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是哥来看你了!”
这声音隔了几辈子善宝都知道是胡海蛟来了,携着李青昭和锦瑟来到外头,胡海蛟一身戎装威风飒飒的站在廊中,见善宝出,他大步迎上。
善宝佯装嗔怒:“大人身着戎装擅闯后宅,是何道理。”
胡海蛟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行了妹子,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哥这是回家了,不计较这个。”
善宝啐他:“没羞没臊,我的家就是我的家,怎么倒成了你的家。”
胡海蛟笑得更加放肆,指着自己的身上道:“哥是急着给你看看,怎么样好看罢,皇上御封哥为一品将军,兼兵部尚书。”
这,倒是有些意外,短短时日祖公略便擢升胡海蛟,必然有着另外一个因由,善宝瞬间想到了胡海蛟的父亲苏岚大人,那一宗冤案,难不成昭雪了?
她认真打量胡海蛟一番,心里着实为其高兴,祖公略的封赏,应该也有对苏岚往日冤案的一种补偿在内,是以问:“苏岚大人,没事了?”
胡海蛟仍旧笑着,那笑里几分安慰几分解脱几分怅惘,声音也低了几许道:“没事了,都查清楚了,若非如此,你觉着以哥的脾气,能给皇上卖命么。”
此言不错,当初胡海蛟肯带着天云寨的众匪归顺朝廷,都是善宝的面子,他心里也暗暗的想,或许他建功立业是父亲冤案得以昭雪的契机,果然,他如愿了,祖公略昭告天下,苏岚无罪,虽则已故,仍旧官复原职。
为了进步一步安抚胡海蛟,遂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当然,祖公略觉着胡海蛟是个枭雄,才不拘一格的加封他为一品大将军,而胡海蛟更喜欢的是大将军的头衔,觉着威风,是以来看善宝竟身着戎装。
事情一步步朝着好的方向走,善宝心下安然,胡海蛟的归顺少了个悍匪多了个能臣,何乐而不为,又想起一事:“那么你是叫苏玉锵还是叫胡海蛟?”
胡海蛟不屑的摆摆手:“习惯了胡海蛟这个名字,苏玉锵倒有些陌生了,仿佛与我无关似的。”
善宝点点头:“无论叫什么,你仍旧是苏岚大人的儿子,走吧,前面坐着说。”
两个人来到前面的厅堂,隔着条案而坐,彼此吃了几口茶,胡海蛟朝门口的扈从道了句:“让她进来罢。”
善宝愣了愣,不知还有谁来,忽然门口出现一团红,却是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看妆扮妖娆艳丽,与往日来的那些媒婆没什么区别,忽然明白了什么,霍然而起,满脸不悦道:“大人难道没听说么,我是不另嫁的,请大人死了这份心罢。”
她窃以为,胡海蛟是来求娶的。
胡海蛟双手一摊连说“冤枉”,随后拱手朝上道:“哥是来替皇上求娶妹妹的,只是哥不会做媒,才弄了个媒婆来。”
这样!真是难得,难得胡海蛟肯放下心事替祖公略来求娶自己,善宝心里真是五味陈杂,面上却冷冷的,嘴巴也不饶人:“谁来求娶都没用,我不另嫁。”
胡海蛟陪笑道:“不另嫁不另嫁,你之前嫁的就是皇上,这只能算和好如初。”
善宝冷哼一声,手一拂,身侧条案上的茶杯应声落地,她指着地上的瓷片道:“你若是能将此茶杯修复到如初模样,我就嫁皇上,破镜难以重圆,这道理你懂。”
胡海蛟语塞:“这……”
一旁可急坏了李青昭和锦瑟,轮番来劝,善宝铁定一件事——不嫁。
胡海蛟知道自己拙嘴笨舌说不过善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告辞而去,一个时辰后又回,同来的还有秋煜。
久别重逢,彼此心思不同,秋煜本着个君君臣臣,对善宝施礼参拜,口尊皇后娘娘。
善宝忽然明白,秋煜,差不多是胡海蛟请来的说客,先下手为强,她直接道:“谁劝都没用,我不嫁。”
胡海蛟一推迟疑的秋煜:“宰相大人的话很有道理的。”
宰相?
