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好像公平地倾洒在每一片颇具生命力的叶子上。然而，雨永远也不知道，在它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叶子在渴望这雨露。但绝大部分终其一生都见不到雨滴，感受不到被浸湿的滋味。偶尔有雨滴在表面的叶子上凝聚成水珠滑落在下层的叶子上，但对于下层的叶子来说这已经不是雨本身了。然而叶子们还是会为这稀罕的几滴雨水而感到幸福。

“每个人都是一片叶子，你不也是吗？张楚兴。”福利安导师静静地盯着病床上昏迷的张楚兴，这样的话他已经在一个小时内说过不下五遍了。每一次张楚兴有苏醒的迹象，福利安就酝酿出深沉的哲学家语气如是说道。

然而每一次都是白费功夫，张楚兴到现在都还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像一只被敲晕了等着刮鳞片的鲢鱼。

“契诺瓦夫同志！按你所说的，张楚兴应该在一个小时前就醒了！”福利安像一只被逗弄的狒狒一样涨红了脸。

“安静，利安同志，病人需要静养。还有，不要质疑我的诊断，只是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吓到他了，对吧楚兴同志！”墙上的传声器传来带着浓浓酒味的模糊声音，这倒让躺在砧板上的鲢鱼突然苏醒。

福利安诡异地盯着睁着无辜大眼的张楚兴一时语塞。

“额……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对吧？”

“五……五遍那个？”

“打住！这是院长规定的迎新流程的第一步。不要在纠结了！”福利安连忙和刚才的哲学家福利安划清界线。

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福利安带着一分沉重开口道：“你已经见过龙族了，世界观介绍流程就没必要了，总之龙族是人类的死敌，记住这一点。”

张楚兴迷迷糊糊地听着这个外国人站在床前用山东口音给他介绍着什么龙族、龙裔、真理院……

真理院？张楚兴听到了这个关键词，他语文听写从小学以来一直是满分，当然，除了小学也不会有学校要求听写了。

“那个……天枢部濑城芽衣说的真理院？”张楚兴小心翼翼地问道，深怕惹到这一群明显有组织的“武装分子”。

“当然，真理院可不只有天枢部，我们中国的北斗七星知道吧？真理院一共七个部门，对应七星。具体干嘛的你以后就知道了，欢迎加入真理院！龙裔福利安代表真理院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福利安简单打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直了身子严肃地说道。

张楚兴更迷糊了，“您这信息量有点大，让我捋一捋。首先，我们中国？”张楚兴一脸怀疑看着福利安那白种人的脸。

“看什么？我虽然是俄国血脉，但我可是在中国长大的，有中国身份证户口。山东菏泽人！”福利安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姓福，名利安。”

“咳咳。”张楚兴略显尴尬地咳嗽两声，“那加入真理院呢？我就是个高中生，不过见了龙而已，你们应该有那种红色药丸和蓝色药丸的选项吧？”

福利安摸出一张单据，伸手递给张楚兴：“你的入学申请已经通过了，你也不用参加高考了，你原来的高中正把你当做提前录取的优秀典范宣传呢。那种两个药丸是没有的，不过我们有类似的流程。”

张楚兴连忙接话道：“那我申请退出！”

“不不不。”福利安摇了摇头。“那种选择是对普通人的，比如你同学，那个叫刘什么的，她就直接进入了洗脑流程，现在大概已经回学校了吧。”

还没说完，福利安用鹰一般的眼神盯着张楚兴，“但是你不行！你体内有龙血！”

“我们查过，你十年前逝去的父母，张天德和王淑芳都是普通人。从遗传学上你是不可能有龙血的，但是你偏偏拥有极端纯净的龙血！可以说，你体内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龙族基因！”

“那我的尾巴和翅膀呢？你们给藏起来啦？”张楚兴一本正经，他并不在意别人当面提起父母双亡的事。

“……”

“好吧，那我应该也有什么喷火一类的能力吧？别告诉我我身上的那百分之九十九都没什么作用。至少也得给我来一双那种拉风的金色眼睛吧？”

“等你体内的龙血觉醒就会获得你的龙义。以你的血脉纯度，应该是那种毁天灭地级别的吧。”

“所以我可能是那种灭世大魔王？”

“是的，不过院长应该更希望你能去毁灭龙族世界。”福利安用锐利的眼神终止了张楚兴的问题。

张楚兴也看懂了那种：‘你再多话我就把你挂在杆子上用手枪打成筛子！’的眼神。

这时候，床头墙上的传声器又响了起来：“张楚兴同志，依照你的血脉，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需要再住院了。赶紧收拾收拾让福利安带你去宿舍。”

福利安也适时指了指一旁已经打包好的东西示意已经准备好了。“契诺瓦夫就是这样，管谁都叫同志，只是他从苏联时代就有的习惯了。”

在契诺瓦夫同志“热情”的帮助下，张楚兴和福利安在三分钟不到就被赶出了这个医院一样的大楼。

迎面而来的，并非明媚的阳光，而是漆黑一片的天空。六栋百层大厦像一群可怜的孩子围成一圈背对着无边的黑暗。中央圆形广场的圆心，一团火焰在巨龙雕塑上熊熊燃烧。当然，照明可不靠这种原始的方式，高大的路灯散发出太阳一般的强烈光芒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孤旷。

一个漆黑的王座就那么悬浮在空中，像永夜的君王一般俯视着众生。

张楚兴盯着那个看不出材质的王座，心里泛出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坐上去！占据它！权利与力量都是你的！”心中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勾引着张楚兴。

“坐上去！占有它！”

“坐上去！占有它！”

“坐上去！占有它！”

“权利与力量都是你的！”