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卢克。”小像中的阿布拉克萨斯睁开眼睛:“是什么事又困扰住你了吗,我亲爱的儿子?”
卢修斯将双耳坛推到它旁边:“这件东西您还记得吗,父亲?”
“哦,这个坛子——”阿布拉克萨斯了然一笑:“它还是当年你祖父带我去希腊旅游买的纪念品。怎么,你从哪儿把它找出来了?”
“请您先告诉我——”卢修斯避而不答:“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唔,它能很好地密封尖端黑魔法物品——我记得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们家收藏不知几番,为了你们小辈的安全,其中一些需要单独隔离放置,这样用途的容器从来不嫌多。”
“那您是否记得您出于这个考虑,往这只坛子里放过什么东西吗?”
“我放过东西?”阿布拉克萨斯立即反应过来:“卢克,不必这么试探我,但凡我清楚的事情,我一定会对你言无不尽。”
“不,父亲,不是试探,我没有不信任您。”卢修斯微微摇头:“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刺激一下您的记忆,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所以——这次?”
“尝试并不总能如愿。这应该又是您在您所失去那段记忆中有意或无意做下的一项部署。”
“里面到底有什么?”
“一个笔记本,黑皮,麻瓜白纸,老旧,但没写字。当然,如您所言,它确实是一件被封存的黑魔法物品。”
“麻瓜白纸的笔记本?”阿布拉克萨斯不禁皱眉:“我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它的?”
“不是我找到的。”卢修斯平静地答道:“是克莱曼汀。”
“她?她第一次来这里吧?还真是巧了,刚来就碰上。”
“不是巧合。”
“你的安排?”
“也是您的安排。”
卢修斯一边拿起项链相框走向座椅坐下,一边娓娓讲道:“您失去的那段记忆,留下唯一明确的线索,就是这处库霞庄园。原本我一直被它局限,寄希望于您灵光一闪,向我提供更多的信息。几次徒劳无功之后,我不得不转变思路。我开始思考——那段记忆同时期内还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它们和这处庄园的关系,就是您留给我的隐秘提示。”
“你还是没有放弃,卢克,希望不是我犯了错,再误导你步入歧途。”阿布拉克萨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儿子,说说你的计划和收获。”
“那段时期中,值得一提的事其实只有一件——您代我同布莱克家族定下了协约,组织了我和纳西莎的订婚仪式。”
“这和库霞庄园没关系吧?这里总不至于是我给我未来儿媳准备的礼物。”
“如果是这样,就没有被您刻意遗忘的价值。”
“那你是怎么把它和纳西莎联系在一起的?”
“今年六月,我邀请她来这里度假。”
“然后?”
“她住了半个月,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所以她和这里没有关系了?”
“所以一个月后,我退还了信物,和她解除了婚约。”
“哦,接下来我知道,你去找你的精灵去了,还冒险找上门去!”阿布拉克萨斯轻微抗议:“你可真够无情啊,卢克。纳西莎好歹是个女孩子,你居然看她无用就丢开!”
“您看着她长大,自然会偏心她。如果您在现实中接触过曼汀,我相信,你会更喜欢她。”卢修斯露出一种在恋爱中人身上常见的迷之骄傲:“她比纳西莎更漂亮,更聪明,更温顺,更理性。这半年考察下来,我毫不怀疑,在我的继续引导下,她一定能成为我的贤内助,成为马尔福家族合格的女主人。”
“你的比较我可不会随便听信,做出这个判断的你本身就没做到公平公正,别否认你没偏心你的克莱曼汀。”阿布拉克萨斯尽管批判着,脸上却带着十分包容的微笑:“但我能理解你,卢克,还是那句话——你还很年轻。好了,我们回归正题——仅仅是邀请纳西莎来小住,你就能确定她与此无关”
“因为您主张我们订婚的打算一目了然。本来我邀请她,不过为防万一。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您已经病倒了,连出席订婚宴会都请主上代劳,故而您担心的只能是在您身后,我独自一人如何撑起家业。布莱克确实堪做助力,但您也一直旁观到了,我并未借助这份外力。此外,我不否认,我曾对纳西莎有过不小的好感,但在这种感觉质变为感情之前,我已经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寻找我的精灵中。有些事情,错过便是错过了,惋惜无用,还不如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说的倒轻巧!你这一退婚,等于落了布莱克家的脸面,你就不怕两家从此交恶吗?”
