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这句话换在妖怪身上也一样。

妖怪化了人形后，就变得同人一样，生出许许多多奸心，找不出原来做动物时那半点纯心。

这是应该怪妖怪，还是责怪教会妖怪的人。

老羊妖心里笑的很开心，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但还偏偏要装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好像对不能交换，感到难过一般。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笃定，这次外出交易，自己已经圆满获得成功，内丹在手，少年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聪明点就别翻脸，若真要撕破最后一层脸皮，他也不拒绝吃上个把人。

老羊妖身上妖气尽放，浓烈的妖气在空气中噼啪作响，他是故意露出自己的实力，就是要让少年害怕退缩，滚出洞府去，他好收拾行装，胜利搬家。天下如此之大，秃老道就算再厉害，也难找到他的踪迹，等以后练出一身神功，还怕那老秃子不成。

老羊妖已经笑开了花，连点掩饰都不需要，羊妖女虽然不明就里，但看自己父亲在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望着笑嘻嘻的两个妖怪，陆十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小塔举了起来，口里默默念了几句咒语，只瞧着小塔里散出一股黑烟，洞中霎时就阴暗了下来，寒意莫名占据了整个山洞。

羊妖女眼睛扑闪，轻盈的跳到了老羊妖的身后，指着小塔说道：“父亲，我怕。”

老羊妖终于不笑了，五官都扭曲起来：“小师傅，这是什么意思。”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身子朝着洞口慢慢移动，他知道小塔里的黑烟代表着恶鬼赵武，已经出来了。对方可是筑基七层，一出手，就能轻松解决掉自己，现在开始跑，能跑的过恶鬼吗。

好在黑烟出来后，并未脱离小塔，其中一端栓在黑烟的小塔底门里面，陆十三冷笑道：“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没想交换土灵液，别啰嗦，赶紧把土灵液拿出来，否则我把恶鬼放出来。”

老羊妖还想做点挣扎：“不是不想换，小师傅现在把招魂幡给我，我马上将土灵液奉上。”

“一，我只数三声，三声到了，土灵液不见，我就放出赵武，你为了内丹，前去哀求我师消灭赵武，师父心慈，不想多造杀孽，事后自会放他，我现在就可以放他出来，找你好好理论，理论。”陆十三随口编道，就是告诉恶鬼赵武，事情是老羊妖暗中策划的，他们没有杀他的心，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

这些话何其阴狠，老羊妖自然明白，他满脸涨的通红，指着陆十三只会说：“你，你，你胡说，我何时想杀赵武。”

“你不想，内丹怎么会跑到你身上去了。”陆十三轻蔑的笑说道。

这时黑烟开始变浓，变粗，里面发出了怒极了的怪笑，嘎嘎嘎。

“二，我已经没耐心了。”陆十三淡淡说道。

羊妖女悄悄在老羊妖耳边说道：“父亲，一起出手杀了他。”老羊妖脑子里转了七八个念头，还是觉得，此时出手，就算一击可杀，却难保对方临死时不会放出恶鬼，他们两个可不是恶鬼的对手。

算了内丹已经到手，今日威胁之仇以后再报，老羊妖已打定了主意，摇着手说道：“好，好，我服了，小师傅有勇有谋，我这就把土灵液交给你。”

说着他给羊妖女使了个眼色，羊妖女虽不愿，但不敢违抗父亲，只能自己去洞里取来四坛子土灵液，堆在空处。

陆十三看了眼坛子的土灵液，并无问题，又说道：“答应好的丹药和金源呢。”

老羊妖眼里闪过恶狠狠的毫光，很快有恢复正常，他径直走到旁边的一个小洞，从里面取出个两个小盒子，放在坛子边。

羊妖女这时刚刚潜行到陆十三的身后暗处，准备伺机偷袭，但陆十三却早已发现，心里默念，黑烟更大了两圈，只剩下细细的一股，压在塔底。

洞里的寒意更深，黑烟似乎将所有光都驱逐出了山洞，里面都快看不清人影，吓的羊妖女连连后退，紧紧贴在洞壁边，轻轻喘着气。

老羊妖见状，忙着喊女儿站回自己身边，陆十三让两父女将土灵液和小木盒，塞进了白骨包中，径直走了过去，单手抗起包裹，大步走出了山洞。

出到洞外，阳光直射在黑烟上，那黑烟闷哼一声，缩成了一小团，贴在陆十三的手心里，轻轻说道：“小仙师，我照不得强光，还请将我收回塔中。”

陆十三将拿塔的手，往身上靠了靠，多少遮了点荫，说道：“暂时还不能，等我们下了山再说。”临走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洞口四只怨恨的眼睛正藏在暗处，紧紧盯着自己，陆十三也不在意，反而哈哈笑了一声道：“走，回去了，你想出塔，就看我身后有没有人跟上来了。”说罢头也不回朝山下走去。

穿过石头阵的路，陆十三已经算出，按着六十四卦的方位走，很快就出了石阵，迎面就是下山的小路。

走了半饷，阳光已经开始西斜，见身后确实无人跟来，陆十三将黑烟收进了塔中，幽幽的问道：“凡是生灵死后变成鬼魂，都要进地狱轮回，为何你没有轮回，能留在人间。”

恶鬼赵武被阳光照了一路，早虚弱不堪，听见陆十三问话，还是挣扎的答道：“我们这类鬼怪，若能躲着勾魂，便能停留人间了。”

勾魂，陆十三回想起来，地狱中从头到脚罩着黑袍的瘦长巨人，勾魂手中有根棒子，对所有魂力调动影响是无敌的。自己落在地狱时，由于完全成了魂力凝结的虚体，曾是好好的见识了一番，让你往东飞，你不会朝西跑，让你燃烧，就只能选择烧几成熟。

回想起来，陆十三还是有点心打冷颤，世间万物，到也玄妙，当日以他魔帅真身的实力，现世中的勾魂绝不是对手，可一旦自己成为了魂体，生杀予夺，又全交在对方手中。

“自你死后，就没进过地狱，还是从地狱里逃出的。”问这句话时，陆十三语气虽平淡，但心却一直在打鼓，他很想听一个答案，那是他这么些年一直苦苦追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