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炊烟四起。颍河湾里的一个村庄边,有位妇女正在喊:“地知,你回不回来吃饭了。不回来吃饭我把你的饭都到给狗吃了。”远处传来一声童音:“好。”
听到这个童音,这个妇女看向声音的方向。那里是村前小河往东延伸的地方。离家不过二百米的距离。“快回来。”女人又喊了一句。“好。”童声再次回应。
六岁的王地知从挖了几天的地洞里钻出来,他这是和几个小朋友在玩捉迷藏。那个地洞是他们这些没有上幼儿园的孩子在村前小河边的陡岸挖的。今天几个小朋友找不到王地知,已经先回家了,只剩下钻到地洞最里面的王地知。直到听到老妈的喊声,王地知才从地洞里爬出来。
从地洞里爬出的王地知很快就跑到村口,看着儿子一身的泥土,站在村口的妇女既生气又心疼。帮儿子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扯着儿子回家去了。这是二零一三的七月一号,王地知记的很清楚。虽然当时他记得是农历,但是放在自己家门口房檐下的那把藤条至今他还能看到。不过现在看到的感觉已经跟小时候有很大的区别了。
爷爷手握藤条打王地知的屁股这还是第一次。只是因为王地知太淘气。而王地知的父亲去外地打工去了。此时的王地知感觉自己就像是领养的一样。因为恨意,王地知记住了这一天。
今天王地知已经二十岁,爷爷都七十的人了。一说话满嘴跑风,牙已经掉的没有几颗。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爷爷是棍棒底下出孝孙。当然,这和王地知父亲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夸赞王地知孝顺,但是孝顺又不能当饭吃。跟爷爷从小学学到高中的中医,不但大学没考上,就连中医也没学多透彻。其实王地知对于中医还是很有研究的,但是实战经验少啊。一身本事都在自己家的人身上使了。当然,什么样的老师教什么样的徒弟,爷爷的技术不行,孙子的顶天也不过跟他爷爷一样。至于学业,好老师都跑城里去了,农村有好老师吗?
二十岁的王地知现在正面临人生抉择,是一辈子在家务农了此一生,还是出外闯闯挣点钱再娶个老婆共同了此一生呢。最后王地知选择了后面一个选项,听从亲友们的建议。到南方去打工去,至于干什么,到了地头再说。
老爸是个建筑工人,这活王地知就是想干,全家人也不会让他干的。看看老爸才四十多岁,那已经花白的头发,王地知深深知道,在这条道路上走一辈子也不会出人头地的。
再看老妈,典型的家庭妇女,没有一点主见,除了靠从地里弄点粮食,一辈子就活在这片巴掌大的地方了。出的最远的一趟门竟然也是还没有结婚之前到浙江那边打工。
人,真的都要这样活一辈子吗?王地知不禁拷问自己。从小学到高中,王地知还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学生时代的想法总是日子还长着呢。长着长着,就长到现在了。
跟王地知一起去的还有同村的付天昊,付天昊是王地知从小到大的跟屁虫。王地知干的坏事,总少不了付天昊。两个人小时候干的坏事可不少,这家地里偷个瓜,那家没人少只鸡。一怀疑,肯定就怀疑到两人的头上,而最后受罪的那还是王地知的屁股。因为人家付天昊的家人知道,这大主意是王地知拿的。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两人已经长大成人,再也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见到人竟然还客客气气,这就使的村子里的人们另眼相看了。都说两人读了高中后当了文化人,素质就是不一样。王地知对村民的夸赞嗤之以鼻,文化个屁啊,现在的人都大学毕业,这还是最差的,高了硕士,听过吗,你们听过吗?博士,你们听说过吗,听说过吗?