“我考虑到这一点了,父亲。在您那一代及之前,布莱克确实不可得罪,但马上便不足为虑了;而且反过来,将来求人的可能是他们。”
“我承认,奥莱恩已经老了,开始瞻前顾后,畏手畏脚。那么——你是不看好他们这一代的继承人?”
“对于西里斯·布莱克,我们都没什么好谈的;至于雷古勒斯·布莱克,我只能说——已经迟了。我了解过布莱克家的家庭教育,培养继承人的权衡能力和其他成员的奉献精神,确实有利于大家庭的稳定有序,然而嫡长子一旦出事,顶上来的人不管怎么优秀,都会存在一定隐患,再矫正他成型的观念和性格,重新树立他的大局观为时已晚。雷古勒斯是好孩子,若放在和平时期里,勉强能做个不错的守成家主,可惜如今暗潮汹涌,魄力不足的掌舵者,只会连累整个家族的巨船慢慢搁浅。”
阿布拉克萨斯沉默了片刻才道:“卢克,你别忘了,我们跟布莱克有一道协议,西格纳斯一世带领家族返回英格兰,落户伦敦,以姻亲的身份帮马尔福拓展关系网,就是因为当时的家主作出承诺,会在布莱克家族大厦将倾时无偿相助。说不定这个承诺就要在雷古勒斯这一代兑现了。”
“尽早兑现了也好,比一直拖欠着强。”卢修斯不慌不忙地说:“本来我就这个承诺颇有微词。促使布莱克一家重返故土的原因,根本不在于两家那几句口头协议,而是西格纳斯一世政治投资失败,为躲避法国魔法部战后清算才举家迁徙。某种程度上讲,我们马尔福已经帮过他们了,并且不止一次,否则三百年间时过境迁此消彼长,英国早就不是他们离开时的英国,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底气号称最古老最神圣?”
“那之后的每一代马尔福都和你一样,卢克,比如我,我也曾和我的父亲抱怨过这段旧事,它差不多是我们马尔福近代以来做过的唯一一桩赔本买卖。”阿布拉克萨斯温和地附议:“布莱克一家普遍不善经营与革新,对祖先靠原始方式积累财富的功绩过度推崇,致使他们永远无法适应现今的资本运营模式,就算不出西里斯三世这个叛逆,全族陷入困境也不过时间问题。想想看——如今布莱克家族金库里的唯一进项,还是当年嫁去的那位女性马尔福的嫁妆。换我是布莱克家主,我也想搭上蒸蒸日上的马尔福家族的快船。”
“那您当时为何还支持我和纳西莎订婚?您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卢克,对于布莱克家族,你已经如此了解,那你还想不通吗?”
卢修斯默默地回味着他的话,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悚然一惊:“父亲,我低估了您的野心。”
阿布拉克萨斯带着肯定的表情笑而不语。
“可是,父亲,我不明白,是什么给了您信心,让你觉得我们能——”卢修斯斟酌着词句:“同样凭姻亲的关系,将布莱克收入囊中?就算西里斯·布莱克被除名,雷古勒斯能力不足,他们也是能传宗接代的男性,此外还有三个待价而沽的女儿。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一时的衰微并不意味着从此一蹶不振。”
“这我也不清楚,原因应该就藏在我失去的那段记忆中。”阿布拉克萨斯颇是无辜地耸耸肩:“你现在要关心的,是既然婚约已解,将来我们还能用什么名头插手布莱克的家务。”
这次卢修斯很快就想到了:“那个协议——”
“只能如此了。我未曾阻拦你解除婚约,自然要帮你构思好后手,在你需要的时候提醒你。”
“变废为宝吗?我知道了,父亲。”卢修斯稍作思考才道:“我还是不后悔我的决定,哪怕也许在您看来,是我自愿放弃了捷径。然而我也有预感,我的选择,早在您意料之中——我指的是那个记忆完整的您,否则之前您在为我订婚后,不会放任我继续寻找精灵。”
“卢克——大胆假设,小心结论。
“我明白。或许这次我拿主意时,由于感情用事思虑不周,好在结论保持不变。”
“是婚约可解的结论吗?”
