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边的云中探出半边的脸。
一辆马车驶过森林边缘的泥土路,驾车的是一个身着淡灰色长袍的中年人男人,胸口的地方用蓝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女性的侧脸,坐在他旁边是穿着一身锁链甲的青年,胸前的淡灰色布匹上绣着一样的女性,腰间配着长剑。
马车的木轮在不平的土地上滚动,颠簸得很厉害。
两个穿着斗篷裹得很严实的女人坐在马车的车厢里面。
一个女人长着银白色的短发,而另一个则有着水蓝色的长发,颈部佩戴着一串银色的项链,奇怪的是她们的手上都有一对金属的镣铐。
“艾达,你真的能保证不会出事吗?”其中一个银色头发的年轻女孩问道,她那生有白色绒毛的尖耳朵似乎在诉说着她并非人类的事实。
被称为艾达的女人看着被金属镣铐束缚住的双手,双手被束缚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教廷对我们应该还是比较地宽容的,我想是...”
心想:教廷对异种族还是比较地想要拉拢的,不然应该也不会让我们坐这种带车厢的马车走这么长的距离带到另一个城市专门处理我们在他们领地内有越界行为的官员那里的。
放弃了继续思考,靠到了背后的木板上。“至少不会有什么极端的惩罚吧?”
“最后加个“吧”是什么意思嘛,艾达你不能给我个肯定的答案吗。”
“我又不是很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每个地方规矩都不一样...”然后苦笑道:“要是清楚的话,我们也不会因为卖违规物品而被押去别的城市吧,想再多也没有用,当做休息一下吧,帕翠莎。”
“唔...”帕翠莎似乎还有些不满,但艾达决定暂时无视了。
艾达的蓝眼睛瞪了下帘子,那前面就是驾车的人了,很容易听得见她和帕翠莎说的话,为了预防失言,她还是打算不说话为妙。
不过她更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观察情况,如此对待她们想必也只是照着规定办事,这两个人一开始就没有露过好脸色的家伙对她们可不一定是友好的。
世界上排斥与自己并非同一个种族的其他所有智慧种的家伙,不算少数,就连小时候的艾达自己也包括在内。
她想这或许是她与生俱来的偏见。
...
皮靴将深棕色的泥土踏出一个深深的印子。
“鬼地方,真是个鬼地方。”
一个留着短胡子身穿皮革盔甲的棕发男子低声念道。
眼前的这片密林让他伤透了脑筋,正午的阳光将树顶上的露水蒸发成气体但却照不穿繁茂的枝叶到达地面。
这昏暗的森林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感觉草木皆兵。
能让他感觉有些安心的是他并非独自一人,在他身后两米有着一个穿着粗布长袍的人,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它的上半张脸,长袍下瘦削的身材难以分辨它的性别。它的步子轻飘飘的,不像是在幽暗的密林中,更像是走在初春的小林中。
“德洛克,你买的那张地图不会是假的吧。”
“啊,嗯。”
棕发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前几次穿长袍的还有劝他,但现在它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底了,本来它感觉买张地图应该不至于被骗,现在想一想,什么都不用参考就能画出来的地图,可信度也高不到哪里去...该说它自己为什么会信呢?
“换个方向?或者原路返回?”长袍人发出中性的声音。
棕发男子听完便往后一看,幽暗潮湿的密林中爬出的不安缠绕着他的脊柱,勒住他的喉咙。
“那还不如一路走到底呢。”棕发男子否定道,他觉得如果这个地图是错的的话,一直直走也一定是走得出这个森林的,比换方向或者原路返回靠谱得多。
然后不等长袍人回应,就顺着刚刚的方向继续往前。
“...”
