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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转世为仇人后代》第五章 拜师于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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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刚过五更,黄姨娘便起了身,天蒙蒙亮,温玉木还睡着。

她知,今天是堡里特别的日子,温堡主要收入室弟子,堡内的不少仆从们此时已经在为此忙活了。几天前,夫人便差人来打了招呼,要了她院里几个丫头,说是人手缺了,要去帮忙。

呵,来来去去,这素香园伺候的不过两个贴身的婢子,两个扫地的丫头片子,居然要了三个去!二小姐拜师好大的排场!

温玉木是被刺耳的声响吵醒的,当他睁开眼,平日里伺候的丫鬟春儿不在身旁,雕花的房门半敞着,他的娘亲依着门,地上碎了一堆瓷器片儿,之前屋内小茶几上的摆件不见了。

温玉木愣愣的,不说一句话,也没有表情,他只是抬起头,看到自己依旧婀娜的娘亲由远而近,布满泪痕的脸。

他不自觉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被紧紧地揉进一个怀抱,头顶传来带着哭腔和恨意却压抑着的声音:“大少爷也就算了,一个丑得没法见人的死丫头,也配进武堂!?这一切本该属于我的木儿!我苦命的木儿……”

已年满九岁的温玉木看上依旧傻愣,虽然黄姨娘费尽了各种法子,直到如今他也只会说简单的几个字——“娘”、“饿”以及“尿了”。

这样的孩子,是没人想过要让他拜师习武的,事实上,温无畏一直对这个脑子不大开窍的儿子十分不耐。算算,他已有大半年未踏入素香园来看玉木了。

自然,也未来看黄姨娘。整个素香园如同温名堡里被遗弃的角落。

“木儿,我们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女人的泪水,有了决绝的意味,温玉木顿时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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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初升,晨光下的温名武堂威严肃穆。

三个孩童被一身浅灰衣的名武堂堂主葛侍刀领到了书写着“战之”牌匾的门前。道旁恭敬站着温家的仆从,他们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入堂。

“今日对你们而言,是个大日子。”葛侍刀眯起眼,转头看向武堂。

武堂大门轻敞,如同百年前一样,在迎接它的孩子们。带着面纱的红衣孩童,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堡主在等你们。”葛侍刀在战堂门前驻足,负手而立,目送三个均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个接一个,踏入武堂。

为首的陆飞城身穿蓝染布衣,有一双张扬锐利的眼睛。他今年九岁,是三个孩子中最大的。听闻他的父母和温无畏是世交。从他绣着金丝边的踏云小靴和挂在腰间玲珑玉佩不难看出,这孩子家底优渥,非富即贵。

跟在陆飞城身后的葛小刀是葛侍刀的侄子,和浓眉大眼的葛侍刀不一样,他有着葛家人特有的细眉毛,长眼睛,个子不高却浑身都是机灵。看着他,能让温敏敏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位故人。

面纱微微浮动,温敏敏在入堂的那刻不由轻愣。

身后有人温柔地拍着她的肩,她回头,仿佛看到了幼年拜师入堂时,大师兄温良如晨曦般的笑颜,抚平她小小的不安,他在她耳边轻语“小敏别怕,有我陪你”,温暖如朝阳,驱散她一切的无助和胆怯,而这时,后面不识趣的小康猎冷冷地探过头,道:“快点,成吗?师父已经在等了。”

“别怕,师父和师兄们都在。”葛侍刀本只想安抚一下迟疑的女娃娃,却不知为何这平日天真无邪的二小姐回头看了眼自己,眼风忽而异常凌厉,如同葛家的飞刀,恍如而过。

“我不怕。多谢葛叔叔。”飞刀或许只是幻觉,葛侍刀再定睛,看着温二小姐侧过身,彬彬有礼入堂的背影,只道自己适才晃了神。

武堂内,站着一身劲装不怒自威的温无畏,左右是以温玉褚为首的三个温家入室弟子,以及被允许入内观礼的温灵灵。

他们的身后是武魂台,上面摆着一排排有序排列的温名堡历代堡主和在江湖上曾具有威望的堡中弟子牌位。最高那一排,只有一个居高临下的黑木牌位,顶级的木质,绝好的书法,上有“温氏之祖,敬尊良君”八个大字,字字落拓,笔笔鎏金,每一划透着温家后代对这位祖先的无尽爱戴与缅怀,那武魂台后,落地壁画上本该突显的巨大“武”字到成了这牌位的陪衬。

“温良,乃吾辈开山之祖,亦是我温名堡的创建者和江湖上名传几百年的一代宗师。”温无畏立于堂前,郑重地对着武魂台敬上三柱清香,转身缓缓开口,声震武堂。他身旁依次站着的大弟子温玉褚,二弟子叶涌以及三弟子曹远,对那牌位皆是恭敬一拜。就连平日娇蛮的温灵灵此时也异常安静顺从,她跟在曹远身后,对祖先拜下。

三个孩子抬头,望着巨大“武”字下熠熠生辉的宗师牌位,怕是早已被镇住。过了好一会儿,先跪下的是小个子的葛小刀,当他入堂远远看见置于武魂台前的三个布垫时,就已有了准备,只见他不偏不倚地跪在一个布垫上,然后悄悄对左边的陆飞城努了努嘴。