“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这处库霞庄园,您正等着我找到我的精灵把她带来。”
“这个猜测很棒。”
“是,本来是猜测,但当曼汀找到那只坛子,我才确定了其中的关联。”
“哦?说说看。”
“精灵五感优于常人,对魔法波动更敏感。您藏在庄园里的线索,就是要让她帮我发现,同时警惕附带的危害。今天她找出那只坛子,完全不是偶然。”
“很有道理。”
“所以您是真的要跟我玩一场寻宝游戏吗?”卢修斯眉毛一挑,神色有几分无奈:“那坛子,或者说笔记本,您藏得不算深,大概就是第一个线索了。我现在要开始解谜了吗?”
阿布拉克萨斯不可无不可地点头:“游戏规则理当如此。”
“看来以后我得尽可能找机会带曼汀来小住了。”
“以及编造让她在庄园里多活动的说辞?”
“您提醒的很正确,父亲。”
父子两人又聊了一些相对轻松的话题,卢修斯才告别阿布拉克萨斯,将相框吊坠重新收进衣袋。接着,他双手交叉抵住额头陷入沉思,良久才起身再次戴上龙皮手套,从双耳坛中取出那个笔记本。眼下夜已深了,但他毫无睡意,反而带着充足的耐心,把笔记本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
和他第一次看时一样,笔记本上确实没写字,除了第一页按大多数人的习惯该题有所有者姓名的地方留有几道又短又浅的划痕,却不足以让他借此将它复原;此外就是这个笔记本的信息——一九四二年初制造,由伦敦沃克斯霍尔路一个名叫吉姆·米尔的经售人售出。
也许可以从这里入手——如此谋划着,确认过那张空白便笺条再普通不过,卢修斯取出信纸写下简短的指令,用猫头鹰寄给一位麻瓜产业代理人,委托他加以调查。忙完这些,他把笔记本封好,目光落在坛身的图画上,直觉这幅“赫拉克勒斯和刻耳柏洛斯”有所暗指,但又无法把这位希腊半神英雄以及地狱三头犬和这个极其廉价寻常的麻瓜生产的笔记本联系起来。询问阿布拉克萨斯的念头在他脑中一晃而过就被否定了,他早就是独当一面的一家之主,不该继续事事向父亲征求意见;而且既然是游戏,过度依赖于提示,哪里还有独立思考的乐趣?
熬到第一丝困倦缠住心神,卢修斯把双耳坛放回立柜,慢悠悠地去洗漱休息。卧室里克莱曼汀睡得很沉,他上床的动静完全没有惊动她。把温香软玉抱入怀中,在一片充实与宁静中,他的身体和灵魂同时进入梦乡。
“来,我的公主,我为你加冕。”
黑暗中,一双手从背后握住克莱曼汀的长发挽成髻,接着她头顶一沉,黄金冰冷到不友好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熟悉的嗓音更让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那人退开后,她下意识地想触碰多出来的配饰,好奇它到底什么款式。
然而她的胳膊立即便被拦下,压制着她的那只手修长有力。她顺着对方的动作回头,不意外地看到那张让她印象深刻却又不敢过多惦记的俊美容颜:“主上……”
“嗯。”伏地魔松开手背到身后。
克莱曼汀抿抿嘴,没话找话地问道:“主上,您的冠冕呢?怎么能只有我戴?”
