现在都在学堂里呢,让我俩来叫你去,都要听你指导一二呢,快跟我走吧。”说着就拉着苏易妍往外走去。
那樊光远矮矮胖胖的,走路不如张九成快,此刻才走到近前,还有些微喘,也来拉苏易妍:“就是,就是,快跟我们去吧。”
这两人的话苏易妍全听不明白,此刻被她二人拉着又挣脱不开,急道:“慢些,慢些。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先把话说清楚呀!”
那二人哪管她说些什么,只管拉着她往前走,张九成道:“哎呀,路上再说,先走,先走!”
苏易妍毕竟是个姑娘家,平素假扮弟弟时也尽量少与他人有肢体接触,如今被两个男子拉着走到底有些吃不消,便虎下了脸:“你二人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的!放手!”又扭过头去喊青山:“青山,过来帮忙!”
那二人行动匆匆,不过在片刻之间苏易妍便被拉走了老远,青山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方反应过来,这被拉着的是自家小姐,赶忙快步冲上去,帮着苏易妍摆脱那二人的拉扯。
樊光远平素都是大大咧咧,加之身边都是男子,做事向来也没什么顾忌,张九成倒比他细心一些,此刻倒也看出来苏易妍是真生气了,就讪讪地放开了手。
张九成道:“难道顺之你还不知道?京城里都传遍了。”
苏易妍好不容易摆脱了她俩,此时斜眼瞅他一眼,并不说话,扭头往回走。
见樊光远还想去拉她衣袖,张九成赶紧拦住了,跟着苏易妍,讨好地问道:“顺之可知道本朝第一才子谢琦吗?”
“谢琦?”苏易妍有些疑惑,这个人名她还是听过的。
这谢琦乃是出身于望族,其先祖是开国功臣,到得其父亲这一辈仍是世袭的镇国将军,镇守北疆,后来战死沙场,由其长子,也就是谢琦的大哥继承爵位。
谢琦因自幼父母双亡便养在京中其外祖父家中,年幼时也曾入宫做过今上的陪读,且少有才名,后十六岁时便参加科举,竟一举高中状元,被举为当朝第一才子,被众多读书人奉为偶像。
且据说其容貌更盛,貌比潘安,更是成为了许多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当日其高中状元、骑马游街之时,京中竟有大半人都争相去一睹才子风采。苏易妍当时虽未去,也曾听人说起当日盛况。
只是听说这谢琦没多久便外放去京外做地方官了,这都好多年了,如何又提起他来?思及此,苏易妍开口道:“倒是听说他如今在外地做官,你提他做什么?”
樊光远摇了摇头道:“这都多久前的老黄历了,那谢琦早已被皇上特旨招回京了,据说是要让他出任给事中一职。”
张九成接着说:“对,他前些日子刚回到京城。因着适逢春闱,前几日便有那好事之人拿了今科各位士子的文章,去请谢琦评论。没想到,谢琦还真的看了,而且还给出了评语。顺之,你猜他怎么说的?”
苏易妍听到此处倒有些明白,想来谢琦说的话还与自己有关,看张九成一脸兴奋的表情,便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他说了什么?”
“嘿嘿,”张九成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谢琦说:‘京中苏易扬,有状元之才。’”
“啊?”苏易妍虽猜到他应当是说了些夸弟弟的话,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句!
樊光远道:“顺之,如今你可是名人了。有了谢琦这一句,这一回殿试你想不高中都难!”
张九成道:“就是!顺之,大家都在学堂等你,说要一睹未来状元郎的风采呢!”
苏易妍此刻并未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见他们还想说些什么,便找了借口打发他们先回去了。
她现在只是觉得头疼,也不知这谢琦说这话到底是何意。她是知道弟弟的才学的,虽说确实不错,但离“状元之才”这样的评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她不相信以那谢琦之才会看不出来。既然这话言不符实,他又为何要这么说呢?
苏易妍实在想不明白,只是知道,如今他这么说,倒是把自己给推上了风口浪尖。
每一届的春闱都是万众瞩目,在这样的时刻,这位本朝第一才子抛出这么一句话,还不把众人的吸引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了。可是她如今这种情况,最怕众人瞩目了,只有低调再低调才好啊。
“唉。”苏易妍不由得深深吐出口气,想要疏解心中的郁闷,“谢……琦……”
谢?苏易妍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忙叫来青山,嘱咐一番。青山听后就领命而去。
过了小半晌,青山回来了,对苏易妍道:“三少爷,奴才出去打听过了,谢琦的表字是‘稚圭’。”
苏易妍眼前仿佛浮现出那日那个年轻公子哥俊秀的脸庞,默道:“竟然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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