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东再次拿出了晓澜的遗书仔细验看,晓澜的字迹不会有假,晓澜在遗书上明确说自己的自杀倾向遗传自父母。难道晓澜在欺骗自己?这不可能。宋辰东一下子明白了,晓澜肯定是被杨医生所欺骗,以为自己的自杀倾向来自遗传。杨医生为晓澜家看病多年,他为何要欺骗晓澜,再者,晓澜的自杀倾向不是遗传的话,哪又来自哪里,难道跟杨医生有关?杨医生作为晓澜家的医生,他最方便做手脚,也许晓澜的父母的自杀也跟杨医生有关?
这些疑问让宋辰东极为惊恐,若是宋辰东的猜测成真,杨医生就不再是个医生,而是谋杀凶手。现在所有疑问都聚焦在杨医生身上,宋辰东找来山叔,要到了杨医生的联系电话,准备联系他,亲自去他那里拜访下,从而弄清楚事情真相。正要打电话时,宋辰东改变了主意,他怕自己这样做引起杨医生的疑心,还是决定让山叔联系,麻烦杨医生再到别墅一趟。谁知,山叔的电话没有邀请到杨医生,杨医生以忙于救治患者轻松拒绝了邀约。宋辰东亲自出马给杨医生打电话,手机关机。宋辰东抱着一丝幻想询问山叔有没有杨医生的地址,山叔拿出了当年杨医生留下的名片。有了名片上的地址,不日,宋辰东就赶到了杨医生的诊所,那里已经成了建筑工地,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盖楼。询问附近人员,根本无人认识杨医生。宋辰东无功而返,更加坚信了自己对杨医生的猜测,他是个杀人魔头,是自己的杀妻仇人,可惜没能再找到杨医生的踪迹。
此时,宋辰东想到了王警官,就是之前判定晓澜是自杀的警察。王警官在电话里听说了宋辰东的描述就匆匆赶到了别墅。宋辰东将发现晓澜遗书和遇到杨医生有关的信息又做了详细说明,并请求王警官能追查到杨医生。王警官表示了自己的震惊,还说没有想到会牵扯到杨医生,表达了歉意。王警官临走之前向宋辰东保证,定会尽快查到杨医生给个交代,还大胆猜测杨医生是个惯犯在警局系统会有记录。王警官办案的方式、结果未必令人满意,可他毕竟拿出了警察应有的态度,宋辰东没有像上次那样不信任他,毕竟现在他是唯一的希望,只是不知道他说的尽快到底是多久。
紫琴自从住在家里不再去上班,闲来无事经常独自一人在厨房练习厨艺,每次做了自己还算满意的东西,也会拿给宋辰东品鉴。紫琴的厨艺精进得很快,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有不少拿手菜,张秋敏特地抽出一天时间在家里吃晚饭,由紫琴下厨。张秋敏说要趁着这顿晚餐一家人小聚一下,宋辰东不能不参席,山叔也在邀请之列。
宋辰东一家四口围坐在丰盛的晚餐前,张秋敏坐在上席一副女家长的做派首先对紫琴的厨艺给出了高度评价,山叔礼貌性地附和着,宋辰东心里倒也认同大家的观点不过并没有开口称赞。
“谢谢妈还有山叔的夸奖,可你们也应该夸一下辰东,我的厨艺长进这么快有一半是他的功劳。”紫琴完全有资格独享这份赞誉,可她却主动提到丈夫,这让宋辰东也有些意外。
“你不会是说这些菜都是辰东教你吧,不过,辰东的厨艺我最清楚,他做出来的菜不是这个味道。”山叔貌似要一语揭穿紫琴的谎言。
“菜虽然不是辰东教的,但他是我的御用品菜师。我做的这些菜都经过了他的严格把关,几乎每道菜都被他批判过,幸好我屡败屡战锲而不舍才做出了现在的口味。老公,我说的对吧?”紫琴瞪大双眼看着辰东,不像是寻求赞同,更似在质问。
“老公”两个字听得宋辰东心里一惊,虽然这是自己的真实角色,毕竟心里不接受两人是夫妻的事实,“老公”二字听来非常别扭,甚至有些刺耳。
“不对。”宋辰东语气冰冷,回答得十分简洁,当时的气氛出现了片刻凝滞。“一件艺术品的高度取决于作家的艺术水准,而不是批评家的指责。这桌子菜都是你用心苦练的结果,我不应该抢你的功劳。”宋辰东的这几句话化解了现场的尴尬,没让紫琴难堪。
“紫琴,妈知道你想着辰东,连被夸几句这样的小事都想带着他。可这次毕竟没有他的功劳,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领受。不过,妈还是挺开心,你们都能为彼此考虑。看的出来,小夫妻俩处得不错,妈这心里放心多了。”张秋敏借机想要撮合两人的关系。
“妈,没你说得那么好。辰东经常对我冷言冷语,有时候还不理我。”紫琴见讽刺宋辰东没有效果,开始公开告状。
“还有这种事?辰东,我必须说你两句,作为丈夫不要这么小气,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冷战。有了别扭,要先站出来认错,不要等着老婆哄你,还不理人家,你这可有点太不懂事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山叔对辰东的批评听起来倒有几分袒护。
“山叔,他不是因为小事,他是因为晓澜。他觉着是我杀死了晓澜。”紫琴索性将两人间的症结彻底抛出,在座的三人都有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辰东,我就知道问题肯定出在你这儿。”山叔指责了句辰东,便转向紫琴。“紫琴,这确实是辰东不对,可我也替他说句话,之前晓澜去世他太伤心了才会胡乱怀疑,而且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怀疑错了。我让他跟你道歉。”山叔又转向宋辰东。“辰东,主动认个错。”
山叔的要求让宋辰东难以回绝,虽说心里还不太愿意,可他不好当面反驳山叔,只得面向紫琴说了对不起。在道完歉以后,宋辰东竟然觉着心里莫名舒畅了许多,也许自己内心深处早就想着给紫琴道歉吧。
“没关系。我不会跟你计较,谁让你是我的丈夫。”紫琴面向宋辰东俏皮一笑。
看着紫琴的笑容,宋辰东像是不能抗拒一样回以微笑。不管宋辰东心里是否承认,他确实是紫琴的丈夫,之前自己还误会过她,这个微笑也算自己对她的真诚道歉吧。
