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济南之前,善宝前来拜访潘五。
既是老冬狗子,潘五的行踪不定,善宝也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寻到他的。
一座木屋,一条老狗,门口的潘五坐在树墩上,夏日里山中风光最盛,潘五却不是看风景,而是看天气,云团骤起,预示一场风雨要来,所以等下要把新晾晒的药材拾掇回屋里。
一皮囊老酒喝得剩下小半,微醺,眼皮打架,恍惚中有两个人朝他走来,袅袅婷婷的宛若仙子,他笑,笑自己大概想女人了,怎么能出现这种幻觉。
“你让我好找。”
直等对方开口,潘五蓦地精神起来,定睛瞧,却是善宝和另外一个妙龄女子,他霍然而起,迎了上去,太过意外又太过欢喜,竟不知说些什么了,只是笑。
“刘玄德三顾茅庐请诸葛,希望我这一次就能请五爷下山,因为你这里太险要,我跋涉得好累。”
善宝累得岔气,按着肋下皱着眉。
潘五忙把她往屋里请,善宝却指着木桩道:“外头就好,敞敞亮亮的。”
砍伐之后剩下的树桩并不齐整,潘五忙跑回屋里,转瞬回来,手里多了件衣裳,叠了几下铺在树桩上,然后请善宝坐,他自己也坐下。
善宝指着自己身侧道:“锦瑟你也坐。”
锦瑟陪猛子随扈祖公略回到雷公镇,没有去祖家大院,而是回了善家看善喜与赫氏,听闻善宝要上山,她又跟了来。
三人坐定,潘五又想起没给善宝沏茶,想去烧水,善宝摆摆手:“你别忙了,我可是时间紧迫,之前就曾经给你说过,想请你做参帮和木帮的总把头,所以我也不啰嗦,你收拾收拾就随我下山。”
分明是命令的口吻,潘五一如既往的推辞:“在下隐居惯了,更兼无德无能,做不得什么总把头,何况是两大帮派。”
善宝料到他会拒绝,于是脸色一沉:“潘五接旨。”
潘五一愣,左右的看,不像是有皇宫大内的人。
锦瑟适时提醒他:“你面前的,可是皇后娘娘。”
潘五如梦方醒般,善宝的身世他其实一清二楚,甚至善宝入了胡地,又给祖公略从胡地救了回来他亦是知道,原先以为善宝真的嫁给了苏摩,后来方明白那不过是假的,至于为什么二人假成亲,他也是云里雾里,但清楚一点,善宝一直都是皇后娘娘无疑,于是忙伏地叩头。
善宝肃然道:“不是圣旨是懿旨。”
潘五再叩头:“娘娘吩咐。”
善宝郑重道:“本宫任命你为参帮和木帮的总把头,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潘五微一迟疑。
善宝蹙眉:“你有异议?”
潘五垂头:“草民不敢。”
善宝笑了:“非得以这样的方式你才肯答应,起来罢。”
潘五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起身后哭丧着脸道:“娘娘,草民实在不是做总把头的料子。”
善宝脸一冷:“你敢抗旨!”
潘五立马道:“草民不敢,草民遵从娘娘之命。”
善宝得意的哼了声:“这就对了,行了我也饿了,烤肉还是炖肉,快些罢。”
潘五说了声“您稍等”,乐颠颠的去忙活了,高兴,不止为自己终于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更是可以同善宝暂短相处,往林子里溜了一圈,拎了些野味回来,就在屋子前生起了火,把野味拔毛,开膛破肚,拾掇好了放在火上烤,不多时烤熟,请善宝和锦瑟吃了,他自己就继续烤着继续偷偷看着善宝,这样的日子,一辈子仅有这一次,足矣。
吃饱,善宝忽然发现浓云四合,大雨将至,忙催促锦瑟:“赶紧下山,迟了恐要淋雨。”
潘五回头看看自己的小木屋,娘娘可不能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但眼看雨要下来,回到雷公镇是不能了,于是对善宝道:“这雨可是快来了,娘娘想下到山脚是不能的,据此不远是白家庄,渔帮大当家白金禄我还是有过几面之缘,娘娘不妨去白家庄借住一晚。”
提及白金禄,善宝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他,不是想念不是惦念,就是想见他,仿佛白金禄是自己压在箱底的一个旧物,偶尔看看,只是一种情怀。
锦瑟却想起祖静婠来,提醒善宝:“姐姐让祖百富身陷大牢,祖家人想必是恨透了姐姐,白金禄可是祖家姑爷子,白家庄不去也罢。”
善宝嗤声一笑:“祖百富罪有应得,祖静婠虽然在事理上不机灵,料她也不敢将我怎样,快回济南了,雷公镇,长青山,还有太多的人,此后的年月里我只能回忆,还是去看看罢。”
她做了决定,锦瑟便不再多言,由潘五前头带路,三人直奔白家庄而来,估摸着十几里的路程,天黑时便也到了,于庄子前向守卫的庄丁喊话:“告诉你们大当家的,说我善宝来拜访。”
庄丁从瞭望台上伸长脖子来看,随后道:“等着。”
噔噔跑回庄内,不多时返回,庄门大开,不仅仅有庄丁,更出来些丫头婆子将善宝三人拥了进去,到了白金禄的住处,于门口立着素服的花蝴蝶,似乎也在恭候善宝。
这女人招摇惯了,方圆百里都知道她这诨名的由来,喜欢浓妆艳抹,更喜欢大红大绿,突然改了素服,善宝心里咯噔一下,赶着问:“白大当家可好?”
花蝴蝶不知善宝同苏摩之间的事,却知道善宝是皇后娘娘,忙屈膝见礼,然后手朝里面一指,红着眼圈道:“娘娘自己进去看罢。”
此时里面隐隐传来呜呜的哭声,善宝大概猜到了什么,拔腿而进,绕过垂着珠帘的月洞门,就见祖静婠扑在躺着的白金禄身上,哭得正伤心,听见脚步声,祖静婠回头来看,见是善宝,颇感意外,木然的跪了下来,冷冷道:“民妇参见皇后娘娘。”
善宝手一拂:“起来罢。”
眼睛看去炕上躺着的白金禄,见他双目紧闭,一副濒死之状。
“他,怎么了?”
善宝边问边抢到炕前,抓起白金禄骨瘦如柴的手扣在脉搏处,然后,心一点点下沉,自己并无回天之力,所以白金禄命不久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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