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芝道:“我们此次前来除了捉拿李贤交给丘将军之外,另外还有一件要事,那便是三年前我麾下十几名姊妹奉命执行任务,却无故失踪,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残月等人齐声答应着。
居仁堂这边,这两天又来了许多人,废太子李贤对每一位来援的江湖人士都热情接待,渥发倒履,礼贤下士,有“赛孟尝”之称,众人在聚义厅中谈论国事,对李贤无辜被废,俱都扼腕长叹,愤懑不已,都劝李贤组织义军,数武氏之罪,传檄天下,登基为帝。
李贤却以为此事殊不容易,他心里根本没有这个想法,自己本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继承李唐基业也是理所当然。只因平日读书之余,喜欢与手下排兵布阵,被奸人诬告谋反,且搜到几百副兵刃器甲,至今蒙冤未雪。
若是此刻再起义军,便将谋反之事坐实,到时候武氏出师有名,这些江湖人士尽管武艺高强,然而其中并无大将之才,兵力又与朝廷太过悬殊,自然必败无疑。是以他广邀天下武林人士,只是为了自保,除此之外,便是年轻任侠,想结识结识江湖上的英雄豪杰。
他这番心思,也只有身边几个亲信知道。其余的江湖人士,千里赶到房陵,却都是抱着一颗拳拳赤心,筹谋起义大事而来。
这会儿,受邀的中原武林人士基本上都派了代表与门下弟子前来,另外还有许多慕名而来者,几百人济济一堂,蔚为壮观。李贤身着布衣长袍,虽是书生打扮,却不失王孙贵气。在亲信周敦的陪同下,来到聚义厅中,众人见到李贤太子,掌声雷动,李贤走到上首主位落座。
左首依次是武当白云道长、黄山天都派掌门玄鹤子,九华山清虚散人,铁拳门掌门铁毅;右首依次是丐帮帮主封巅,少林笑面头陀妙湛禅师、华山女侠梅傲霜、神剑山庄庄主独孤一方。各带弟子数十名,站在一旁。再就是风雷掌轩辕夔、玉面药叉慕青莲、黑白双侠白千劫、黑百变等人,也俱都邀了帮手前来,其余慕名而来者皆安置在聚义厅外,铁嘴张三也易容其中。
一阵喧嚣过后,李贤升座讲道:“庶人贤黜居巴州,僻处房陵,于今春秋二度矣。原为佞人构陷,诬以怀逆,受此无妄之灾,沉冤未得昭雪,空怀愤懑之心。忍看伪后临朝,酷吏当道,李唐皇室,屠戮殆尽,每思及此,未尝不痛心疾首也。顷闻传言,左金吾丘神绩奉诏遣派爪牙,欲擒庶人进京,贤此去生死不足惜也,恨不能见伪后还政唐室,是以耿耿不能成寐,屈诸位英豪于庶人舍下,共商退敌之策。”一语甫毕,众人俱都扼腕切齿。
当下厅外便有几人大声道:“反了!反了!”瞬间起哄之人越来越多,百余人同声喊道:“反了,反了。”
白云、妙湛是武林耆宿,威望极高,见李贤太子面对这些江湖草莽,依然谦逊有礼,暗自点头赞许。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白云道长这才问道:“太子是想起兵称帝呢,还是想先退眼前之敌,徐图进取?”
还未等李贤回答,蓦地里嗖的一声,一面黄旗自门外飞来,牢牢钉在书有“聚义厅”三字的牌匾中央。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凌空一声清斥:“大胆李贤,竟敢聚众谋反!”话声未落,五名紫衣女子自院外飞落在庭院中央。李贤一见黄旗上彩凤祥云,便知她们是奉旨前来,心中惶恐不安,连忙趋步走出厅来。众人见骤生变故,太子李贤又如此害怕,也都随后出厅。
只听那叫紫芝的女子大声喝道:“庶人李贤,你可知罪?”李贤战战兢兢地道:“不知圣使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紫芝重又喝道:“仅仅如此么?既然你佯装不知,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怀逆谋反,论罪当诛,蒙圣上懿恩,免去死罪,废为庶人,没想到你仍然不思悔改,期间屡次结交逆贼,意图谋反,如今事实俱在,你还不认罪么?”