长袍人的嘴角往上微微一弯,像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棕发男子继续向着之前的方向进发。
森林中有许多竖瞳看着他们,吐着鲜红的信子。
第二天早晨
长袍人突然蹲下,同时把腰上系的鞘里的短弯刀拔出。
将一条刚从地里爬出来,靠近他脚踝的大拇指粗的土黄色小蛇的头部用弯刀刀尖刺穿,鲜红的血液与一种量很少的淡蓝色透明的液体从蛇头部被刀刺穿的地方溢出,但又都神奇地消失不见,像是给刀吸收了一样。
因为长袍人的动静,棕发男子也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长袍人。
长袍人把还在地里的半截蛇拉出来,细小的鳞片上覆盖着一层淡黄色的粘液,没有长眼睛,除了形状外,更像是一只大蚯蚓而不像蛇。
“那种头部会裂开的蛇的幼体。”长袍人把小蛇的尸体扔到地上,对他来说这种蛇没有任何一点利用的价值。
棕发男子稍微想了一下长袍人说的蛇的样子,那种蛇除了头以外的地方都是褐色的像是树皮的鳞片,只有头部的皮是微微裂开的,在攻击时会露出血红色还混了一些深紫色透明的三角形肉块的头颅并喷出一种乳白色的液体,变成成体诡异的脱皮后,这种蛇好像就拥有了眼睛,基本上都埋伏在树干上等待猎物,也是阻止棕发男子爬上树枝从制高点来观察情况的元凶之一。
“这是来攻击的吗。”
“我想应该不是吧,它吃不下我们,可能只是恰巧从土里钻出来而已。然后我给看到了,就随手刺死了。”
“哦,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可怜。”无感情的棒读,嘴上是这么说,棕发男子却根本没有同情的想法,他对这个森林里面所有的蛇都不会感到怜悯。
这玩意儿的成体在大部分情况下可不是个被捕食者。
棕发男子说完后就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蛇上面,而是在思考刚刚感受到的东西。
“德洛克,走那边吧。”棕发男子指了指右前方。
“为什么突然改方向了?”
“那个地方好像有风过来,呃...我是说好像。”棕发男子并没有能力来明确地感觉到空气流向的改变,所以也有是幻觉的可能。
“无所谓咯,你说要走那边就走那边好了,走哪都一样。”
两人沿着棕发男子说的方向继续走,树木慢慢变得有些稀疏,能不受树叶阻碍直射到地面的阳光也越来越多。
走到底,是一处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的断崖,晚秋的阳光并没有带着多少热量,却也使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待了数日的两人多少有些慰藉。
从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前方森林的大貌,还没有其他高的地方阻挡视野。
对棕发男子来说,可以找到这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真的非常幸运。
棕发男子的视线开始扫过前方的整片森林,深绿色的树顶一片连着一片,把树下的土地完全掩盖,但他可以清晰地观察右边有方向的树林从大约五百米的时候就突然断掉了一截,空出了一条线的空地。
“德洛克,你听那些旅行者是说这个森林里面有直达蛇森林镇的道路的是吧。”
“是有哦,在我们进来那边的相对位置大概是西南方向,不过我们因为突然遇到那种大家伙而丢失方向了。怎么?看见了?”
“我想应该是,如果太阳现在是在偏东南的地方的话...反正那个地方应该是人为砍伐的地方。”
长袍人自己的视力远不如棕发男子,于是就趁着这个机会从水壶里面倒了一些水来喝。
“是吗,那就好了,接下来往那里走就行了,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下去?再绕路不知道会迷路到哪里去。”
“那你说怎么办?呃...你该不会想要爬下去吧。”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
...
太阳移动到了马车的上方。
“喂,安格斯,你见过里面那两个亚人的同类吗?”
青年问着旁边的马夫安格斯,他记得安格斯比他又年长许多,想必还因为工作的关系去过很多地方。
“白头发那个没见过,蓝头发那个的话...我感觉大概是有见过,沃尔特族,听过吗?”
“...”
“没听过吧?”安格斯得意地看着青年,打盹中的艾达听到两人的谈话(艾达的听力比一般人强很多),很快就从打盹的模糊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有点在意自己的种族在这里的人类看来是怎么样的,结果安格斯刚开始的话,说的就是错误的,不过也算是相差不远了。
“那换个笼统一点的说法,水精灵。”
青年听过这个名字,这倒是很常见的亚人种,许多生活在东南部的亚人民族的统称。
“水精灵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叫法,在学者那边没有直接将它们分成一个大的亚人种。只不过是我们民间的叫法而已,而说起沃尔特族嘛...”
安格斯自己驾车也是有些烦闷了,当青年挑起话题后也就没有打算放过。
“标志性的就是她们那种深蓝色头发,和尖耳朵,以及用木头做的武器。那可是最早与我们(指教廷)交好的种族之一啊,真是一种热爱和平的种族。”
青年想了想,艾达的头发好像也没有到深色的程度。
“但里面那个,好像也没有除了尖耳朵以外完全符合的特征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水精灵里面,能适应长距离旅行的,可就只有沃尔特族和一种魔族了。”
“那里面这个该不会是魔族吧?”