还文化人,这高中生现在跟小学生有啥区别,王地知当时也考上大学了,但是家里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啊。知道家境不好的王地知当然不想增加家里的负担,对于没能上一所三流的大学也没太在意。
出门打工,是王地知摆在人生道路前的一个转弯路标。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或许能找到所谓的好生活吧。王地知迷茫的想着。到底自己的路在何方,歌里不是唱了吗。路在脚下。自己走就行了,不走的话一辈子也就在家里停滞不前了。
老妈帮忙把一个大背包塞的鼓鼓囊囊的,那里面是被子衣服什么的。还有一个小背包,那是放吃的东西的。整整两背包的东西拎在手里,小背包里还有老妈给的一千块钱。这些就是王地知出门打工的最终行头。
村头集结,王地堃、付天昊、还有年长他们一到两岁的,但是已经出门几年的同村兄弟。出村,王地堃和一群人沿着村东的土路向环乡公路走去。从村口传来老妈的喊声:“地知,到了地方,听你几个哥的话,好好干活,别没事就上网。”
王地知心里没来由的,激动的想哭。还没走两步就心软了吗?擦干眼泪大声的回了一句:“好。”不管真好假好,话已经说出,至少先让老妈放心吧。
环乡公路上登上乡村公交,上车坐定,汽车向f市开去。一路上,看着车窗两旁高大的白杨树,王地知就想,不知道南方的那个城市有没有这样的白杨树。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飞驰,汽车终于在f市的公交北站停了下来。王地知他们下车,走到公交站台,二十八路公交是从北站到火车站的,王地知他们就上了一辆二十八路公交车。车上都是到外地打工的人。大家都在谈论着外面的世界,至于它精不精彩。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火车站,王地知他们正在看电子大屏幕显示的列车时刻表。晚九点,他们所坐的动车组才会到站。对于六点就到的他们来说,还有三个小时。
几个人找到他们所坐车次的检票口,就在那里等着,座位早就没了。只能坐在自己的背包上,不过背包里面反正是被子,比那硬质的座椅要舒服的多,几个人坐在那里,从小包里拿出吃的边吃边聊,倒也很是轻松。
八点五十九分,候车大厅里传出女播报员机械的声音:“各位旅客你们好,开往c市的1520号动车组已经到站,请前往c市的乘客从五号候车室登车。1520号动车组在我站只停靠十分钟,请各位旅客尽快找到自己的车厢坐好。谢谢你们的合作,祝你们旅途愉快。”
五号候车室在三楼,坐这一趟动车的人很多,现在已经没有那些普快的列车了,最低级的也是这种动车了。拿着三天前就买好的车票,王地知在检票口检好票,然后拎着两个包跟在同村的几个人身边。经过候车通道,下到站台。找到众人所在的车厢。上车,找到座位。
王地知和付天昊的座位是挨着的。王地知坐在窗口,看着车内的人流越来越稀,然后趋于平静,动车在这时候动了起来。
飞驰的动车向前飞奔,看着窗外的夜色,王地知不但不困,反而很有精神。王地知问付天昊:“天昊,到了c市你准备找什么工作?”
付天昊看了一下王地知说:“到地方再说,你到哪我就到哪呗。”
王地知笑:“咱们俩又没什么特长,能干什么。先看看吧。对了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好像要介绍的。这样那些小家庭作坊的老板才会要你,因为有在那里干着的老员工担保。”
付天昊:“看看清河他们几个干的是什么工作,如果适合我们就先干着再说。”
两人一直聊到凌晨一两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夏日的朝霞映红了c市火车站的上空。东方已经可以看到太阳跳出的身影。c市火车站迎来了1520号动车组。
列车停下,王地知和付天昊也醒了过来。站起来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背包。跟在清河他们身后,走下火车,通过出站通道走到出站口,出站口是人山人海。有接人的。有出租车司机在招揽生意的。本来不大的c市火车站广场上是人声鼎沸。
王地知和付天昊跟着清河他们在人堆里东挪西扭的来到广场的边缘,那里紧邻着一条大路。早晨的路上没有几辆车,五个人最终坐到了一辆小面包上。上面竟然还有另外三个人也是去和王地知他们一个地方的。一辆小小的面包车竟然可以装下八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当然还有他们带的那些背包。
车厢里除了司机和副驾驶位是宽松的外,七个人在后面的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似的。但这不妨碍王地知看车窗外的风景,看着道路两旁的槐树,王地堃反而感觉到夏日的清凉。
本来王地知就是个乐观的人,虽然现在车里被人气顶的像蒸笼,虽然现在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但这并不妨碍王地知有个好心情。两眼看着窗外,还有在家乡看不到的远处的青黛色的山峰虚影。王地知心情激动,以后没事的时候咱也到山上玩玩。
c市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是打工者租房子的好地方。不为这里风景秀丽,景色怡人。只为这里便宜的房租。清河他们租的房子三百大元一个月,水电费另算,有线电视接头和网线接头全有。整个房间二十平米,住着三个人,就是王地知和付天昊一路上一直跟着的这两个人。
不过唯一的遗憾是厕所离的很远,有三百米的距离。不过小便在屋后的小河里就可以解决。什么,污染环境,早就不是清水河了,工业废水已经把屋后的小河变成了黑色的河水。如果让王地知在小便和河水两者之间选择的话,他两者都不会选的。
临来之前清河已经跟房东打好招呼,把隔壁的一间屋也租了下来。正好隔壁住的人挣了两个钱,到别处去住更好的房子去了。
清河打电话叫房东过来。好半天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才走了过来。当地人很少回到这里来,除了像这老头一样,要么收房租,要么送钥匙。
老人先让王地知掏了三个月的房租,那意思就像王地知要跑了不给钱一样,不过王地知也挺理解这个老人,看来之前有外地人租这老人的房子没给钱,把这老人给吓着了。看这老人的样子,就是人在他面前也抓不到啊,一走三晃,还不如自己的爷爷,自己的爷爷走起路来最多一步两晃。
王地知和付天昊两人合伙掏了九百元给了老人,他们这间屋跟清河他们的一样大。不掏同样的钱,老人不干啊。
掏过钱,从老人手里接过钥匙。开门,把里面打扫打扫。然后把东西放到里面。现在里面除了两人的背包可是空无一物。
放下东西的二人锁上门,和清河他们去吃早饭。然后去找工作。为了今后的新生活,王地知和付天昊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调皮孩子不捣蛋,乡亲都把好话赞。
人生二十赴外地,为了生活努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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