陆飞城没有理会葛小刀,他将布衣很规矩的撩起,轻无声息的跪下,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如三位年长的师兄般,对着武魂台抱拳而拜,一套行云流水,教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然后葛小刀又对着身旁仍站着的温敏敏眨了眨眼。

蒙面的女孩却没有半丝反应,她依旧扬着头,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武魂台上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那一个小小牌位,久久地,死死地,如同望着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柳叶般温柔的眉眼,水墨勾勒似棱角分明的轮廓,清澈春水染不尽的笑意,他曾抬手为心爱的小师妹遮挡即来的风雨;也曾拜于武堂,发誓尊师重道,兼武林之侠义,扬如风之威名;还曾握刀对敌,将每一件任务顺利完成,成为师兄弟们的榜样,师父的骄傲,正道人人称赞如风堡大师兄;更曾当着武林各派牵起她的手,无限柔情地说——

温敏敏的手指陷在了肉里,握成了拳,却感觉不到痛。耳边似有风声,眼前是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那般清晰,明晃晃的短刀,没入了她的血肉,她听到了自己倒在暗林里的声音……

“扑通”,温敏敏跪在布垫上,低下了头。离她较近的温灵灵不由斜眼看她,便察觉到自家二妹小小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莫不是吓得?!温灵灵收回了目光,她心道,就算是真吓到了也不奇怪,毕竟就连她这个作姐姐的也是第一次入武堂,见过这般场面,温家列祖列宗在上,真当拜师是好玩的吗?那可是要对着武魂台起誓上香,从此以后真刀真枪,背负起温家声誉的责任所在。

“温名堡自祖师爷温良创立以来,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到你们,刚好是第十五代。天下第一世家的百年基业,一草一木,皆非一朝一夕所得,这其中蕴含着武魂台上无数前辈先烈的心血和努力,是不尽的血泪所铸成。”温无畏肃然,四周更是无人敢造次,皆安静得听着。

温灵灵捂住要打喷嚏的嘴,硬忍了下来,她开始有些后悔入武堂了,这肃穆紧张的气氛让她不得不一直小心屏气,而整个过程对她而言是那样无趣和乏味。早知拜师仪式是这般,她就不会因觉得爹娘偏心,嚷着非要入堂观礼了。

身侧的三弟子曹远留意到她的不耐,转头轻声道:“大小姐,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

温灵灵挑眉,回头对曹远抱于微微一笑,十四岁的少年立马红了脸。

此时,温无畏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威严而不失慈爱道:“今日,你们入了温家名武的门,就是名正言顺天下第一世家的弟子。温名的成败荣辱有你们的一份。”

“葛堂主该教过你们规矩,现在便开始吧。”温无畏言罢,正身立于武魂台一侧。

跪得笔直的陆飞城会意,他俯身对着武魂台和温无畏连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温名师祖在上,弟子陆飞城愿拜于温家名武门下,勤练武功,谨遵武德,恪守堡规,为师门荣誉而战,至死无憾。恳请师父收我为徒!”

温无畏将陆飞城扶起,教他对着武魂台敬上三柱香,从此他便是温无畏的四弟子。

葛小刀紧随其后,一切水到渠成。到了温敏敏,良久,她才幽幽开口道:“师祖在上,弟子敏敏愿拜于名武门下,勤练武功,谨遵武德,为天下武林正义公道为战,至死不休,恳请师父收我为徒!”

温无畏点了点头,将她扶起,她走到武魂台前,缓缓将三柱香敬上,然后退到一边。一旁的葛小刀小声道:“师妹,你的拜师词好像漏了字,还有,忘记磕头了。”

温敏敏眼波低转未答,陆飞城则瞪了葛小刀一眼,示意他安静。

当拜师仪式完成,踏出武堂的那刻,温敏敏的汗已沁透衣衫,握拳的手慢慢松开,仍止不住微微的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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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有些刺眼。拜师仪式隔日,一大早葛侍刀便将新入门的弟子带入练武场,告诉他们训练从这一刻开始。陆飞城和葛小刀恭敬地听着,阳光洒在他们稚嫩的脸庞,映出一片朝气。

练武场四周大树围绕,温敏敏和他们并排而列,却是立于阳之影中。她蒙着面纱,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偶尔轻轻地点头,如同一只听话的兔子。

葛侍刀首先教给他们的便是扎马步。看起来最简单、最基础的入门招式。

“哈!”葛小刀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喝喝有声,姿势却很不娴熟,教葛侍刀踢了好几次腿。

陆飞城不大搭理葛小刀,在葛侍刀示范后,便一个人安静地一旁练着,他的姿势有模有样,显然是之前就有练过的。同在练武场的二师兄叶涌和三师兄曹远见到,不由交口称赞这小师弟悟性高。陆飞城听见,露出难得的微笑,对师兄们抱于礼貌地一拜,惹得葛小刀转头对身边的温敏敏咂嘴道:“原来四师兄不是不理人,只是不愿理我们。”

温敏敏稳稳地扎着马步,听着葛小刀的抱怨,只是弯了弯眼,然后道:“葛叔叔在看你。”

“啊?”一个不留意,又挨了一脚,葛小刀抬眼,正好对上葛侍刀微怒的脸。

葛小刀呲牙,转头对温敏敏作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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