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似乎真是个好地方,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去吟咏、惦念它。而在江南的四季中,春,似又比其他三季更得宠爱。
江南的春景,是杜牧诗中的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也是赵师侠词里的天共水,水远与天连。天净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两相兼。月映水中天。
江南的春情,是温庭筠的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也是李煜的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千百年来,单凭江南二字,便能勾起世人的无尽遐思。
有人渴望遇见她的繁华,也有人梦想着她的无边风流潇洒。
所以,若你走上江南的大街小巷,见到最多的无外乎这两种人,一种喜笑颜开赶往风月场,一种愁眉苦脸离开风月场。
而在他们赶往与离开风月场的时候,由南京通往杭州的官道上,一匹产自关内毛色斑杂的瘦马正疾驰着。
与瘦马的形象不同,执缰蹬鞍者却是一个和这匹形貌不佳的马极不相称的青年男子。
其人身长约五尺六寸,一身白衣若雪,哪怕道上灰尘四起,那洁白的衣衫上还是一尘不染。他没有潘安般惊世骇俗的容貌,但不管是谁,碰到他时都难免会多看两眼。
有人说,“凌御风是天下女人选夫的最高标准。”
也有人说,“凌御风是天下男人选友的最高标准。”
凌御风,一个近十年来被天下江湖人提起过最多的名字,一个无论人品、身手还是智慧都让天下江湖人无法避开的名字。
在千千万万的江湖人眼里,他是完美的,完美得不像是能出现在这世间的人物。
他一诺千金,言出必践;
他剑法无双,却从不仗剑欺人;
他身处在一个风流的环境里,却只等那对的人,在对的时候相伴一生。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此刻正在与天下江湖人为敌的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挥鞭,想在别人还看得见他的时候再回到人群。
虽如此,在途经道旁的简陋茶棚时,他还是不得不为胯下坐骑考虑地停了下来。
“客官里边请!”店家笑脸盈盈地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您放心,上好的马料早已备好,绝耽误不了您的行程。”
“有劳!”凌御风未说更多感谢的话,因为他已看到了棚下的楚江宇。
和凌御风一样,楚江宇这三个字也是天下江湖人所无法规避的。除了他江南烟雨楼公子的显赫身份外,其武学天赋亦是为众人羡慕的东西。当然,天下知他身手者亦寥寥无几。
在传出楚江宇单剑踏虎营后,江湖便流传有这么两句诗——江南烟雨楚,大梁公子凌,说的就是楚江宇和凌御风,当世双杰。
有人说,烟雨楚的剑比公子凌的快;
也有人说,公子凌的剑远比烟雨楚的更锋锐。
在所有人都想见见这两虎相争会是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结果时,他们却已在一场历时两天的酒会上成了最要好、能将彼此性命相托的朋友。
在将一杯早已放凉的西湖龙井递给凌御风的同时,楚江宇的眼睛也停在了他放在桌上的那把古朴长剑上。
“大梁公子贵,上次见它,都已是五年前事了。”顿顿,楚江宇像陷入某种回忆里的继续道,“那可是小鬼五阎罗啊,让振威镖局四海山庄等江湖豪门颜面尽失却敢怒不敢言的存在,就那么三下五除二的被你给解决了。也难怪别人会说公子凌是怎样怎样的厉害。”楚江宇亲见了当年一战,所以,轻呷一口茶后的他问,“怎么,难道你觉得这次的人比他们还棘手?”
看了楚江宇一眼的凌御风笑道,“若非如此,你会到这来见我?”
“也对,这些年的我早已不是那种有闲心和精力去远会朋友的人了。”看着手里的清茶,楚江宇继续道,“听说你有份惠帝的藏宝图?”
“你要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有的了。”
“听说还是你从西湖湖心岛上带出来的?”
“应该是吧!”凌御风笑笑,继续道,“李平找到了我,说他在这次的海外之旅中发现了惠帝宝藏的线索。”
“为什么是李平?”
“天下人都知道,李平喜好游历,且最近刚从海外回来。”
“那他找的为什么是你?”
“除我之外,他还有其他可信任的朋友?”顿顿,凌御风直视楚江宇的说,“而且,我确实有约过王兴他们。”
“我知道。”楚江宇点头。“听说你查出了三年前的姚家大案?”
“差不多吧,所以才想约他们聊聊。”
“哦?”这就由不得楚江宇不惊奇了,毕竟当年的姚家大案,是烟雨楼少有能猜到凶手却找不到证据的一桩悬案。
“和你想的一样,烟雨楼之所以找不到证据,是因为所有底层的涉案人员都被杀了。”
“可以理解,毕竟是一百多条人命。那你又是怎么找到的线索?”
“三年前,振威镖局副镖头谢邯在押镖过程中被劫身死,振威镖局却将此事压了下来。”
“你重新检查了谢邯尸体?”
“没错,是四海山庄人干的。”
“那你又是怎么查到的喻藏锋?”
“四海山庄也死了人。”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烟雨楼大意了啊。”
“现在,你觉得我带它的理由,”凌御风指着桌上长剑的问,“够吗?”
“够了!”楚江宇有些幸灾乐祸的点头。“这次出来找你讨公道的可都是些成名数十年的江湖老人,除海荒古徹外,听说连南宫家那暴脾气的老头南宫桀都出来了。”他看了眼凌御风,“你确定还要往杭州赶?”
“总得去看看不是。”
“好吧。”楚江宇知道自己这朋友的脾性,所以也不加劝阻道,“趁此机会,我也正好去药王谷走走,看看他们是不是又研制出了什么连烟雨楼都不知道的奇药。”
“此事一过,我便请你喝烟雨楼上最好的酒。”
“那可不便宜啊!”
“放心,这次我自己付钱。”
有些话不必言明。在凌御风骑马继续赶往杭州时,楚江宇也离开茶棚的西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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