“这样就对了,夫妻之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过节。从现在起,把之前的事都忘掉,好好过你们该过的生活。特别是辰东,不要老是纠结过去不开心的事,人总要面对现实,过好当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张秋敏看到儿子儿媳一笑泯恩仇,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她的这番话算是这次聚餐的总结陈词。
宋辰东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知道她想让自己忘掉晓澜,可是现在,他还做不到,晓澜死去的画面还时常萦绕在脑海。王警官那里还没有消息,想来肯定还没有将杨医生捉获。宋辰东把自己当成杨医生,可还是想不明白他杀晓澜的理由,只能勉强解释为他是个变态杀人狂。
聚餐完后,宋辰东又到晓澜的书房走了一趟,翻看了晓澜的遗书,晓澜生前在书房看书的画面不时在宋辰东眼前闪现。宋辰东拿出晓澜生前看过的小说,坐在椅子上直看到夜里十二点才起身回卧室休息。
当宋辰东走近卧室就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伴随着母亲的说话声。卧室的门开着,山叔正在房间里取下宋辰东和晓澜的结婚照,张秋敏在一旁指挥,他们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宋辰东的出现。宋辰东再看家里,不管是抽屉还是衣柜都敞开着,显然被他们两人翻动过。宋辰东心里升起一股怒意。
“妈,你在干嘛?”宋辰东不好质问山叔,只能对张秋敏发难。
张秋敏和山叔这才扭头看见了宋辰东,两人表情淡定,似乎宋辰东的出现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辰东你回来得正好,帮山叔把你们的照片取下搬到西边的空房。”张秋敏像是没有发觉儿子的不满,还在给他指派任务。
“为什么要把我的照片搬走,经过我同意了吗?”宋辰东的语气证明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这件事没跟你商量,确实是妈不对。可是妈这么做是为了你跟紫琴,今天晚饭时候不是也说了嘛,要忘掉过去。现在你房间里放着这么多晓澜的东西,难免会时不时想她,这对你跟紫琴都不好。再说,你俩现在也算是新婚夫妻,一栋房子里还分居两处也不合适。”面对已被惹怒的儿子,张秋敏意识到不能硬来,转而悉心说教。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私自闯进我的房间,还乱搬东西吧。”宋辰东并不接受母亲的解释,还是不依不饶。
“辰东,这件事不能怪你母亲,主要还是怨我。当时,我俩来到你房间门口敲了门,没人应声,我们猜测你不在里面。你母亲本来打算下回再来,可因为我手快转动了门把手,门自动就打开了,我们顺势也就进来了。我们商量了下,觉着搬走晓澜的东西你未必会答应,索性也就自作主张先搬了再说。辰东,你要怪就怪我吧,你母亲做任何事肯定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拿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山叔主动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听完山叔的话,宋辰东傻站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要紧的,山叔。儿子怎么跟我说话都行,我都这么老了,没那么矫情。本来搬家是我叫你来帮忙,现在还得让你给我背黑锅,真是对不住了。”张秋敏察觉出儿子当下处境的难处,先开口跟山叔道歉,算是在给宋辰东预留时间进行思想缓冲。
“山叔,妈。你们看着搬吧,我就不帮忙了。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也只有一个要求,把这幅画留下。”宋辰东指了指自己不久前完成的晓澜肖像画,说话的态度异常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说完这句话,他也就转身离开,再次来到了晓澜的书房,并在那里呆了一整夜,只能用看书来麻醉自己。
翌日清晨,宋辰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卧室,房间的布置已跟之前有了巨大不同。虽然东西的摆放比之前整齐规整了许多,但是这种格调却让宋辰东更加难受落寞,房间里跟晓澜有关的东西仅仅剩下中间的那幅画像。宋辰东坐在床前,凝视着画像中的晓澜,良久之后才起身离开。
宋辰东梳洗了一番,本打算去厨房吃点早餐,却毫无食欲,也许因为昨夜通晓未睡的原因,只觉得全身无力。他重新回到卧室,仰着头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回想着晓澜生前的一幕幕画面,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宋辰东正享受着梦中跟晓澜的缠绵,隐约听到一阵刺耳的杂音,顿时惊醒。
“我——能进来吗?”紫琴手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口。
“有事吗?”宋辰东被打搅了美梦,心情自然不怎么样。
“我来是要提前跟你打给招呼,我要搬过来住了。你要是有什么隐私不愿意让我我看到可以尽早收起来。”紫琴完全没有受到宋辰东低落情绪的影响,说话还带着俏皮。
紫琴的语气非常平和,似乎她并没有把跟宋辰东同居当做什么意外,可对宋辰东来说,这个消息算是晴天霹雳,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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