善宝看去秋煜。
秋煜重新揖道:“是,皇上已经任命臣为宰相。”
善宝心里欢喜,问:“你舅舅,虞大人呢?”
似乎没听说虞起出了什么状况,她不明白祖公略为何将虞起黜免而任命秋煜为宰相。
秋煜解释道:“舅舅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
原来如此,今后祖公略身边文有秋煜武有胡海蛟,善宝很替祖公略高兴,但求娶,仍旧笃定了:“不嫁。”
秋煜也没能说动善宝,胡海蛟大失所望,这可是换上给他的差事,办不好该怎么回去见驾呢,不敢回去也得回去,拉着秋煜悻悻然走了。
李青昭和锦瑟又找来了善喜、赫氏,可是善宝,你们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说破天就是不嫁。
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耳听街上热闹非凡,不多时门子跌跌撞撞跑来禀报:“皇、皇上来了!”
众人一愣,看去善宝。
善宝镇定自若,端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巍然道:“谁来也不怕。”
善府之门次第而开,善喜、赫氏带着一干家人迎到大门口,天子亲随先入,仪仗随后,硕大的龙辇由十六个精壮的汉子抬着缓缓进来,内务总管一声喊:“接驾!”
院子里呼啦啦跪倒一片,善宝在其中,她自认是庶民,当得跪倒接驾。
身着龙袍的祖公略由几个内侍搀扶着下了龙辇,众星捧月下走到善喜、赫氏面前,先说了句“平身”,在众人站起来时他竟搀住了善喜,温言道:“国丈不必多礼。”
那边的女儿死活不肯嫁,这边的皇上称他为国丈,善喜手足无措,只微微一笑。
祖公略又看看赫氏,对夫妇俩道:“朕来求娶贵府小姐,这是聘礼。”
手一挥,内务总管捧过来个金色的匣子,祖公略接过,递给善喜。
善喜不敢接,女儿不嫁的呀。
祖公略轻声道:“国丈打开看看。”
善喜不敢打开,纵然皇上许天下之财富给女儿,可她不嫁的呀。
无奈祖公略自己把匣子打开,取出一卷丝绢,却递给身侧的内务总管,命令:“念。”
内务总管应了,双手捧着那丝绢,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微德承嗣丕机,亲政以来,仰法太祖,遵效太宗,毋敢苟安,使国治至臻,民生渐丰,却因身陷重症,久治不愈,元良子嗣,无以多继,朕之罪也,幸得一子,岐嶷颖慧,朕心甚慰,此诏立下,废黜选秀,而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整篇罪己诏的大意是,皇上身染重症,不能再繁育子嗣,因此也就没必要再行选秀一项,作为一个皇上,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是他的罪责,所以颁此罪己诏,罪责自己。
谁都明白,皇上龙体康健,善宝更明白,祖公略下罪己诏废黜选秀,是为了她而已,所以,善宝那厢,忍不住潸然泪下。
内务总管宣读完罪己诏,祖公略拿过诏书缓步来到善宝面前,呈给她,如常的微笑:“朕也是无眠了多少个夜晚才明白了皇后的心事,但愿朕明白的还不晚,朕今日来求娶,这个聘礼,善小姐可中意?”
这世上不发俊才,也不乏痴情男,但身为皇帝,肯为心爱的女人不纳三宫六院,史上仅此一人,善宝扪心自问,自己何德何能遇此良人,若不誓死相随,必是人神共愤,她朝祖公略福了福,然后双手接过罪己诏,小嘴一撇:“有没有金子银子珠宝玉器啊,我很贪财的。”
祖公略朗声而笑,于他,除了善宝,从此天下无事。
之后,他与善宝择日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之后,他又为善宝举行了盛大的封后大典,然后相携前往泰山封禅,携手登上泰山之巅,望着云雾下影影绰绰的众山,他大手一挥:“从此后,这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
夫妻相视而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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