伏地魔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我若先给自己戴上,那你觉得你会像谁?”
“啊……”克莱曼汀掩唇轻呼,带着羞赧把脸别开。
她听懂了他问题的指代。近代史上最出名的一件加冕逸闻,不正是拿破仑一世自戴王冠,然后亲手为她的妻子约瑟芬·德博阿尔内加冕。她可没资格和那位法兰西帝国皇后相比。
等她再回头,却发现刚才还在她身边的伏地魔已然渐渐远去了,飞扬的黑袍衣摆反衬得她头上的冠冕沉重又世俗,仿佛这昂贵的配饰是天人相隔的罪魁祸首。此念刚起,她又觉头顶一轻,上手一试,冠冕果然不见了。她纳闷地在原地踱步,想不通这一来一去短暂停留的人和物件对于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克莱曼汀醒来时,外面才破晓不久,卢修斯单手揽着她,平稳的呼吸不断地扑到她额头上。她身体保持不动,只茫然地眨眨眼,对梦到黑魔王一事十分不解。
当然,说无缘无故也不对。刚巧昨天下午她在巴黎地图上注意到,离库霞庄园最近的城堡是马尔梅松城堡,约瑟芬皇后从与拿破仑一世离婚起直到去世都居住于此。这位艳冠当时巴黎社交界、令拿破仑百般忍让的女性,一生风流恣意胜似小说主人公。读她的小传时她确实曾感慨,上辈子的她若有约瑟芬皇后的性格和才智,即便不去倚靠出身财产,即便未曾有幸荣登高位,也不至于像一片无根的浮萍,被命运的浪头打得凄惨狼狈。
那么相应地,也许她在潜意识中认为,魔法界中可堪类比拿破仑一世的是黑魔王?这么联想绝对有失偏颇,前者四方征战,后者囿于内斗,从能力到眼界都不可同日而言。抛开巫师的优越感,她其实相当敬佩这位“法国人的皇帝”,仅次于更富传奇色彩的亚历山大大帝。这些牵强附会,不过为了自问自答地平息她的疑惑。
把脸依偎在卢修斯肩上,克莱曼汀准备睡回笼觉。特别是对比去年给她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的圣诞节,眼下这样安稳同爱人相伴的时光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两人不约而同地睡到天光大亮才起床,对于身边人变了一副模样,卢修斯还多反应了几秒,暂失精明的他精致的五官中竟生出几分可爱之色。简单吃过早餐后,他们面对面坐在书房里阅读跨海峡送来的报纸。卢修斯先拿到《预言家日报》,克莱曼汀便选了《巫师周刊》,于是她先于卢修斯发现了西弗勒斯刊登的讣告。
“艾琳……斯内普夫人的葬礼在后天一早。”克莱曼汀把报纸推到对面。
“西弗勒斯安排好了?”卢修斯扫了几眼:“后天三十一号,晚上之前倒没什么安排。那就去吧,我先写慰问信。”
克莱曼汀点点头,明白这是完全走了麻瓜葬礼的流程,巫师比较传统的做法是发丧函通知,而非亲友自行从报纸得到消息,送出慰问信表示一定出席葬礼。她指着讣告末尾的一句话:“鲜花敬辞——所以我们就空着手去?”
“尊重西弗勒斯的意愿。”卢修斯已经在羊皮纸上刷刷动笔。
“好吧。”克莱曼汀撤回报纸继续翻开,读到一则牛津的地方新闻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今年九月下旬,我们去牛津那次,遇到了你父亲的朋友——达伦·德维尔,后来说要拜访他,又因故推迟了,我记得是推迟到了这个假期,没错吧?”
卢修斯不大情愿地微微颔首:“是的。”
“后天有安排,那明天去拜访怎么样?今天写信询问他,应该不算太匆忙。”
“没有异议,你来写吗?”
