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灯光照亮了房间一角,微微驱散了冬日清晨的寒意。
精致的白铁矮盏上,落满了浮灰,再也没有了女主人的时时擦拭。
原本应该清香无烟的高档盏油,被换成了有些浑浊的劣质品。透过那不怎么清澈的盏油,还能看到那加工不彻底的沉淀物。
一方书桌前,李察正奋笔疾书着。
光线太暗,李察眼睛早已酸涩,却依然没有停止这份笔记的书写。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李察放下纸笔,伸手压了压有些折卷的泛黄卷轴,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那是用两种家族秘语交替记录着的炼金公式。
很多人想要获得这些炼金公式,盗贼?小偷?或是父母之前的敌人?
李察对照着这些炼金公式,截取了一段似是而非,看起来非常复杂的内容。
然后用尽量含糊,充满了神秘与欺骗性的词汇讲述着自己的理解与想法。
旁边稿纸已堆积起了一沓,可李察还是不满足,他想让那些人走上更曲折的道路。
不厌其烦的在这些内容中加入大段欺骗性诱导和歪理,就是李察最近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
忙碌使人忘记时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在稿纸上的沙沙声。
当书写到某个词汇时,李察突然顿住了,目光复杂的望着那个词汇。
这是当初学习炼金公式时,父亲教给自己的第一个词汇。
停顿了片刻,李察就从这种缅怀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逝者已逝,父母离开是事实,他必须坚强面对这一切。
正要继续伏案疾书,一阵清脆的报时声响起。
木偶小鸟雀每弹出一次,就会发出清脆的钟鸣声。连续九次钟鸣声,让李察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该死的,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李察以为才七八点钟,没想到时间已到了九点了。
腾得起身,“哗啦”李察装乱了整齐的稿子,弄得满地都是。
“该死的!该死的!!”
不知道是在咒骂着谁,李察手忙脚乱的抓起满地稿子,然后连带着那珍贵的泛黄卷轴裹成一团夹在腋下,快步走到了沾满了炉灰的烟囱口前。
俯身一阵摸索,找到了储物的暗格。
快速的打开暗格,也没怎么整理,粗暴的把稿子跟卷轴团成一个球儿,直接塞了进去。
反复检查了一下地面跟暗格都没什么纰漏,李察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抓起大衣正要出门,李察突然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再次俯身打开暗格,李察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淹没在草稿中的魔法凭证。
淡淡的魔法光辉在漆黑的暗格中是那么鲜艳,李察食指与大拇指轻轻一抽,那张魔法凭证就从稿纸缝隙中出来了。
这可是炼金资格考试的唯一凭证,弄丢了都没地方补办。
把魔法凭证掖在胸口的内袋里,李察旋风一样冲出了大门,来到了街道上。
父母遗留给李察的房子位于一条偏僻街道的末端。
房屋的整体造型充满了浓浓的贺洛伊风格,边边角角都透着一股深沉和古朴。
可能是位置的原因,也可能是旁边几栋高大建筑遮挡了阳光,屋角和边沿都长满了暗绿的青苔。
二层被设计成了外凸型的阳台,可以利用更多的面积。
上翘的檐角则伫立着四只好像傀儡石像鬼一样的雕像,利爪和漆黑的瞳孔充满了摄人的气息。
大门是两扇合并在一起的百叶窗,下面的百叶窗打开,就是可以陈列物品的展台。上面百叶窗打开,就是可以遮风挡雨的篷子。
不过此时两扇百叶窗全部紧紧闭合着,仿若在遮挡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关好屋门,李察抬手遮了遮眉眼,那灿烂的光阳好似蝴蝶一样扑在了李察身上,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回身望了一眼,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清晨,但那栋老旧的临街屋子却充满了阴暗和低沉。
李察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悲伤和眷恋,也有自责,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
整了整衣领,李察大步前行,好似要破开前方黑暗的勇士一样。
...
只是相隔一条街,一边落寞寂静,少有行人,即使有人路过,也是充满了遗憾和感慨。
另一边的银枫叶街上,则是擦肩接踵,人潮汹涌至极。
银枫叶街是一条著名的商业大街,这里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大量炼金与魔法商店。
不管是你想要的,还是你想不到的,都能在这里找到。
在这座城市尚未建成前,这条充满了智慧与魔法结晶的街道就已闻名遐迩了。
外省人,外地人,外国人,甚至是异族人都能在这里看到。他们蜂拥在这条不到几公里的街道上,就像海涛中的小舟一样搜寻着自己的猎物。
李察对这里非常熟悉,并未关注那些开张营业的店铺,而是用力在人群中想要走快一些。
可即使是清晨,即使那些店铺并未全部开业,此时整条银枫叶街上的行人也早已超出了它的负荷。
李察感觉自己就像被压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人流带动着自己的脚步,他甚至不敢稍稍停歇一下。
李察感觉很糟糕,他的考试就要迟到了,可人流依然按照惯有的速度涌动着。
每当李察想要用力挤开人群,总是会惹来厌恶和冷冷的目光警告。
越是着急,就越是挤不出去。
忙中出错,踩在别人脚上了。
不等李察道歉,就被一阵粗鲁的叫声打断了:“见鬼!!你眼睛瞎了吗?!!”
这是名壮硕的中年男人,他面色恼怒,一把推开了挡路的李察:“滚开!”
耗尽体力李察,根本没想到对方如此粗野,一个踉跄就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不巧,对方是一名异常雄壮的异族,根本没感觉到李察的撞击,反而李察本人像是皮球一样被弹开了。
一片恼怒的惊呼声中,李察又连续撞在几人身上,最后跟一名与他差不多瘦弱的人滚成了一团摔倒。
地面很硬,李察仿若都能听到自己骨头撞在地上的悲鸣声。
用力揉着磕到的额角和肘关节,李察在周围人的一片抱怨声中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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