周敦忿然说道:“太子焉有谋反之心,在场各位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只要朝廷不咄咄相逼,我们也就相安无事。你们若想捉拿太子,先问我手中之剑答不答应?”说着便将悬挂在腰间的宝剑抽将出来,这柄尚方宝剑,剑柄剑身都是浑金打造,剑鞘之上镶满宝石,原是高宗皇帝赐予太子李贤的,后来李贤见周敦多次护主有功,遂转赠与他。
眼看剑拔弩张,便要动手,李贤连忙制止,对周敦道:“且看她们来意如何再说,要是动起手来,我们也不能束手就擒。”
紫芝见周敦拔剑向前,也不慌张,将手连拍几下,大声道:“现身!”霎时间,哗啦啦一阵响,只见屋顶与两边墙院之上站满了黑衣蒙面女子。
紫芝道:“李贤,老实跟我们走吧,动起手来,万一有个闪失,那就大大不妙了。”
笑面头陀妙湛禅师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几十个女子,便视我们这些中原武林人士有如无物,也忒小觑了我们了吧。”
紫芝道:“没错,对付你们,我们这些人已经足矣。皇帝陛下信奉佛教,念你是个和尚,本不想杀你,实相的赶紧滚开。但若是不识好歹,就与这些反贼一并处置。”
妙湛禅师笑道:“伪后武氏擅权专政,荼毒苍生,所作所为,毫无半点慈悲心肠,居然还装模作样地大兴佛寺,信奉三宝。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紫芝喝道:“贼秃驴,竟敢说陛下的不是,实在该死!”说完轻飘飘地一掌,向妙湛禅师面门击去。
白云道长心道:“此女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其中却包含极深厚的阴寒内力。妙湛禅师若不提防,视作等闲,便太过轻敌了。”连忙喊道:“大师当心!”
妙湛禅师见这一掌来得突兀,也没有硬接,连忙闪身避开,掌风击到院中小树上,树干拦腰折断,仔细一看,树干断处经络全都扭成一团。
妙湛心道:“这掌要是打在人身上,定然经脉寸断,寒毒攻心而亡。”便道:“你使的可是江湖上罕见的五毒绵掌,你师父到底是谁?”
紫芝冷冷地道:“算你有些见识,没白活这么大年纪。要问我师门,赢了我再说。”倏地又是一掌欺身袭来,妙湛禅师又是以极快的身法避开。又笑道:“小姑娘,你的毒掌虽然厉害,可是就功力而言,与我见过的可就差得多了。我劝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罢!”
紫芝见两掌落空,又听这贼和尚嘲笑自己,越发愤怒,于是又一连发了几掌,然而妙湛禅师始终是游而不斗。
这当儿,只见一人倏地闪出,挡在紫芝与妙湛中间,霍然间发出一掌,凌厉刚猛,夹着飒飒风响劈空而来,正好与紫芝绵掌相接,砰的一声,紫芝被他掌力震开五六步,而那人只退了半步,身子晃了晃,便卸了她的掌力,拿桩站稳。众人一见,不是风雷掌轩辕夔是谁。
原来风雷掌轩辕夔年轻时便以掌力雄浑见称,在当时年轻一辈中,可谓罕有敌手,一时春风得意。没想到却在洛阳败在一个少年掌下,而那少年所使正是五毒绵掌,中掌之后,寒毒攻心,后来经过乃父轩辕羽以毕生功力所集的风雷掌阳刚内力,才将寒毒逼出,即便这样,还是卧床两个月才恢复如常。
此后轩辕夔勤加练功,数十年来寒暑不断,风雷掌的掌力更加深厚,然而心中始终以曾败在那无名少年掌下为耻。多次派人打探此人消息,一心想找此人再次一决雌雄,没想到始终未能如愿。倘若此人不死,也是年逾不惑了。
轩辕夔忖道:“想不到时隔多年,还能遇到会这门功夫的人。虽说此女子年不过三十,然而掌力却与当年少年旗鼓相当,我将她打败,照样能雪当年败在五毒绵掌掌下之耻。”
当下扬声说道:“小女子,妙湛禅师明明让着你,才不与你正面过招。你却咄咄逼人,看来不给你些教训,你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了。”
“少说废话,再来斗过。”紫芝怒道。
脚尖一点,凌空跃起三五丈,使个“鲤鱼翻身”的解数,头下脚上,掌发连环,向轩辕夔头顶百会穴击来。
轩辕夔见状,连忙向后一仰,避开百会穴致命部位,双膝微微向后弯曲,同时双掌向上推出,两人双掌相抵,轩辕夔只觉手心剧痛,连忙撤掌退开。紫芝也借力翻身落在一旁,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轩辕夔低头一看自己双掌,只见双掌掌心各有三个黑点,微有黑血溢出,瞬间劳宫穴附近俱都变成黑色。风雷堡大弟子蔚人英见师父遭人暗算中毒,遂喝道:“卑鄙无耻,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快拿解药来。”
原来紫芝与轩辕夔对了一掌之后,发现自己功力不足,绵掌寒毒根本奈何他不得。于是暗地里在双手指缝间套上毒菱,轩辕夔事先不知,只道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竟中了暗算。于是说道:“人英,我们计谋上输人一筹,也没话可说。江湖上人心险恶,不是所有人都是光明正大的,以后长个心眼就是了,不必怨天尤人。”
紫芝冷笑道:“我是女子,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说臭小子,要解药自然是不会给你的。蝮蛇螫手,壮士解腕,你要是英雄好汉,马上将你师父双掌斩断,或许还有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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