安格斯听到后就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你还小,没见过魔族,他们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生物,一生躲在阴影之中,喜好将尸体和骸骨当做玩物的该被净化的邪恶存在。”
听到这里,艾达基本确定了这个安格斯也不怎么懂,说的话包括上面这句以内的九成九是瞎话。
“是吗,那个时候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被剑加持的我的信仰的力量。”
被剑加持的信仰?口误么。艾达感觉自己说不定是听错了。
“那到时候就看你的了啊,哈哈。”
“那是?”青年收起笑颜,几十米外突然有个人走到了道路的中央,全身被粗布长袍遮住,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十分可疑。
...
棕发男子和长袍人总算是走出了密林,进入了森林的边缘区域。
因为不绕路直接从断崖上爬下去,两人弄得有些灰头土面的,真有几分像野人。
“嗯?”长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悄悄把手伸进腰包里,拿出一个装有淡蓝色液体的玻璃小瓶,捏在右手中。
“树,你到旁边的灌木丛里面等一下。”
“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你去躲一下,有情况我会打手势的。”
棕发男子听后,立刻就跑到了离道路有三十米距离的灌木丛里面蹲下,然后将呼吸的声音降到最低。
一辆马车驶来,驾车的是两个穿着奇怪服饰的人,一个像是车夫,另一个像是他的保镖。马车在长袍男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马车夫旁边的像是保镖的人立刻拔出他的佩剑质问他道:“你是谁?”
艾达听见马车夫说的话,很快地将低头将舌头伸到自己项链的链子上,弯下腰让被衣服遮住的项链下部的倒三角吊坠从衣服中滑出来并和马车地面垂直,然后把被金属镣铐铐住的双手放到项链的下方,将她的魔力输入进去。
银色的液体从项链的下部滴出,下落到金属链上,金属镣铐发出“嗤嗤”的声音,链子从被液体滴到的地方出现了裂缝并有些细微的龟裂。
艾达又将一些魔力输入进去,又有几滴液体滴了上去,金属链断开了,有半滴液体滴到了艾达的衣服上面,将衣服烧出了一个小小的窟窿。
艾达没有停下,迅速把因为没有午餐吃而继续睡觉的帕翠莎弄醒。
德洛克心想:居然还有个人吗。
对被弄醒的帕翠莎,艾达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把裤子口袋中的一包淡金色的粉尘倒到帕翠莎的镣铐上,然后艾达把吊坠拆下来,用手输入魔力,吊坠边缘变得锋利同时发出淡淡银光,艾达用吊坠尽量小声地把帕翠莎的镣铐小心地割断。
因为剩下的铐环不太会影响行动,所以两人在各自拿起武器后,艾达将帘子拉开一点观看外面的情况,帕翠莎则在里面静悄悄地不再做任何一点动作。
与此同时。
“我是谁跟你们两个跑腿的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吗,让里面的人出来一下,我想和她谈一谈。”
听到长袍人说的话,青年面露怒色,大吼道:“这里面是信奉瑞福斯女神的教廷的犯人,不是你要找的人。马上给我让开,不然后果自负!”
“啊啦,我说了不关你们俩的事情吧。”长袍人将淡蓝色的瓶子向两人那里,青年在它落到身上前用剑将瓶子砍破。
“混账!”青年骂道。瓶中的液体在泄露的一瞬间汽化,化作的烟雾缠到了青年和车夫以及拉车的马的身上又再次消失不见。也有一小部分飞到了马车的门上,没有穿过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青年突然感觉四肢酸软,使不上力气,想要骂长袍人,但在那之前,便扑通一下,直接倒在马车上。
车夫也直接倒了下来,而马的情况则与两个人不一样,虽然眼神没有那么精神了,但却并没有倒下。
“我想里面的应该是艾达小姐吧?”
“...”艾达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是最近在这边出没的盗贼团故意来找教廷的麻烦(以为找人只不过是袭击的借口),却没有想到袭击的人居然认识自己。
“我...出去看一下,你现在把镣环取下来。”艾达低声对帕翠莎说道。
艾达把马车的门给打开,走到外面,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长袍,身材瘦削的人,她不记得印象很深的人里有这样的打扮的。
“你是?”
“哦,忘了把帽子弄下来了。”长袍人将兜帽放下,露出它的容貌。
长相很秀丽,肤色雪白,发色却是没有光泽的淡灰色,而最奇怪的是她(?)的灰绿色的瞳孔。
艾达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知道的种族里面没有任何一种是长这样的,但突然间,她想起了一个与此人有着相近瞳色的死人。
“普雷克·斯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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