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希音陪坐在折颜及父母长辈下首,神色复杂地看向进到大殿便冲向自己跪下的素锦,心情颇为微妙。
这位天族先烈之后,封昭仁公主,天君的义妹,说起来身份尊贵,但事实上却是一个孤女,最多不过是天帝为了显示自己的仁德而善待罢了。而这位昭仁公主,先是嫁给了天帝,再以结魄灯嫁给了太子夜华,这经历也是颇为奇特。素锦此生以夜华为唯一生存理念,这种为了男人可以做尽一切,不择手段,牺牲一切的女人,迟早是要与白浅对上的。晏希音也早有准备,这个拿着神仙身份,却精通宫斗宅斗,而且好像颇乐于其中的戏精,一心扫清所有与夜华有任何纠葛的女子,此刻心里恐怕恨不得把白浅碎尸万段,却要如此谦卑地跪下大礼,还一番唱作俱佳,为的是什么,晏希音也是明白的。
夜华如今虽然与白浅解除了婚约,但是他于素素有情,且有救命之恩;于白浅有愧,且有毁约之过。加之素锦以结魄灯求入洗梧宫,白浅才主动解除婚约换取结魄灯,修复墨渊神魂,更是显得委曲求全。以这位天族太子的性情,别说会放弃,只怕会更加上心才是。恐怕此刻在夜华的心里,最希望的就是白浅能够原谅他之前的一切,然后以青丘女帝的身份与他做太子妃。这样他就不用再承担对素素的伤情,对白浅的愧疚,也不用面对青丘的怒火,最关键的是娶到了自己喜欢,而又身份合适的女人,才是皆大欢喜。因此,他对于直接导致婚约解除的素锦,绝不会有任何善待的念头。
晏希音这几日听闻素锦虽然入了洗梧宫,可既没有之前的婚礼,夜华更是连面也没露,夜华母亲不得不尴尬地先把素锦安置了下来。素锦心心念念就是嫁给夜华,竟是这样的结局。按照她的一贯心思,怪的肯定不是夜华,而是与此事有牵连的白浅。素锦为了讨得夜华的欢心,定要来取得白浅的原谅,至少要当众做出这样一个痴情女子的姿态,摆出全心为夜华着想的架势,而且还能部分化解天帝及夜华母亲乐胥对于因为她,使得青丘解除婚约的不满,因此才会演了这么一场大戏。
不过戏精有戏瘾,不代表看戏的人愿意配合。
“放肆!”帝君夫人挥手就是一道灵气,把素锦直扇到大殿入口,张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形状狼狈,“哪里来的无礼之人,敢来我青丘如此放肆!”
帝君夫人当然知道此人就是太子侧妃,但是一个导致自己女儿解除婚约的妾室,作为一个母亲,作为青丘君后,收拾这么一个人,不需要有任何理由。
白玄作为长兄,一向极为维护几位弟妹,之前的事情他只听白真提起便怒火中烧,今日待看见天族太子侧妃这般行事,更是怒不可遏:“听闻昭仁公主为天帝义妹,由大皇子妃抚养长大,人品贵重,却不想今日所见,面见我青丘帝君上神言行猖狂,视吾等于无物!”
二子白奕说道:“原来昭仁公主与夜华太子同为大皇子妃抚养,难怪啊……”
“素锦侧妃前来可有拜帖?进殿之前可有通报?”白颀神色颇为好奇,“吾等就不奢求侧妃的拜礼了,身份贵重的昭仁公主,莫非未得主人回复拜帖,未有通报就冲了进来,这就有辱天帝义妹,太子侧妃的身份了啊。”
“三哥,你不知道”白真一脸讥讽,“这位所谓的英烈之后,天帝义妹,先是嫁给了天帝为妃,后又以结魄灯求入洗梧宫为太子侧妃,这样的壮举,实非常人能为,吾辈稍有廉耻之心,就做不下此等事啊。”
“倒也不是没有廉耻之心”折颜慢条斯理地说起,“作为天族公主,献出宝物来换得一个妾室之位,我自生出来后还未见过,这位侧妃大概是想做前无古人,后也无来者的一位女神吧,这可是颇有志向啊。”
晏希音这几日经过众人疗伤,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嘴角含笑道:“折颜,这你就错了。素锦侧妃如今还不是上神了,哦,不,也还不是上仙了。她想做一位女神,恐怕日子还久得很。”
素锦自知今日前来定是要受一番折辱,忍下心中滔天恨意,重新跪下,行了一个大礼,面容哀戚道:“素锦只是仰慕君上,只想在君上左右,故出此下策,却累得白浅上神误会退婚。今日前来,便是向上神请罪。若是能解除上神对君上的误会,素锦万死不辞!”
“本君对天族太子倒是没有什么误会,不过你此番失礼在前”晏希音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你又自称愿意万死不辞,万死不辞倒是不用了。本君就满足你的心愿,你向天帝自请撤去你昭仁公主的尊位,再夺去太子侧妃的名头,在天族太子的洗梧宫,做一个时时可以侍奉夜华君的侍女。这样,你陪伴夜华君左右的心愿也达成了。你说,好是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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