“好——”克莱曼汀一边答应着,一边狐疑地打量他。她还有印象,卢修斯似乎一直不怎么待见这位长辈,这次怎么答应地这么快?
“或者,你也可以邀请他来巴黎。”卢修斯果然改口。
“你不想去牛津?”
“牛津城堡被开发成景区和酒店,一到放假,就挤满了各国来看热闹的游客。我可不想我们坐在屋里喝着茶,外面尽是无聊的麻瓜呼来喝去。”
“那就邀请他来我们这儿吧!”克莱曼汀善解人意地采纳建议。
“既然要待客,女主人的角色你当仁不让。”卢修斯抬头看她:“今天白天,你不如按你的喜好改造一下庄园。好歹即将元旦,或许我们也可以享受一下过节的氛围。”
“好啊!”克莱曼汀一听就有些跃跃欲试:“哦,你得提前告诉我,有哪些地方不能动,类似禁区什么的。”
“没有禁区,所有的房间,所有的摆设,你尽情发挥。”卢修斯露出信任的微笑:“我会从马尔福庄园调几只家养小精灵过来协助你。”
放飞给达伦·德维尔送信的猫头鹰,克莱曼汀很有行动力地开始忙碌。
她倒不是对庄园原有的布置不满意,只是人跟人的审美总有差异,太标准化的装修又让房间缺少人气,住起来始终感觉自己像借宿的客人。于是乎,她大胆地撤掉了几幅旧主人留下的人物画,收起若干件艺术气息太浓的雕像和烛台,换上从库房翻出来的风景画,以及临时制作好的花卉盆栽。适合待客的当然是拥有巨大落地窗因而采光最好的起居室,这也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
起居室内最显眼的挂饰无疑要数拉开墙帘后,正对着落地窗的两幅巨大到等真人的全身像,左边是路易-维克多-托梅·杜巴利伯爵,头戴白色假发,一身掼甲戎装,右边是奥德丽·多琳·杜巴利伯爵夫人,羽毛花冠盘发,淡金绸裙裹身,两人分别向左右方侧身,无论是背景还是手中的花环都可以拼接在一起,让他们尽管分割在不同的画框内,却依然和谐紧密地彼此呼应。
克莱曼汀立在起居室中央欣赏了一会儿,当然重点在右边一幅上。画像虽然定格在人物的盛年,但比起难逃中年发福“厄运”的伯爵,依旧丰满娇艳的伯爵夫人更加美观。再经过几番考量,她决定把这对画像也封存起来。这间起居室几乎每日下午都阳光充裕,尽管有墙帘遮掩防护,仍然不利于画像保存,这两幅人像的画布已轻微皲裂暗黄,色彩饱和度也不比当初,因而避光干燥的地下室显然更适合它们。
卢修斯找来时,克莱曼汀正指挥着一只家养小精灵慢慢取下杜巴利伯爵夫人的画像。他对她的行动不做干涉,只扬了扬手里信卷说道:“德维尔回信了。”
“你看了吗?”克莱曼汀扭头问他。
“还没。”
“你先看,我的话,等我把这两幅画像卸下来再说。”
“好。”
包好伯爵夫人的画像,接着轮到伯爵本人的。沉重的画框在家养小精灵的漂浮咒中像羽毛一样缓缓落到地毯上,克莱曼汀刚要发出下一个指令,目光无意间向上一扫,忽然掩口惊呼了一声:“啊——”
“怎么了,曼汀?”卢修斯迅速赶到她身边,一只手按到她的腰间。
“你看——”克莱曼汀抬手指向墙壁。
卢修斯顺着她的指示扭头,灰眼睛中的瞳孔猛然一缩。
一条干瘪的死蛇被悬挂画像的钉子钉住,表皮上的黑色圆斑在白色墙面的衬托下,如同一只只死不瞑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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