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侯他吉人自有天相，世子爷也要保重身体。”苏合香见世子嬴生的眼里露出痛楚，心也跟着一纠，再看世子嬴生的面色，下颌长出了青色的胡茬。

世子嬴生拍了拍苏合香的手背，领了她的心意。整理一下衣裳，站起身来。“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妾领命，世子爷慢走。”世子嬴生的步子走的极快，古灵儿和古璇儿朝世子嬴生的背影行礼时，他已经走到玄关外了。

“既然世子爷如此说，斩衰服要紧，一应物件我会让婢子给妹妹们送过去的，妹妹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世子嬴生走后，她们三人没有了先前的兴致，就算没有苏合香这句话，古灵儿和古璇儿两人也不想多做停留。

“是。”古灵儿和古璇儿起身，给苏合香施个小礼，携手离去。

“主子……”婢子见苏合香依旧坐在主位上，呆愣的看着世子爷用过的杯盏，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听到婢子的声音，苏合香才回过神来，错开看向杯盏的视线。没有外人在场，苏合香的神色惘然，刚刚听闻世子嬴生的话，没来由的心底一阵发堵，添了一抹伤情。

“兰落。”苏合香叫着婢子的名字，“父侯他……要归天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苏合香的眼角滑落，留下两行清冷的痕迹。她之所以能够嫁入世子府，还是那个和蔼的老人家亲自下的旨意，如今连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都要离去……苏合香的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孤寂感。

“主子，莫要伤心。”兰落见苏合香落泪，十三四岁的孩子鼻尖一红，跪在苏合香的膝前，哭的比苏合香还要伤心。

苏合香察觉到滴落在手背上的滚烫，低头看跪在膝前的兰落，叹了一口气，“傻丫头。”

兰落是随嫁来的，在这偌大的世子府里，怕是只有兰落一个人知晓她的心意。

“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罢了。”苏合香微凉的手擦拭着兰落脸上的泪痕，呢喃出声，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在安慰一同伤心的兰落。

……

“砰！”

雪山石洞里，蛇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到岩壁上，坚实的岩壁化作碎石砸在蛇人的身上。

“饶命！饶命啊——”尖锐的女声，不同于先前挨打的安然无事，蛇人的身上皮肤绽裂，嘴角溢出绿色的浓浆，滴落在青灰的石子上，拉出一条黏稠的丝线。

比起躯体上的折磨，更让蛇人难以忍受的是它魂体的鞭笞，那条无形的长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蛇人的魂体上，强大的威压几近将它与卫兵长的躯体剥离。

“没用的东西！”巫师整个人笼罩在黑袍下，丝毫没有动手的痕迹，可蛇人的魂体却该死的疼得死去活来，使蛇人不得不屈身在巫师的黑袍之下，不敢造次。

“巫师饶命，给我三天时间，一定把人找出来。”蛇人拖着残躯游移到黑袍的脚前，求饶道。

燕晋两军突袭白城那日，由于蛇人对凤初一个小小凡人的忽视，把凤初跟丢了。

“呵……”巫师硕大的帽子下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引得蛇人的身子直打颤。“是我高估你这条母蛇了。”

干哑的嗓音，就好像是一个人很久没有喝水，喉咙干渴而发出的。回荡小山洞里，诡谲异常，若是有上山的猎户听见，定会吓破胆，以为是棺材里跑出来的千年老尸在说话。

蛇人艰难的扬起上半身，现在的它已经基本熟悉了卫兵长的身体，一应动作做起来都很流畅。似乎是从巫师的口中听出了什么威胁的意思，蛇人抖如筛糠，卫兵长的那张脸隐隐约约的变幻为一颗巨大的蛇头，“咝咝”的吐着蛇信子，几秒钟的时间又恢复成原来的人的模样，如此循环往复。

它是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能够号令群蛇，功力可见一斑。但在这个黑袍巫师面前，不能伤其分毫不说，就连走进黑袍巫师一米以内的范围都很困难，两人实力悬殊，黑袍巫师不为人知的功力足可碾压蛇人，这不得不让蛇人出声乞求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饶命啊——只要留我一命，今后为巫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卫兵长的那张尖嘴脸不停的有绿色浓浆从它的七窍冒出，画面令人作呕，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味。

“赴汤蹈火？”巫师迟疑一下，重复出声。蛇人看不见巫师的面容，巫师却可以轻易看见它的模样，看到蛇人因为刚刚魂体的鞭笞精神萎靡，也算是给了它一点教训。

“是是是，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主子的了。”蛇人的脸虽然僵硬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听它那娇柔的语气便知它心中的欣喜，连对巫师的称呼都改的极快。

“既然如此，我需要你的一滴精血。”黑袍巫师的袖子一挥，蛇人的面前便多了一个白瓷瓶。

蛇人抬头怯怯的看了一眼黑袍巫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犹豫了许久，颤巍巍的伸出手，手掌上是它幻化出来的一把白刃。

白光从蛇人的身上绽放出来，一闪而过，卫兵长的身体失了蛇人的魂体，僵硬的躺在地上。而山洞里凭空出现了一条白色巨蟒，鳞片闪闪发光，从蛇尾而起蛇身微微蜷缩成一团，上肢扬起与黑袍巫师的高度相平，蛇信子不停的从蛇口探出来。

先前的那把白刃不需要人去拿，凭借蛇人的意念，飞身而起，直冲白蛇的七寸而去。

“咝——”蛇人的嘶吼转化为一声急促的嘶叫，它先前之所以如此犹豫，是因为七寸乃是蛇的死穴，而黑袍巫师所指的那滴精血，就一定是从七寸那里取出来的。

一滴血红的精血从白刃上滴进白瓷瓶中，红白相间格外妖艳。

“主子。”收起原型的蛇人又回到卫兵长的身体里，双手捧着那个白瓷瓶，恭敬的送到黑袍巫师的面前。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蛇人抵着脑袋，只觉得自己高过头顶的手里一凉，白瓷瓶已经不在自己手中，而面前的黑袍巫师也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