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狂风呼啸，冷气刺骨，许诺身为修士自然能抵抗这种程度的低温。俯视下去，将灵剑门的大片区域尽收眼底，片刻后，他略有所感，御剑朝灵涯飞去。

在离地还有三尺之时，许诺收剑入鞘，双脚平稳地落在地上，纵目望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涯边的一处草地上。

少女把雪白的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清澈明亮的眼睛遥望着远方的群山，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微风吹拂秀发和身上衣裙，与周围的景物共处，毫无违和之感，好像要化成其中的一部分，为这道风景增添一抹亮色。

许诺走到她的身旁，看到她还没发觉，在那里发呆，就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沫灵师姐。”

“嗯？！”赵沫灵反应过来，看到旁边的许诺，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原来是许师弟啊。”

“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

“师姐不也在这里吗？”

“我在看风景。”

“我在看看风景的师姐。”

“噗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

聊了一些话常之后，许诺有意无意地说道:“听说林师兄还没有回来。”

闻言，赵沫灵那明亮的双眸忽然黯淡了下来，她呆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大概，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许诺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内心想要八卦的冲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姐，你真的没喜欢过林师兄吗？”

话一说出口许诺就后悔了，人家两个人的感情之事，自己一个外人在打听是很不适当的。

果然，赵沫灵扭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许诺刚想道歉，赵沫灵却是问道:“那许师弟喜不喜欢师姐我啊？”

“啊？！”许诺心中一惊，但又瞬间反应过来，道:“要是没有师姐的照顾，恐怕我和杨帆早就饿死在街头了，而且师姐平时对我们就如同亲人一般看待，像你这样善良的人，不仅我喜欢，大家都很喜欢。”

听到许诺的回答，赵沫灵再次看向了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有些无奈地道:“我对林浩师兄的感情，就和你我的感情一样，是一种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为何他就是不明白？还因此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

许诺倒是有些可怜林浩，原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却是君有情而女无意，近十年的幻想被一朝打破，最后才知道一直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赵沫灵的心里，他只是一个亲切的哥哥而已。

但就算是为了追逐爱情，也不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之事，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一点也是许诺最看不过去的。

其实，当初与林浩对峙时所说的那一番话是没错的，如果当时他真的杀了许诺，就算赵沫灵真的是爱他，以其那善良的性格，最后也会离他而去。

“师姐，我的家乡有一句这样的话:一对男女之间几乎没有纯洁的友谊。有时甚至连亲兄妹或者亲姐弟都不例外，更何况是你们两个呢。林师兄之所以会犯下如此大错，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欲望在作祟，而师姐你也逃不了干系。”

“我？！”赵沫灵原本正在听着许诺那在她看来有些荒谬的话语，见矛头突然指向自己，她不由的有些惊讶。

“没错！就是师姐你。”许诺直看着赵沫灵，道:“师姐你可别跟我说，你一直都不知道林师兄对你有那种意思。”

“我……我……”赵沫灵有些不自然，正想解释，却发觉许诺的目光越发锐利，似能看穿她的内心，在这种逼视之下，她只好实话说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很久以前便知道林浩师兄是喜欢我的，但是他没有什么越礼的举动，再加上我怕跟他坦白后，会失去他这个伙伴，所以便任由他去……”

“唉……”许诺边摇头边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姐，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不拒绝就意味着放纵，你任由林师兄保留着一丝爱意，使其一直泛滥下去，变成了痴迷，这便间接地成了促使他犯下今时大错的重要帮凶啊！”

“对，林浩师兄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过错，亏我当日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去责骂他，其实最坏的那个人就是我。”赵沫灵喃喃地道，一行清泪潸潸而落。

一旁的许诺看到赵沫灵梨花带雨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瞬间张大了嘴巴，惊醒过来，不停地用手拍打额头，“我靠！我这是怎么了？原本过来只是打算劝说一下师姐，不想让她为林浩的离去而伤心，结果最后却把她给说哭了，还把林浩的过错安在了她的头上。我真是……真是猪脑！猪脑啊！”

“师……师姐，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其实你只错了一点……不对，你都没错，都是林师兄的错。”

“你胡说什么，怎能都是林浩师兄的错。”

“哦……那就是……就是……大长老，对！是大长老，大长老是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所以全是他的错，你别再说了，这下子是准没错的了。”

看到许诺舌头都快要打结，赵沫灵却是破涕为笑了，她抹去了脸颊的泪痕，说道:“师弟你不必在意，我只是为林师兄的离去而伤心，并不是因为谁对谁错，之前我一直憋在心里，现在哭出来觉得舒畅多了。”

“师姐，之前的话只是我乱说而已，你不要往心里去。”许诺很怕自己的话会给赵沫灵造成心理负担。

赵沫灵随手从身边的草地摘下一片人形草的叶子，高举过头顶，让它随风而动，就像一个绿色的晴雨娃娃一般。

她看了叶子一阵，然后转过头来微笑道:“你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我确实有错，这样，心中便有一个能原谅林浩师兄的理由了。”

看着赵沫灵嘴边的微笑，许诺心里有了一丝明悟，原来一直困扰着她的便是这个，就算林浩犯下了这等大错，作为一个从小相伴到大的伙伴，赵沫灵内心里是很想原谅他的，但是身为修士的正义之心却不允许她这样做，这便是她的道，不容违背。

在道心与情感两者之间，她很难抉择，无法取舍，为此一直困扰在心头，令她很痛苦。不过如今她知道自己也有错，不完全属于正义的一方，让她的道心得以容忍已经悔过的林浩，这才使她彻底释怀。

“话说许师弟，你还恨着林浩师兄吗？他毕竟想要杀你。”赵沫灵突然问道。

许诺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答道:“以前的确非常恨，但现在想来林师兄也是有原因的，一来是我无意中害他差点走火入魔，二来是因为我和杨帆来路不明，他怕我们别有目的，会伤害到你。”

“那你们究竟来自哪里？是不是别有目的呢？”

闻言，许诺心中一个咯噔，感到有些不妙。

赵沫灵凝视着许诺，身体慢慢地靠近，在他耳边细声道:“你上次用来拆穿林浩师兄的那个能够记录声音的法宝，应该不是长老们给你的吧？这样的法宝我可是闻所未闻。”

这时，许诺心中苦笑，想不到竟然让自己挖的坑给埋了。

“锵！”

赵沫灵忽然快速后退，与许诺拉开距离，拔出宝剑指向他，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许诺看到赵沫灵这番举动，心里很是焦急，他和杨帆是外星来客，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能透露出去，以免遭受杀生之祸，但是如果不说的话，又会令赵沫灵误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愣在了原地。

看到许诺沉默不语，赵沫灵秀眉轻皱，冷冷地道:“看来林浩师兄猜测得不错，你们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