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台边,一个年青的女孩朝着王青鹏喊:“靓仔,送我去夜魅酒吧。”
王青鹏一看是个跑场的,要在平时他高兴地招呼着人家,这些可都是晚上的主顾啊,可是现在他哪还有心情拉客,突然对这些小姐有了厌恶的情绪,觉得她们是社会的寄生虫,他们增加了黑夜的罪恶,于是说了句:“不拉了,收工了。”
那小姐以为他想坐地起价,挖苦地说:“一个踩车的,拽什么,不就是想加钱吗?说吧,要多少,姐给你。”
“你他妈的有钱就了不起啊,你那些钱还不都是千人操万人捅得来的。”王青鹏犯神经似的,狠狠骂道。
这一骂,把那小姐骂懵了,气得脸都变形了,很快她就反击了,似一个泼妇一样,冲上前,推了王青鹏车一把,“你他妈的神经病啊,我招你惹你了,有毛病啊,坐个车还挨顿骂,莫名其吵的……”
王青鹏赶紧一拧油门,车子似箭一般地飞出去了,把那小姐的骂声扯了很长很长,他觉得那女的妈的对,自己现在真像一个神经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骂出那么粗鲁恶毒的话?以前自己不是很同情这些做小姐的吗?总觉得她们是社会的弱势群体,她们柔弱无力,被残酷的现实逼得只能靠出卖肉体而生存,她们有错吗?这女孩是无辜的,他觉得自己刚才真不应该把愤怒泼到那个女孩身上。
宽阔的马路,耳边响起呼呼的“废气”声,王青鹏把电动车加到三挡,用速度来冲刷心灵上烦躁的灰尘,随着车速的放慢,他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了,一路的思考,他觉得应该去找李小曼,只有找到了李小曼才能明白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
李小曼自己从楼走出来的,从整个情形上看,她受到的伤害并不大,更多的可能是惊吓,那他一定是被送到某个医院去了。王青鹏想,按照政府公立医院、就近原则,张大嘴和李小曼肯定被送到了海港市第三人民医院,打定主意后,王青鹏加大马力,飞一般地往第三人民医院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大堂服务台有一个值班护士,他询问了刚才是不是有救护车送了一个女孩子,护士说有。他告诉护士说女孩是他朋友,让护士帮忙查下在那个病房,护士告诉他女孩在住院部1607。
他急匆匆地去了住院部,透过1607门上的玻璃,他看到李小曼已经换上了医院的病服,可能是刚做完检查,半躺在床上,还打着点滴,里面有两个刑警正在询问、做笔录。
王青鹏想等警察走了再去找李小曼,于是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了一会,他想着笔录可能刚开始,一时半份儿也做不完的,他做出了一个大但的决定,他决定去找张大嘴,想见他最后一面。他跑了几栋楼,循着各种指示标记,终于找到了位于一栋大楼的地下室二层的太平间。
太平间这种地方,只在电视里见过,感觉就是冰凉、阴森、恐怖,还会时时感觉背后有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这种地方。
他推开太平间的大门,一阵冷气扑面而来,他心里陡地一紧,进门之后,由于是弹簧拉力门,一下自动关上了,一种恐惧突然涌上心头,在往里走,阴冷的白光下是一排一排的白布,一排排的单人床整齐地排着,每一个床上面都盖了一层白布。
可以想象到白布下面那一具具冰凉的尸体,王青鹏振作了一下精神,告诉自己,现在就是在一个所谓的冻库里,就像曾经在超市做事,去冻库搬货一样。他试探着去揭开那一层层白布,寻找着他的朋友张大嘴,虽然害怕,但有信念支撑他,那就是要找到张大嘴。
掀开……放下……掀开……放下……看着那白布下面那惨白的面孔,不仅要承受心灵上的恐惧,还要承受视觉上的恐怖,特别是看到那种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尸体。
终于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就是张大嘴,他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上身赤裸,下身穿一条四角裤,面部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了,脸颊淤青、嘴角有血丝。王青鹏想在生前他一定遭到过殴打,不过身体其他部分并没有明显的受伤,更没有致命的刀伤,那张大嘴究竟是怎么死的?
王青鹏向跟张大嘴鞠躬,做最后的道别,可突然他手脚有点不听使唤,身体僵硬,原来他下身穿的是七分裤、上身短袖,连续进入到了零下几度的太平间一个多小时,之前因为恐惧而不曾觉得,这时放松了,突然觉得奇冷无比,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出了太平间,来到了住院楼前的花坛边上,坐在那缓和了一下气息,过了一会,去楼上的茶水间打了一杯开水喝,才慢慢地恢复了体力。
当王青鹏再一次去1607看李小曼时,警察已经走了,李小曼已经睡着了,她太累了,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都是一个摧残。王青鹏没有打扰李小曼,他在休息区的排椅上睡下了,刚才张大嘴那扭曲的表情还在他眼前浮现,此时他在海港市唯一的朋友离他而去了。
张大嘴学名张保国,父母希望他保家卫国,认识张大嘴是一个意外,2015年的股灾2.0的时候,王青鹏的股票遭到了平仓,他是在某报鼓吹四千点才是牛市新起点时入场的,几年的血汗钱瞬间化为乌有,面对这明目张胆的“抢劫”,王青鹏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觉得一无所有,万念俱灰。
那天下午他跳桥被一个算命先生劝住了,夜晚无家可归的他,游荡在海港市某条黑漆漆的马路上。他突然有一种“打劫”的想法,一种典型的“以恶报恶”的社会心态,正在他寻找目标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马路边发出了“抢劫了……抢劫了……”的呼救声,他苦笑了一下,迅速做出反应,四处寻找,刚好看到树下有一堆树枝,白天环卫工锯下来的,还没来得及处理,他挑了一根臂长、手腕粗的,他看见有两个人正抓着一个男子扭打在一块,他箭步冲上去,大吼一声,“干什么呢?你们,放开他!”
一个黄毛男子扭了扭脖子,“小子,少管闲事,没你的事,给我滚,要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要在平时,这种事真的没多少人敢去管,大家奉行的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在今天,有刚好遇上了王青鹏,他就不会不管,他说:“遇到老子算你们倒霉,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你这两个小毛贼。”
那黄毛男的“呵呵”两声,“想死还不容易,老子成全你。”他掏出一把弹簧刀吓唬王青鹏。
王青鹏装着很害怕,“黄毛”更得意了,“怕了吧?现在滚还来得及。”
王青鹏趁其不备,一棍子扇过去,男的躲开了,黄毛见没吓着王青鹏,看王青鹏这架势,他是动真格的,他退后一步,“好,算你有种,有种你给我等着。”边说边准备离开,另外一个男的见了,放开了张大嘴,跟着黄毛男子一起狼狈而逃。
王青鹏见他们跑远了,就帮张大嘴扶起倒在地上的电动车,张大嘴连声直说:“兄弟,谢谢啊,谢谢啊……”
王青鹏一摆手,说:“甭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到时他们抢走了你钱没?”
“哎,没有,像我们这种人身上哪有什么钱,日到天也就几百块,他们是想抢我的电动车。张大嘴扯了扯弄皱的衣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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